如果云疏醒来站在眼前,定会惊恐地想要逃走。
这些所谓的官兵,竟然都是暗阁中人。
而为首的花二狐疑地眯着眼看着眼前这个清俊如仙的男人,冷声说道:“这附近发生大案,为了不让犯人逃跑,只能打扰阁下了。”
龙昶清勾了勾唇角,展露出纯良无邪的笑容,嘴上却说道:“若是我不愿呢。”
“那就只能请贵人走一趟了。”
花二冷哼一声,一只手伸进腰带,似乎要取出什么东西似的,
龙昶清视线扫过男人的手腕,又不经意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若是在这里解决这几个人,应该要不了多久吧。
唔,只是车里还有小孩,贸然出手要是吓到了孩子怎么办呢。
也许他们真的只是查查有没有什么犯人呢?
嗯……真麻烦。
花二看着正在一脸沉思的男人,不耐烦地逼问道:“我们只是看看,若是阁下心中有鬼,那也不必多说了。”
看着对方一副要硬闯的样子,龙昶清伸出手拦着正要叉着腰骂街的婢女们,和善地笑了笑说道;“那官爷请进吧。”
他运气一向很好,总不会是正好来捉云疏的人吧?
赌一把,嘻嘻。
“主子。”
香儿在身后,透过男人的缝隙看到了下面站着的官兵,十分不解地问了一声。
花二冷笑一声,似是嘲讽:“阁下好艳福。”
龙昶清笑的大方:“不过车内狭小,可容不得这么多官爷进来啊。”
花二点头,眼神示意其他人退下。
咽下因为紧张而不自觉分泌的口水,花二踏上马车的时候,心突然就一抖。
他知道,容二定在里面。
可是真的要将她抓给主子吗?
想到主子惩治下人的手段,他有些畏缩,可是若是放走了她,那么他也算是背叛了主子。
“要进就进,磨磨蹭蹭地想什么男人。”
旁边,一直翻着白眼不耐烦的林林呛了他一声。
“你敢……”
花字科的人哪里见过这等刁蛮的少女,底下人早已经按捺不住想要教训教训这几个姑娘,但是花二手一抬,众人停止了声音。
“失礼了。”
花二冲着龙昶清点点头,而龙昶清也是识趣地将门帘掀开一部分,只容得下男人身形大小的空间。
花二低头钻进马车,抬头的那瞬间人在那一刻愣住了。
虽然马车宽敞如小屋,虽然马车里面的布景装饰如仙宫,虽然马车里还坐着个娇艳动人的姑娘,但是他的视线却死死地盯在那个一脸无血色的女人身上。
他死死地盯着,看着她苍白无力的唇,看着她因为睡得不安稳而颤抖的唇,看着她紧锁的眉,心中像是扎了千百根针,绵绵密密,而她却要盖上厚厚的锦被遮住这满身的伤,不让人发现。
花二沉默良久,突然开口问道:“这女子是何人?”
龙昶清觑了眼面无表情的花二,没有看出任何异样,眨了眨眼:“我新收的弟子,受伤了。”
藏在衣袖里的手心骤然捏紧,花二却薄凉地开口道:“收奴婢为徒弟,倒也稀奇。”
龙昶清皱了皱眉:“江湖儿女,哪有什么主奴之分,我们仙音教从来不讲究出身的。”
仙音教?
听到龙昶清的言语,花二突然抖了一下,略带疑惑地看了看龙昶清,又重新扫视了一番车马内的装饰,笑道:“原来是仙音教龙教主,失敬失敬。”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他的眼里也没多少尊敬的意味,想要靠近仔细看看云疏。
不料他还没走一步,原本还在梦魇中的女子,突然睁开眼睛,如同被鬼附身一般。
花二似乎是被女人的样子吓了一跳,竟忍不住地后退。
云疏原本视线直直地看着顶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神情惊恐万分,嘴巴微张,因为无法呼吸干瘪的唇几乎都要裂开了。
这么痛苦的吗?
花二看着还在努力自我平息恐惧余温的云疏,一时间千言万语竟涌在喉咙管里无法说出口。
“没事了没事了。”
龙昶清没有管花二,自顾自地走上前去,用手背摸了摸云疏的额头,“小徒儿你的心思就是太重了,等回家了,为师给你调一副安神定心的药,让你好好睡一觉。”
“药?”
云疏的嗓子有些干,声音听起来比以往更加沙哑,由于人还在模糊之中,神经似乎一时半会竟转不过弯来。
“是啊。”
龙昶清又带着安慰兴致地笑了笑,两个深邃动人的眼睛眯成弯弯的弧度。
不知道为什么,云疏慌乱嘈杂的心境看到这样的一张脸,就逐渐安静了下来。
叹了口气,云疏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另外的人,视线扫过穿着官兵衣服的男人,原本舒坦的心境立马又紧张了起来,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时。
花二只是将食指比在他的唇瓣上,枯寂又难过地咧了咧嘴。
除了还在睡眠的小丫头,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云疏身上,他这样无声的举动,除了云疏并没有人注意到。
花二看着云疏被人照顾拥护起来时,自嘲似的笑了笑:“看来这里没有我们想要的人,放行吧。”
花二站在官道上,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复杂深沉的眸子闪过无数情绪,最后又在他用力阖上眼睛的那刹那烟消云散。
“我看情报说,就是这辆马车啊。”
站在花二旁的小喽啰不解地自言自语道。
“这车可是仙音教教主的马车,得罪了他,我们没什么好下场。”
花二冷哼一声,侧脸教训了一番,“车里面是他的爱姬,况且他和御衙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让他们发现我们假冒官兵,哼,到时候谁来负责?”
“啊,难怪那群妞长得那么美……”
“要是花一在的话,虏上几个做美妾,今年我们的赏钱怕是要翻倍哦。”
…….......
身边嘈杂下流的声音不绝于耳,可是花二却只想到当年认识的容二,当时远远看着,就觉得容二与暗阁其他人格格不入,像挂在天际的月宫,不管遇到怎么刁难之事,都是浅浅地应下,温柔以待。
直到后面,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少,神情也越发冰冷,但是他明白,那个温柔的她,从未消失。
暗阁所有人都在变,只有她没变……
再后来,他看出主子的心思,不敢与其走的太近,一晃多年过去了。
岁月荏苒,她竟憔悴成这幅模样。
若是能离开主子,她是否能过得更好些呢?
花二自嘲的浮起一抹笑,一闪而逝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众人听令!每天必要盘查往来车马,如遇反抗者,擒之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