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南岸的长干里小区, 今天也是一片祥和。
除了某两位住对面的邻居又在开着门吵架。
“烂黄瓜你成心跟我过不去是吧!你到底要做么事啊!”居子华叉着腰, 气的脖子通红, 方言都冒出来了,“内个神裤兜子明明四我的!”
黄卦不敢大声反驳, 委屈道:“都是剑修,我也有需要啊!”
“要你个大头鬼咧!让你去一团你非要跟我来挤二团,你就是成心的!你这人怎么这么打浆!”
“两个团怎么叫一起玩啊!菊花你脑子给糊了吧!”
居子华给他气的头疼,脚下一趔趄, 扶稳了门框才站好。
他有一点低血糖,黄卦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晕,赶紧上去扶。
却被他一把甩开。
居子华低下头, 摁着一边鼻翼疯狂擤鼻子。
黄卦便有些气短,“怎么啦?没事吧?”
居子华白他一眼,闷哼着说道:“给你气的鼻子都不通气了。”
黄卦哈哈大笑。
“笑屁啊!”擤了半天鼻子还是不通气,居子华决定先休战,瞪他一眼,转身回屋,把门关的啪啪响。
他还在洗手间冲鼻子呢,黄卦已经自个儿摸进来了。
他们俩邻居多年, 从小玩到大, 对方家里密码锁什么规律早就摸得清清楚楚。
居子华不想跟他说话, 听见动静也没搭理。书房里他电脑还开着, 团本刚刚打完也不愿飞回城, 角色早给新刷出来的小怪打死了。
黄卦先帮他复活回营地,又飞回主城安全的地方,磨蹭了两分钟,估摸着他气消下去一点了,才嬉皮笑脸地蹭过来。
“还不通呢?”
“呵。”还是浓重的鼻音。
黄卦驾轻熟路地伸手,“过来,给你捏捏。”
“哼。”
居子华还是满脸不高兴,走过来一点点,靠在洗手间门口仰着脸让他捏鼻子。
他这一生气鼻子就不通气的毛病打小就有,身为气他气的最多的人,黄卦早就掌握了一手熟练的捏鼻子技巧。
黄卦手指白皙修长,跟他那张欠揍的脸长得完全不是一个路子,居子华看了两眼,糟心地闭上了眼睛。
捏了有几分钟,他鼻翼渐渐发红,黄卦却好像发现什么大新闻一样,凑过来看了眼。
啧啧道:“华华,你脸跟鼻子一起红了诶!”
居子华生的白,只要脸上有一点红就跟喝醉了似的,特别显色。
居子华一把拍开他手,“滚!”
末了还觉得不够,又给黄卦补了一脚,这才往书房里走。
黄卦笑眯眯地跟着他。
看他坐下来,才悠悠地问:“要不要看看背包?”
居子华斜他一眼,默默打开背包。
刚刚两人抢的头破血流的神裤子就躺在他背包里。
他不禁皱了皱眉,又瞪了黄卦一眼。
副本里掉落的装备,在插给玩家十分钟内都可以交易给一起副本的队友,出本无效,但可以在副本地图召唤信鸽直接邮寄。
他刚刚在门口骂人都不止骂了十分钟,黄卦肯定一早就寄给他了,偏偏刚才一句不提,果然是成心气他玩。
黄卦狗腿地跑过来给他捏肩膀,认错态度陈恳至极:“居大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吧,我知道错啦。”
“滚。”
“那你要怎么样才消气?我跪键盘成不成?”
“滚!”
“我给你买小龙虾好不好?”
“……要夫子庙旁边的那家。”
“好咧。”
黄卦眉开眼笑,二话不说就出门去给他买小龙虾。
十五分钟后,居大爷吃着小龙虾看着电影,对旁边的剥虾工嫌弃的不得了:“你快点啊!”
“行行行。”黄卦一边剥一边流口水,“我能吃一个不?”
居子华瞪他。
黄卦就知道这是没有他的份的意思了,长长叹了口气。
谁知道居子华吃一半就不吃了,说要去看书。
“真不吃啦?”黄卦问。
居子华舔着嘴边的汁水白他:“吃腻了。”
黄卦挑着眉笑,美滋滋地把剩下的虾仁塞进嘴里。
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一开始,黄卦还没有这么顺着居子华的。
可谁让他欠了居子华呢?
刚上大学的时候,黄卦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见班里同学们一个个都开始谈恋爱了,也不甘落后。
他长得不赖体育又好,每天大把大把的情书塞进书包,就挑了最漂亮的系花交往。
其实说喜欢也谈不上,但系花啊,多能满足少年的虚荣心和攀比心。
系花长得好看,要求也多。出门一定要他开车接,下馆子要最好的,每个星期都要买好几件小礼物哄着。
没多久黄卦就叫苦不迭了。
逛街的时候,系花试衣服一试半小时,黄卦嘴里说着好看,心里却在想,这背带裤华华穿着比她好看多了。
吃饭的时候,系花这个也不吃,那个也不喜欢,黄卦脸上在笑,心里又想,华华一顿小龙虾就吃的眉开眼笑,怎么这女人这么麻烦呢。
等到系花明令禁止他跟居子华玩游戏还吐槽居子华长得娘时,黄卦终于忍无可忍地提出了分手。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黄卦都戴着全院第一渣男的帽子。
他也觉得自己挺渣,明明不喜欢人家女孩子偏偏要跟人谈恋爱,可不是渣透了么,也没反驳,再没有交过女朋友了。
但他不能这么跟居子华说啊,居子华这人,看着挺随和,踩到雷点一碰就炸,知道他渣人家姑娘不跟他绝交才怪。
两人上的同一所大学,学校里的风言风语居子华当然有所耳闻,黄卦就在他面前摇头叹气装落魄,还扯了个弥天大谎。
“唉,她嫌我接吻技巧太好,怀疑我交过许多女朋友不是处男,就把我踹了。”
彼时,居子华怀疑地看着他:“亲过了?”
没有,花了半年生活费给人买礼物,手都没拉上。
但黄卦好面子,当着他面抹了把嘴,笑得猥琐无比:“亲了好多回了,又香又甜。”
居子华哪会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从他说出“技巧太好”几个字时就看破了,呸他:“吹吧你。你技巧好?信你有鬼。”
黄卦也不知道自己当时脑子哪根筋搭错了,他一听居子华说他吹牛就心气不平,拽过居子华手里的书扔了就把人摁在墙上,“我特么才不吹牛,不信我亲给你看。”
然后,他把居子华亲了。
现在回想起来黄卦都还有些心猿意马,居子华亲着又香又软,呜咽声就跟小奶猫似的,可带劲了。
亲完居子华就跟他闹绝交。
绝交前还狠狠骂了三声“渣男”,吐了他一脸口水,要不是他躲得快,说不定还得断子绝孙。
从把人哄回来以后,黄卦就变成了如今的黄卦,以居大大的话语为生命的方向。
他早看透了,女朋友可以没有,被欺压也是小事,居子华不理他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好像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居子华已经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一天不跟他说话他就浑身不自在。
要不是居子华一上午没理他了,他犯得着故意逗他找骂么。
吃完剩下的小龙虾,黄卦收拾好一桌狼藉,又到洗手间认认真真地洗了手,喷了点火锅去味剂,这才往书房钻。
居子华家有个硬性规定,书房不给吃东西,带着食物味道也不给进。
他妈是文物管理员,收藏了许多古籍,最怕损坏。
进屋发现,居子华靠在飘窗的榻榻米上看书,阳光斜斜地洒进来一缕,正落在他头发上,看起来就跟脑袋上顶着光环的大龄天使似的。
暑假后就大四了,居子华想考南大的中文系研究生,又想趁着放假学车,其实忙得很。
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挤出时间陪自己打游戏,黄卦也挺受宠若惊。
黄卦期期艾艾地挤到榻榻米另一头,背靠墙壁,小腿挨着他的,摸出手机打游戏。
居子华踢了踢他,“吵死了,小声点。”
“哦。”
把声音调到最小,连队友的指令也听不清楚,很快被对面拿了个三杀爆了水晶。
居子华却听到了他手机里的“defeat”,翻一页书,凉凉嘲笑:“手残玩什么游戏。”
黄卦拼命安慰自己,不行,不能怼他,怼毛了还要自己哄。
巴巴地凑过去看他手里的书:“看多少了?要不你陪我打竞技场呗。”
居子华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两个剑修打屁啊!”
可是黄卦看着超委屈。
他一想,自己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小龙虾也吃的挺高兴的,哄哄他也成,反正书早背完了。
就把手上的马哲一合,往电脑前面走,“行吧,就打一小时。”
黄卦无往不利的卖惨攻略奏效,搓搓手,跟着他开另一台机器。
因为他老往居子华家里跑,上回居子华买新电脑时旧的也没卖,就搁在这给他玩。配置是旧了点,可黄卦自己零花钱也不少,跑了好几趟早悄咪咪换了显卡和处理器。
两个剑修组队的竞技场毫无意外被血虐。
有一场对面还是熟人,小师叔跟梦断关山。
居子华一个技能都没按出来就被梦断关山满血带走。
他们俩凶的狠,也不急着带走黄卦,跟溜风筝似的溜着玩。
居子华忍不住在地图打字。
[附近][菊花五毛钱一朵]:喂,关老板小师叔,你们干啥呢!自己人也这么虐的?
对面好像刚刚才反应过来是他们,角色停了停。
[附近][小师叔]:抱歉抱歉,没看id,我们俩在聊天。我还说怎么会有剑修组队打竞技场,原来是你们啊。
居子华跟黄卦互看一眼,双双觉得被歧视了。
黄卦说了句“我去”,拒绝继续被羞辱,自己退了。
竞技场一旦强退就有五分钟的禁赛时间,两个人说好了玩一个小时,现在时间还早,居子华就陪他做些日常小任务。
做了一会,黄卦突然开口说:“你有没有觉得,小师叔跟关老板有点不对劲啊?”
居子华想了想,好像的确有一点,说道:“感情比较好吧?”
黄卦摇头:“不,我觉得他们是一对!”
居子华有些难以置信:“现在搞基这么明目张胆?”
黄卦不知道想到什么,嘿嘿一笑:“是啊。你看,反正我也找不到情缘,要不咱俩凑合一下?”
居子华再次铁青了一张脸:“滚滚滚!”
黄卦不由挑高眉毛,他敏锐地发现居子华这次比以往多说了两个“滚”字。
这是不是代表着,有戏?
……
自黄卦提出“凑合”的想法后,似乎还真打算一试,连打本都不放弃调戏机会。
居子华不胜其扰。
如果只是普通的好兄弟就算了,大不了当开玩笑。
可他心里很清楚,他喜欢黄卦。
所以格外难以忍受。
黄卦什么人他还不知道么,从小到大满嘴跑火车,整天吊儿郎当的,人家小姑娘给他写情书,他不喜欢都能交往三个月。
名副其实渣男一个。
他既然都说“凑合”,那就真的是凑合。
万一凑合不了呢?万一分手呢?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黄卦脸皮厚,他脸皮可没那么厚,总不能搬家吧。
居子华苦恼不已,打定主意先远离黄卦再说,连家里密码锁都改了。
这一回,黄卦试了许多次也没猜出密码。
他见不到居子华,游戏里纠缠的越发变本加厉起来。甚至于不厌其烦给他点了上百次玲珑相思灯。
系统:[我的黄瓜不要钱]在义安城为[菊花五毛钱一朵]点燃了玲珑相思灯,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世界上的玩家们早就习惯了,他们已经从第一次看到黄瓜被拒绝的表白公告后的惊奇转为现在的波澜不惊。
[世界][小鸽子]:黄瓜大兄弟今天求情缘成功了吗?
系统:[菊花五毛钱一朵]在义安城拒绝了[我的黄瓜不要钱]的玲珑相思灯,君意深重,缘浅难承,只恨相逢未许时,你是个好人!
[世界][吃葡萄不吐葡萄皮]:没有~
[世界][五香茶叶蛋]:黄瓜大兄弟请再接再厉!
[世界][红烧牛排]:反正也是没戏!
[世界][叫我欧皇大人]:为什么一转眼,我们服全在搞基呢?
[世界][贫僧戒色]:不懂,是妹子不够软还是他们飘了?
[世界][衣裳有容]:呸!都是漠老狗的锅!他还带坏我偶像!我偶像多好一策划,居然就这么被老板潜规则了!
[世界][云想衣裳花想容]:楼上!死情缘吧!双狗cp岂容尔等质疑?!
[世界][本宫不薨尔终是妾]:对对!人家郎才郎貌,你一个妖怪凭什么反对!
[世界][云想衣裳花想容]:姐妹,同好?!
[世界][本宫不薨尔终是妾]:哇姐妹,我有双狗的肉图你要不要!
[世界][云想衣裳花想容]:要要要切克闹!
[世界][衣裳有容]:???
世界频道的聊天话题一路歪的没边,居子华看都不想再看一眼。
他以为黄卦只是一时兴起,结果这人居然死缠烂打缠了一个多月,到现在还不消停。
黄卦就跟在他角色上装了定位仪似的,哪怕他屏蔽了位置信息,这人也能在他回主城的五分钟内开着黄瓜号过来,闹得他都不敢再在主城待了。
居子华索性下了游戏。
他最近干什么都烦,书也看不进去,还不如去睡午觉。
刚掀开被窝,手机就嗡嗡直响,来电是个陌生号码,居子华看一眼,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把黄卦电话拉黑了,但黄卦无赖的很,一天能借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
起先他打算采取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结果他不接,那头电话就不会停,除了关机什么招都不好使。
还跑来敲着他家门喊,“华华你是不是被我气死了啊,你回个话啊!”
后来居子华只好换了策略。
今天也是一样,他打开手机,拿的远远的,也不出声,任由黄卦唱独角戏。
“华华,嘿嘿,又是我!”
“……”呵,早猜到了。
“诶我都两天十六个小时三十二分钟没听见你声音了,你吱个声呗?”
“……吱。”
“你终于肯理我了!”
“……”
“好吧好吧,你别挂,我就说最后句话,你看窗户外面。”
居子华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小小一条缝,眯着眼睛往下瞧。
他们住在二层,地面离得有些距离,就算黄卦真在下面,应该也是看不到他窗帘上这小小的动静的。
可黄卦偏偏看见了,还冲他眨眨眼,高声吼道:“华华!我爱你!”
他声音喊得太大,以至于路过的老头老太太扭头对他指指点点。
细细碎碎的议论音模模糊糊地传上来。
“诶,别是个孬子吧?”
“不定追星呢吧,现在小伙子追星可疯了,我大孙子前几天也跟我说有个什么华华可帅,唱歌的吧?”
“我怎么记着是演戏的?”
“走走走,没啥好看的。”
黄卦还在嚎,一刻不停,还从兜里掏出个蜡烛,点着了举起来继续喊。
“黄卦在长干里为居子华点亮了玲珑相思灯,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华华你知不知啊!”
居子华给他喊得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黄卦不是疯了吧?在小区里喊两个人大名,生怕邻居听不见?!
他眼睁睁看着那蜡油滴下来,滴到黄卦头上,那人却跟压根感觉不到疼似的,喊得嗓子都快哑了。
“华华!你知不知啊!”
居子华嘴里骂了句“草你大爷”,赶紧换了鞋下楼。
他怕再这么下去,黄卦没中暑就先把他自己烧死了。
听到楼梯口的动静,又看到居子华下来,黄卦挂着满脸蜡烛油笑的跟开了花似的。
坐在路边长椅上看戏的小姑娘双眼发亮,跟同伴说道:“你看,我就说了,是二楼的居子华小哥哥嘛!”
她同伴跟着啧啧不止,“真搞基啊!还挺配诶!”
“不一定啊,但是黄卦哥哥肯定又惹毛他了哈哈!”
居子华脸一黑,只觉脸都丢尽了,扯着黄卦就往楼上走。
进了屋黄卦还不肯把蜡烛放下来,他就抢,抢到手立刻吹灭了要往垃圾桶扔。
“别扔啊,停电了还能用的!”
黄卦想抢回蜡烛。
蜡烛刚刚熄灭,这会蜡油还没凝固,推攘中,不少都溅在了居子华手上。
他皱起眉毛,好像,一点都不疼?
黄卦发现事情败露,抹着脸缓缓后退,讪笑道:“嘿嘿,想不到吧,低温香薰蜡烛,安全无隐患,二十块钱一个!”
我可去你的二十块钱一个!
居子华气的鼻子不通气,飞起一脚直踹黄卦屁股。
他是做了什么孽,次次都信黄卦是真惨,次次都被骗!
这种人,说什么爱你啊喜欢你,肯定都是假的。也就他才差点上当。
他自己到洗手间洗手冲鼻子,刚一转头,险些没撞在黄卦脸上。
居子华怒视他:“你跟进来干嘛?!”
黄卦一派无辜,指着自己脑门上的蜡油说:“我洗脸啊……”
他听出居子华声音带着鼻音,见人走了,赶紧动作迅速地把脸洗干净追了上去。
居子华心里正后悔着呢,他把人带回家了,赶也赶不走,只好当眼前没这个人,自顾自地往房间里走。
反正关上门塞上耳塞世界就清净了。
没成想,黄卦不愧是体育全能,赶在他关门前一刻挤了进来。
黄卦:“嘿嘿。”
居子华瞪他瞪的眼睛都疼了,继续施行冷战策略,懒得管他,往被子里一钻了事。
黄卦跟着往被子里钻,嘴里还在占便宜:“媳妇,睡觉啊,我陪你啊?”
居子华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他以为黄卦以前已经够无耻的了,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有提升空间?
敢情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是吧?
“谁他妈是你媳妇?”
黄卦抱着他胳膊不撒手,哼唧道:“你啊,你不是接了我的灯吗?”
“滚蛋!谁他妈……”吼到一半,居子华突然一愣。
游戏里,他确实没接灯,但是刚刚在客厅,他接了黄卦的表白蜡烛,还是他自己抢的。
又是套路。
居子华气的想哭。
这人怎么这么无赖呢?他怎么能嬉皮笑脸干出这么缺德的事情呢?
鼻子还没有通气,居子华吸着鼻子踹黄卦,“滚回你家去!”
黄卦左躲右闪,灵活极了。
“踢不着~嘿,又没踢着!媳妇,给点力啊!”
居子华这次是真给他气哭了。
他长这么大,许多年都没这么憋屈过了,控制力一旦撕了个小口子,所有的心酸都一齐涌了上来,顷刻压倒理智,让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就连情绪都失控了。
居子华坐起来,捶不到黄卦就把床捣的砰砰响。
“滚啊!这么招我好玩吗!”
“你快滚啊!”
“世界上那么多人你招谁不行?!”
“你凭什么非要惹我!”
“我错了,我以后不喜欢你了行不行!我再也不喜欢你了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你滚啊!”
居子华这一哭,黄卦差点没吓傻。
上一回见他哭,还是小学的时候,因为居子华长得白净又好看,班里有小男生扯着他校服裤子说他没有小雀雀,还叫他小公主。
那次居子华哭的惊天动地,黄卦把那小男生揍翻了都没停,最后还是居妈妈赶到学校来哄好的。
后来居子华就跟着他学粗话,再有人欺负就骂,骂不过就关门放黄卦,反正是再没有哭过了。
黄卦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手放哪都不合适,老半天才想起来要找纸巾给他擦眼泪。
房间里没找到,他只能把自己上衣脱了给他擦。
哪晓得居子华看见他脱衣服哭的更狠了。
“你他么还想强x老子是吧!”
居子华往下一躺,嘴里发狠:“你来啊,爽完了就滚!”
黄卦:???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不过……真的可以吗?
黄卦喉结滚动,悄悄咽了口口水。
不行不行,真上了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啊!不能被色-诱,黄卦,冷静!
呼,冷静了!
他慢慢蹭到居子华身边,俯着身子望着他的脸,“……那我来了啊?”
居子华打了个哭嗝,睁着通红的眼睛破口大骂:“来啊!怕你个吊呆比!”
这个词是真的脏,是黄卦教他的最脏的一个。
黄卦乐了,嘿,没想到有生之年还真能听到他骂出来。
他缓缓逼近。
居子华虽然把自己脑子哭成了一团浆糊,到底还是怕的,渐渐发起抖来,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干脆一狠心把眼睛闭上了。
想象中的侵犯并没有降临,倒是鼻子上多了两根手指,熟练地捏起来。
黄卦的闷笑声响在上方。
“让你哭,这会两个鼻孔都不通气了吧?”
笑归笑,他手上还是轻柔的很。
居子华感觉自己完了。他竟然觉得黄卦没那么渣了。
他睁开眼,就这么盯着上方这张脸,什么话也没说。
黄卦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飞快地眨了下左眼,“我这么帅?”
“嘁……”
居子华扭开头。
他哭完了,发泄完了,也清醒了许多。
更后知后觉的反应起来自己刚刚吼了什么,有些没脸再跟黄卦对视。
但他也不后悔,他本来就喜欢黄卦,这是事实,就算他不喜欢自己也没什么,这世界上还每天都有人死呢,活着的人就不过日子了?
黄卦依旧给居子华捏着鼻子,慢慢躺到他身边,贴着他耳朵轻轻柔柔地说话。
“华华,我跟你说个秘密好不好?”
居子华哼哼。黄卦那些破秘密他哪条不知道?
“你猜我初吻给谁了?”
居子华不大想说话,他骂累了也哭累了,但尴尬的气氛总要缓解,他总不能下半辈子都不跟黄卦说话。
他从嗓子眼里发出声音:“古玉池?”
古玉池就是黄卦那个系花初恋。
“不对,你再猜。”
“……美美?”这么禽兽么,美美搬家走那年才读小学四年级吧?
黄卦嘴角抽了抽,“你可别乱说,传出去你不怕叶长安打死我?”
“……”叶长安打得过你才怪。
黄卦把他脸掰过来,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郑重而深情,都不太像他了。
他说:“我的初吻献给了世界上最帅的人。”
居子华震惊:“你……你居然对着镜子亲自己?!你变态啊!”
黄卦:……
原来在华华心里他是世界上最帅的人,可是华华又说他是变态。
此时此刻,他太矛盾了,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黄卦实在接不下话,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色迷心窍,干干脆脆地亲了上去。
唔,跟记忆里差不多,又香又软,还有点咸。
居子华僵了下,没挣扎。
一分钟后,他才狠狠推了黄卦一把。
黄卦砸吧着嘴,微微不满:“亲的好好的,你推我干嘛?”
居子华憋得满脸通红,看着随时要炸:“我特么鼻子不通气!”
嘴还给你堵上了,差点没憋死。
“……哦。”
没生气就好,黄卦赶紧伸过手,继续帮他捏。
居子华也不闹了,跟他肩并肩挨在一起,乖乖躺着。
“诶,我真没跟古玉池亲过嘴,手都没拉过。”
“……我知道。”
“我初吻跟你亲的。”
“……嗯。”
“华华,我真的喜欢你,比金子还真。”
“切。”
“要不你先跟我处处看?要是不好你就退货呗?我绝对麻溜地滚!”
“不,不找虐谢谢。”
“承包你一辈子小龙虾!”
“……剥壳吗?”
黄卦喜上眉梢,“那必须的啊!”
居子华想了想,终于松口,“试用一周再说。”
“好嘞,包您不后悔!”
“别捏了,通了。”
“……那还亲不?”
“……嗯。”
……
一周后。
系统:[我的黄瓜不要钱]在离州城为[菊花五毛钱一朵]点燃了玲珑相思灯,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世界][小鸽子]:来了!他又来了!他带着系统拒绝公告回来了!
[世界][漠然随风风]:妈耶,我以为一周没动静,黄瓜大兄弟终于心灰意冷了!
[世界][霓为衣]:唉,这次要被拒绝,就是第一百零一次了吧?啧,这么痴情的人,换我就答应了。
[世界][贫僧戒色]:嚯,衣衣你还数的?
[世界][霓为衣]:是不是傻,我有黄瓜好友,你加了就会发现,他头像上有个破碎的小心心,鼠标移上去有惊喜哦!
[世界][贫僧戒色]:哈哈笑死小僧了,“被[菊花五毛钱一朵]发好人卡100次”,哈哈哈哈!
[世界][吃葡萄不吐葡萄皮]:马上就一百零一次啦!
正在这时。
系统:[菊花五毛钱一朵]在离州城接受了[我的黄瓜不要钱]的玲珑相思灯,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世界][吃葡萄不吐葡萄皮]:看吧,101次!
[世界][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卧槽卧槽?成功了???
震惊的不止他一个,世界频道刷了一片“卧槽”。
很快,一服就多了两句新段子。
“求搞基!我可以给你点一百零一次灯!”
“只要缠人功夫深,黄瓜也能被接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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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南京骂人话qaq
好孩子不要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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