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目光让宋听南不安的心思平稳了许多，她垂头，咬了咬下唇，忍下了漫身的不适。
    声音又低了几分，“我觉得身上好像到处都是……血味，所以……”
    她实在不愿再回想那一幕。
    对别人来说，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可对她来说，却还不过是昨日记忆。
    她强压内心颤栗惊悸，不过是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在那段记忆疯狂吞噬她的那一刻，他选择紧紧地抱住了她。
    苏宸的目光落在她微微发颤的手指上。
    将筷子放了下来。
    “咯吱。”
    是椅子轻微挪动的声音。
    宋听南抬头，没想到苏宸竟走到了她的身边。
    有点儿愣。
    然后看他伸出手臂，问：“要抱一下么？”
    她一下睁大眼。
    朝他看了两秒后，忽而转身，扑了过去。
    ……
    h市某高级会所的门口。
    萧局长和宋辉并排站在路灯下等车。
    宋辉朝他看了一眼，道，“实验体出现意外，研究所肯定会让负责人承担全部责任。而且，你也知道，苏宸的这个实验，其实并不适合现有的医疗技术水平。”
    萧局长没接声，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和行人，过了会儿，才说道，“老宋，当时这个人，可是你极力推荐给我的。”
    宋辉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现在我也是没办法，我自认为对着孩子还是挺了解的。可他这样拦着，不给那个实验体做最后的苏醒画面测试，所里已经有了不好的谣言。而且，实验体失忆的事，他也没及时汇报，说到底，肯定是他的实验还不够完善。”
    这一番推卸责任的说法让萧局长没有再接过话茬。
    “嘟嘟。”
    一辆车停在了两人身边。
    宋辉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离开前，他按下车窗，对萧局长说道，“不会超过明天下午。你放心，研究所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合理的说法和处理结果。”
    萧局长点了点头，看着那车汇入车流。
    片刻后，有一辆车行了过来，他坐进车里，拿出手机。
    拨通了萧寒的电话。
    “给苏宸说一声，研究所准备让他承担宋听南失忆的全部责任，如果宋听南不接受最终测验，苏宸可能还要面临刑事诉讼。”
    电话那头传来萧寒愤怒的咆哮。
    “过客拆迁！混蛋！他们怎么能这样做！还是教授呢！狼心狗肺！”
    萧局长头痛地将手机拿开了点儿。
    等萧寒的情绪平静一点儿后，说道，“我告诉你不是让你发脾气的。算是我做错事的一点歉意。至于后面，要怎么做，你安排吧！”
    这边，萧寒一愣。
    老头子这意思莫不是……
    可没等他再去问，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萧寒抱着手机，乐得立马一蹦！
    但是很快，他又沉了脸，再次翻出苏宸的电话。
    ……
    letb研究所。
    赵明搬着箱子走出实验室，就看李萌双手插兜站在走廊的对面。
    垂头丧气地走过去，问：“那我以后会跟谁啊？总不能把咱们安排给那几个老头子吧？我可不想去。”
    李萌的神情也不太好，掏出手机看了看，问：“苏教授接你的电话了么？”
    赵明摇摇头。
    李萌皱了皱眉，又拨打了一次，依旧无人接听。
    她将手机往兜里一塞，转身跟着赵明一边朝楼下走，一边说道，“你想办法联系苏教授，让他尽快来一趟实验室。”
    赵明点点头，看她，“所长为什么要这么决定？苏教授做的实验能带来的影响有目共睹啊！不然那几个老东西何至于这样跳脚？”
    李萌想起今天在办公室外听到的那番对话。
    摇了摇头，“你不懂。先联系苏教授。”然后转身朝另外一边走去。
    赵明看她，“你干嘛去？”
    李萌摆摆手，“你别管了。对了，暂时别把咱们这事说出去。”
    赵明还没答应，就见她绕过楼梯到外面去了。
    他踮起脚尖看了看，发现她去了停车场。
    心下疑惑——是要回去了？
    心真大啊……
    ……
    公寓里。
    苏宸看着床上睡着的宋听南。
    安静的，乖巧的，像没有依靠的小猫儿一样，紧紧地抓着被角。
    睡梦中，似乎被什么吓到了，忽然轻轻地抽动了一下。
    苏宸却没动，也没试图去安抚。
    而是举起手里的手机，看页面上萧寒发来的最近一条信息。
    清隽的眉目渐渐冷凝。
    他又看了眼宋听南，转身，回到主卧。
    约莫半小时后，再次来到床边，将一个平板放在她的手边。
    然后，伸手，像是想摸摸她的头。
    可在快碰到的时候，又停住。
    过了会儿，他收回手，转身，下了楼去。
    门打开，又关上。
    玄关感应的灯亮了又灭。
    安静的房间里，宋听南无意识地又抽动了一下。
    ……
    h市公安局刑侦一大队的队长办公室里。
    萧寒一听到手机响，立马就奔过来，一眼看到上头苏宸的消息，立即打开！
    可扫了一遍上头的信息。
    他的脸色就彻底黑了下来。
    低低骂了一句，又去拨打苏宸的电话。
    却传来‘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
    他跺了跺脚。
    拿上钥匙，转身冲了出去。
    ……
    李萌驱车直接来到h市中心，来到步行街一个纹身店的店前。
    掀开帘子走进去。
    一个瘦得竹竿子一样的男人笑着招呼，“姐姐，纹身啊！”
    “叫谁姐姐呢！”
    李萌胖手一拍，递出一张支票，“我要查一个人的居住地址。”
    瘦男一眼看到上头的金额，顿时喜笑颜开，弓背伸手将李萌朝里引，“是，原来是仙女姐姐，来来，您里面请。”
    ……
    研究所中。
    苏宸站在宋辉的办公桌前，神情淡漠。
    他素来温雅示人，这样的表情倒是让宋辉有些意外。
    不过他并没有多虑，只是将手里的一份申请和一份报告推了过去。
    无奈说道，“这已经是我能为你申请到的最好的处置结果了，你看下？”
    苏宸扫了眼。
    是一份申请免费提供自己实验资料以获取能在国外生活的资格申请，以及一份关于宋听南实验体出现数据错误的报告。
    他看了会儿，忽然想起大学时候的那个导师。
    不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