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哪里知道陆离喝醉了什么样子，只当是赵凌波不让他喝，佯装呵斥道：“你这丫头，还未过门便管着皇子了，日后过了门，那还得了。”
    赵凌波被他一番话说的小脸通红，又羞又恼，平日里的伶牙俐齿也都没了用。
    陆离见她这般模样，心中越加的爱重了，将面前酒杯倒扣在桌上，看向李虎抱歉道：“波儿不让喝，本皇子便不喝了。”
    他说的好一派理所应当，眸中是化不开的宠溺。
    “好了好了，酒是什么好东西，不喝也罢，多吃些菜。”徐氏见状也帮着打圆场说道，李虎这才作罢。
    众人正有说有笑，突然瞧见陈灵秀扶着明月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面色苍白的可怕，满身都是伤，走起路来都不利索了。
    李响见状忙起身走过去，将她揽入自己怀中。
    陈灵秀却推开他，艰难地跪了下来，虚弱道：“这次我给将军府带来灭顶之灾，还害的夫君入狱，险些丢了性命，还请爹娘，咳咳，重罚。”
    她身子实在是太虚弱了，才说两句话便咳嗽不止。
    李响见状心疼得差点哭出来。
    徐氏也忙走过来，将她搂在怀中，哀声道：“我的儿啊，这怎么是你的错呢。都是你那无良的爹爹和姐姐惹得祸事，横竖现在响儿已经洗清了嫌疑，你就不要再自责了。”
    听她提到陈大海二人，陈灵秀鼻尖一酸，直直地落下泪来，虽说这一切都是他们罪有应得，但是血脉至亲，她怎能不伤心。
    他二人一死，从今往后，她就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嫂嫂，你无须自责，好好将身子养好，莫让表哥和舅母担心了。”赵凌波看出她的想法，轻声劝说道。
    陈灵秀心中自责，还想要说什么，却觉得脑袋昏沉的厉害，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李响将她拦腰抱起，也顾不得和李高等人打声招呼，忙往后院去了。
    徐氏也跟着去照料。
    赵凌波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之后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李高等人认真说道：“外祖父，嫂嫂虽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但她对将军府绝对无二心。甚至，她可以为你们任何一个人舍弃性命，所以，还希望外祖父你们不要介怀此事。”
    李高闻言顺手拿起筷子敲了敲她的脑袋，道：“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不明事理的人吗？”
    赵凌波灿然一笑，这大半个月来的阴霾全在这一绝美笑容中消散了。
    宴席结束，陆离二人辞别将军府众人离开，李馨送走她二人，便要回自己的院子，没走几步便被一人拦住去路。那人虽然乔装打扮了一番，但仍旧可以从她的言谈举止之间看出来，她大抵是宫里的哪位嬷嬷。
    她既刻意乔装遮掩，李馨也不戳破她，问道：“不知这位嬷嬷前来，所为何事？”
    老嬷嬷向她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罢了这才从怀中摸出一方信笺来。
    李馨满腹狐疑接过，打开一看，是一行端正秀美的字体。
    雨过天晴，一切安好。
    李馨一愣，竟认不出这字迹出自何人。
    “敢问这是何人命你送来的？”李馨疑惑问道。
    老嬷嬷一笑，低声说道：“是六皇子殿下。”
    李馨闻言心念微动，不由得又想到那日在宫门口，陆月为她挡住那些肮脏言语，将她送了回来，嘴角慢慢上扬，一抹绯红从脸颊直爬到耳尖。
    她满心皆是感激，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低头瞥见腰间玉佩，下坠着的穗子甚是好看，李馨扯下一缕，交到老嬷嬷手上，轻声道：“有劳这位嬷嬷替我转告殿下，臣女一切安好，也多谢殿下当初相救之恩。”
    老嬷嬷小心翼翼地收好穗子，连连应了两声，道：“老奴一定会转告的，若是无事，老奴便先告退了。”
    老嬷嬷离了将军府，便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内，一男子临窗而坐，修长手指挑开车帘一角，望着将军府门口的女子。
    陆月虽说是五皇子，但是这么多年来，又有几个人将他这个皇子放在心上了。
    如今看来，大抵是有缘无份了。
    陆月闻言目光一暗，手一颤，车帘滑落下来。
    他当然知道曲嬷嬷是什么意思。
    “我们回去吧。”
    ……
    彼时，相府也是乱成一团。赵凌波为了李响一事连日奔波劳累，再加上她身上本就有伤，如今事情了了，她还未松泛，便病如山倒。
    陆离只恨不得将整个太医院都搬到相府里来，在确定赵凌波不会有事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波儿，先将药喝了再睡。”陆离握着她微凉的小手，俯在床边看向她柔声唤道。赵凌波头疼的厉害，呢喃了两句就是不肯睁眼。
    陆离见她这样不免着急，又耐心哄道：“听话。”
    赵凌波听罢这才勉强睁开眼，只是因为发着高烧，意识并不清明。
    陆离接过春香端进来的药碗，吹凉了之后这才送到她嘴边去。
    棕黑的药汁入了口，赵凌波眉头一蹙，尽数吐了出来。
    她低声道：“苦。”
    她本就虚弱，这会儿拖着嗓子撒娇，尾音柔媚，听得陆离一阵心疼。这般模样，活像个孩子。
    陆离实在没了法子，仰头喝了一口药汁，随后俯身下去覆在她薄唇上。如此这般，这才勉强将药喂了下去。
    “呀！这是做什么呢？”
    一道惊呼声自门口响起，陆离抬头便看见萧云梦站在门口，顿时神色一冷。
    春香也忙追进来，看向陆离有些害怕地解释道：“皇子恕罪，方才奴婢去给小姐准备饭食了，没防住这才让二小姐溜了进来。”
    如今含芳还未回来，这满院子就她一个大丫鬟，自然是照顾不过来的。
    陆离只是扫她一眼，转头看向双眸紧闭的赵凌波，抬手将她嘴角的药汁抹去，又替她掖好被子。
    萧云梦见陆离不理自己，心中冒火，不怕死地说道：“大姐姐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青天白日之下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一个女儿家的闺房，门也不关紧些。”
    她这样说，便是在指责赵凌波不知廉耻了。
    “比不上你。”
    凉声入耳，萧云梦一愣，她险些要怀疑方才是不是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