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归心动。
    殷修寒知道自己不可能落户冻家村。
    心里有一丢丢的遗憾，又释然。
    胡中广是真的动了这年头，也打算在暗地里去操作一番，他现在的情况说得难听点，就孤家寡人一个，在哪都可以。
    “胡老板。”
    “来了。”
    听到神霭叫他，胡中广撇下殷修寒跑进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神霭踢踢脚边半个麻袋的水果种子。
    “拿去种。”
    胡中广将麻袋巴拉开，里头水果核的种类有点多，他都认识好几种。胡中广摩擦着桃核，雀跃，“都是水果核，有多少种？”
    冻萌萌蹲在他身边。
    胡中广笑呵呵的说，“冻村长，这些果核要发芽不？得发芽完了才拿去种吧？”我这没有种植的经验啊。
    胡中广就想到了曾经在供销社看到过的有关种植类的书籍。
    他拍拍脑门，“哎当初就该把那本书买来的。”
    冻萌萌，“挖坑填埋。”
    直接就种好了。
    胡中广笑嘻嘻，“种植没有这么容易。冻村长这件事你交个我，我肯定把这一袋子的果核给种好了，一颗都不会翻浪费。”
    冻萌萌点头，“你来。”
    晚上，老村长和曾经几个队长就凑到了冻三爷家开这个会，冻伍就是其中一个，他曾经是冻三爷这队上的队长，自从冻瓜当了这个村长后，他这个队长就撤了，现在的日子别提多美滋滋的。
    村长让挖坑种树啦。
    他们就是来开这个会的。
    “三年自然灾害过后，山上的草木都长了起来，要挖坑种果树，还得把山上的草木修整好。我听说，现在这时候，挖山种果树，可不是个好事？”
    除了他们冻家村外，旁的村里，都还在搞集体大锅饭。
    冻伍说完看巴巴的看着小村长。
    他们村里现在都是个人吃个人的，干活也都是自己干自己的，如果要挖山种树，那就又得成集体干活了。
    老村长想抽烟。
    冻三爷给他兑了碗蜂蜜水，不让他抽烟。
    一屋子的人，闻着烟味都呛人，甭抽了。
    老村长喝了口蜂蜜水，“冻家村里的山头，都是属于全村人的。”这是从祖上留下来的，他们冻家村的人，分田但是没有分山的意识。
    现在要种果树…
    他的意思是，种多少都算全村人的，到时候就按照村里多少户人家来算收益。
    这样其实是相对公平的。
    几个前队长都同意。
    神霭是知道集体不如个人的，人都有私心，分到自己头上的，人才会不予余力的干活。
    冻萌萌拍板，“分山。”
    …
    冻家村的老小知道他们村长要分山，都瞠目结舌的说不出来。
    心里隐约能明白些什么。
    他们是高兴的。
    这种高兴被茫然给掩饰住了，他们冻家村的山从祖宗历代都是属于冻家村每个人的，现在突然跟他们说，要把这山分到他们每个人的头上，跟分田一样……
    “这是好事坏事？”
    “要我说，是好事。这山跟钱一样，只要分到自己手头上的东西，那才是自己的。”
    “就是这话。”
    冻三爷坐在台阶上，叭叭的抽烟，眉头紧锁，从亲孙女说要分山开始，就没松开过眉头。
    殷修寒凑到他身边挨着坐，“爷爷，您在担心吗？”
    冻三爷将烟杆在台阶上敲敲，把烟火弄灭了，沉闷的开口，“瓜要做的事，我没啥好担心。”
    殷修寒笑笑。
    坐在他身边没在开口，只安静的看书。
    冻三爷也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一老一少坐了许久，都没在出过声。
    在厨房给龙凤胎弄迷糊的张秀兰看了这一老一少好几眼，弄好迷糊，走出来轻声说，“爹，瓜说分山那这山就能分，更何况以后要种果树，是自己家的山种出的果树，更能尽心侍弄不是？”
    她看眼不远处那两亩被爹当宝贝一样侍弄的水田，含笑的去给龙凤胎喂迷糊了。
    冻三爷看着远处的山头。
    心思火烫的翻滚。
    夜深人静，两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朝山头疾走，隐没在山间草丛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响着。
    “给你猴急的。”
    “我可想死了。”
    冻萌萌徒然睁开眼，直勾勾的盯着黑漆漆的屋顶，黑亮的眼睛里都是光芒，“妖精打架。”
    软软的声音很兴奋。
    眨眼朝山上跑了。
    冻萌萌蹲在树杈上，直勾勾的盯着在草丛里打架的两个人影，看了个全过程。一只猴子蹲在她蹲着的树杈上面的那个树杈上，跟冻萌萌是一样一样的眼神。
    “嗷！”
    一声相对低亢的声音过后，叠在一起的两人分开躺着。
    “好媳妇，你跟我说说你们村里这是又想搞啥？我可听到了些风声的。”
    女人娇娇柔柔的声音有着妩媚，“小村长说要分山种水果，到时候我肯定也能分个地儿。”
    她的男人不中用，种地还是行的。
    女人眯了眯眼睛，突然娇哼一声，“你个死鬼，都满足你了还动手动脚，坏蛋。”
    男人贱兮兮，“分山？那可是大事，冻村长想怎么个分法？这是种果树？”
    他不轻不重的玩着。
    “我可听说了，你们冻村长昨儿个带了不少钱的回来，你就没分到点？”
    女人慢腾腾的开头，“分到了，我都给藏起来了，死鬼，你可的对我好着点，等以后我总是要跟那男人离婚的，到时候你可得娶我。”
    男人没吭声，用行动证明，自己的确想夜夜当新郎。
    冻萌萌木着小脸。
    咔嚓捏碎了手里的树枝。
    扭在一起的男女很自然的要换位置，结果发现…
    换！不！了！
    更惊悚的是，停不下来了。
    男人发现这事后，恐惧萦绕在心窝上，吓得他当场就软了，偏偏就算吓傻，他也得继续着。
    男人，“……”
    女人不爽了，她喜欢的可不是个不能用的，软趴趴的能做什么？越来越不满，“你在干什么？”
    男人恐惧得自尊都不要了，只有欲哭无泪。
    …
    “啊——”
    头天一大早，知道他们村长要分山，几个汉子在前队长的带领下，准备测量冻家村所有山头。
    刚走到后背山山窝小道上。
    和在草丛里叠起来的男女对了个眼对眼。
    这声惊叫就是上山的人群里，被这触不及防的一幕给惊到了反射性喊出来的。
    而草丛里的一对儿，已经麻木到死心了。
    他们是从半夜里煎熬过来的，恐惧后相互埋怨了许久，被众目睽睽下发现的糟糕事实，他们已经在脑子里演练了一个晚上。
    但，这事儿真的到了眼前，他们还是惊恐了，恨不得地上有个坑，将他们埋了算了。
    某前队长指着一个汉子，黑着脸开口，“去把冻老实喊上来。”
    这婆娘，就是冻老实的老婆。
    跟这婆娘相好的是隔壁老王村的王馒头。
    看着他们在众目睽睽被抓了个现行的情况下，还不起身，某前队长阴着脸风雨欲来样。
    “你他娘的还不滚起来。”
    是想要让老子当场把你们两个都废了吗？
    “丢人现眼的东西。”
    王馒头黑着脸，他也想起来，他都软成一条虫了，可他起！不！来！分不开！死活要自己动，你信吗？
    “哇——”冻老实的婆娘嚎啕大哭，骂王馒头，也骂冻老实，更骂自己命苦，最后还是骂王馒头，骂他对她用强…
    某前队长呵呵。
    跟着前队长来测量山头的所有看了个全过程的村民，呵呵！
    冻老实听到这噩耗的时候，只觉得昏天暗地的黑，他跑得急，好几次都差点栽倒田埂下。
    他上山的时候。
    几个村民正在把他婆娘和王馒头奋力的分开。
    冻老实大吼一声，彻底爆发了，从某村民手里抢过镰刀，吼的撕心裂肺朝王馒头砍过去。
    “我砍死你砍死你…”
    某前队长拦着人，这冻老实是个老实人，但老实人发起火来那才叫恐怖，身体爆发力太强悍了，某前队长和好几个汉子使了全力，才堪堪把冻老实给拦了下来。
    杀人，是要被枪毙的。
    为了个给自己带绿帽子的糟心娘们，值个屁。
    …
    这事儿传回村里，冻三爷家在吃早饭。
    一桌子人都惊着了。
    这是有多缺心眼，才能在大白天的在草丛里那啥，旁人上手，还分不开的？
    冻萌萌吸溜喝粥。
    她边上的大小虎两崽崽吸溜喝粥跟她的姿势一样一样的。
    张秀兰去看亲闺女，神色复杂。
    桌上的所有人都去看喝肉粥满足样的亲孙女亲闺女冻村长，神色诡异，冻门忧心忡忡，“瓜，你可不能去山上。”
    把他亲闺女教坏了怎么办？
    看到是要长针眼的。
    殷修寒一脸‘这事儿就是你干的吧’的表情对她，你说你个小丫头，哪来的念头，让他们干出这事儿来的？
    冻萌萌看他一眼。
    殷修寒下意识的夹起两腿，埋头喝粥。
    大小虎放下筷子，兴匆匆的喊，“姐姐，去打架。”
    冻萌萌扔下筷子，抓了三个地瓜拧起两崽子，在众人的眼前一闪跑了。
    众人，“……”
    冻三爷放下筷子，“我去看着。”
    冻老实家已经炸开了锅，王馒头和冻老实的婆娘已经被人打得身上都是血，皮开肉绽的。
    冻老实还不甘心。
    眼睛发红，要把这婆娘给打死了。
    还是被村民给拦住了。
    冻老实的娘默默流泪，她就是老实的性子，孩子性子也随她，被人欺负惯了，也不知道吭声的。
    她现在恨不得撕了这女人。
    她的儿子是哪里对不起她了？
    浸猪笼，浸猪笼，把她浸猪笼…
    冻老实的娘阴森森的盯着她儿媳妇。
    “小村长来了，都安静点，听小村长说。”
    看到冻萌萌过来，围观的村民们喊了声，众人看到他们村长，都放松了。冻萌萌领着两崽崽凑进去。
    “哇，好羞羞。”
    两崽崽看到赤果果的两个大人，赶紧用小胖手捂住眼睛，从指缝里朝外滴溜溜的看。
    冻萌萌，“嗯，好羞羞。”
    她的手按住两崽崽的小手上，把他们露出来的指缝遮住了，两崽崽仰头，“看不见了，姐姐。”
    冻萌萌，“会长针眼。”
    两崽崽乖乖的不吭声了，他们才不要眼睛长针眼，很疼很难看的。
    “冻村长，你可得给我家做主啊，我是没脸活了。”
    冻老实的娘知道小村长过来，阴森的眼睛里哗啦啦的流泪，她跌跌撞撞的朝冻村长走过去，小腿是软的。
    “冻村长，我是没脸活了啊我的儿啊，这杀千刀的臭婊子。”
    冻萌萌，“你能活。”
    冻老实的娘，“…我是没脸活。”
    冻萌萌，“你有脸活。”
    冻老实的娘，“……”
    冻萌萌指着她帮忙一直都要妖精打架姿势的男女，“他要钱，女人给他。”小脸木着，不高兴，“钱是我赚的。”
    赚的钱，以后是要搬砖盖房的。
    哼！
    她为了搬砖盖房，都要分山种树了，这女人还敢把她赚的钱分给隔壁老王村的男人花，你咋不上天呢？
    小村长不高兴了。
    村民们跟着不高兴，“冻老实，这女人你甭要了，离婚吧。”
    “离，有冻村长在，以后还怕没婆娘？这女人不能要。”
    因为冻村长弄出来的这不能分开的姿势，围着的村民里都是大人，有那十几岁半大小子跑来偷看的，被家长赶回家去了。
    村民一眼一语。
    喊得很激动。
    “村里不少跟外头男人来往的，这次都肃清了。是寡妇的，我们不干涉你们找男人，但有一条，找男人不能眼瞎，得找那种能娶你回去的，可不是眼前这一对的。”
    冻萌萌嗯嗯点头。
    找汉子当然是找个能娶回家的。
    她就给自己找了个小白脸。
    站在人群外围的神霭沉默的往后退了两步，感受到了内定媳妇强烈的感情起伏变化。
    这个时候，他是进去还是转身离开？
    内定媳妇挺高兴的，但是有种莫名的东西拉扯着他，催促着他赶紧离开，这个时候不适合进去刷存在感。
    冻老实发狠，“离，现在就去离。”
    他回屋扔了一条被单在两人身上，赤红着眼睛，“现在就走。”给他们一条被单，算对得起这两年的婚姻了。
    这个姿势、就算盖着被单去，也是不合适的。
    冻家村民，“…还是等他们分开在去吧。”
    “实在是分不开，那就等晚上去。”给留点面子？
    冻老实狞笑，“他们做的出的事情，还怕没丢面子？就这样去，我还得把他们抬到王家村走一圈，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王家村的人干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