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
王村长领着他两个大概率能给他拖后腿的伙伴偷摸着去了冻家村。
跟冻家村门口那大石头恭恭敬敬的祷告了三次,才顺利摸进冻家村。
他两个能给他拖后腿的伙伴两股战战,觉得又刺激又害怕,抓着王村长的手,用力撸。
压低声音丝丝的说话。
“村长,黑灯瞎火的,有点瘆人啊。”
“咱们回去吧。”
大晚上不睡觉,到底是为什么要来冻家村作死的?勇士?
黑暗中,看不清王村长那明明二十几的年纪却长了三十几岁的脸的表情,压低的声音若有似无。
“我都打听清楚了,跟冻村长买肉的是个中年男人,叫胡中广,出手很大方。他被安排在冻村长家里睡觉,就是殷俢寒那大棚隔壁,我们绕到大棚墙壁后方,翻墙进去。”
他两个即将给他拖后腿的伙伴在冷风中缩脖子,“村长……”
脑袋被狠狠的敲打了两下。
王村长黑沉着脸,让你不要喊村长,你是巴不得我们被发现得更快是吗?长点脑子吧。
说话的哥们很丧气,“哥,你真不怕死,敢去冻村长家翻墙?”
真的不怕从冻村长家的墙上摔下来屁股摔成八瓣吗?
王村长用破釜沉舟的气势压着声音说,“是你们两个翻墙,我在外头接应你们。”
他两个即将给他拖后腿的伙伴,“……”
啥玩意?!
让他们去翻墙?
这种事是人能干的吗?
两伙伴惊涛骇浪,转身要跑。
被王村长拧了回来,“你们敢跑,我现在就喊了,我保证冻家村的人吵醒知道你们偷摸着来冻家村干坏事,你两个别想出这个村。”
两伙伴泪眼汪汪,说好的兄弟伙伴情呢?
王村长视而不见。
强势的拽着他们摸到了冻村长院子某角落墙头下方。
…
“嘿,你说他们这蠢货,脑子没问题吧?我还当他们是来咱们村找他们相好的,结果是打上了咱村长的主意?”
“啧啧,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活着回家了。”
“我就说王家村的人都不是好东西,偷婆娘偷到咱们村来,就是心眼子黑的坏的。咱们把他们扔出村吧,以后都甭搭理王家村的了,忒不是人。”
三个汉子咬着跟草,双手拢在袖子里,蹲在某角落的阴暗处,直勾勾的盯着大晚上来他们村里摸到他们小村长家墙角的三个人影。
这三人刚进村,就被他们盯上了。
偏偏这三个蠢货,还自我感觉很良好。
冻家村预备巡逻队的三个汉子很嫌弃,实在看不上隔壁王家村的男人,就知道干些偷摸着见不得光的事。
之前偷摸着和他们冻家村的寡妇睡被窝就算了。
那是寡妇。
他们管不着人家。
可现在这三个不怕死的,敢摸上他们小村长的墙头。
这就是大事了,哈。
你们怕是还不知道,我们冻家村早几年前,就有了预备巡逻队了吧?
三汉子黑着脸吐了咬着的草,打算跟上去,将王家村那三个家伙给撂下来弄残了。
肯定是不能扔出村去的。
留着明天开冻家集体大会。
王村长站在墙根,让即将给他拖后腿的伙伴踩着他的肩膀爬上墙头,这墙头只有一个半人高,稍微借助下人力,就能翻上去。
站在他肩头的伙伴两股战战。
刺激?
刺激个屁。
他害怕啊。
他都攀上冻村长家的墙头了。
王村长和扶着他跟他锤子剪刀布赢了他的伙伴用着丝丝的语气喊,“别抖了,赶紧上去。”
既然都做到这一步了,那就只能直接爬墙头了。
还不如赶紧着干完好回家。
磨磨蹭蹭的,更危险。
半个身体趴墙头,两腿站在他伙伴村长肩膀上的小伙伴白着脸,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不是说,这墙头里头是用木头搭起来的大棚吗?
是那个跟冻村长买肉的胡中广临时睡觉的地方吗?
那站在地上抱着只眼睛发绿光的猫,身边一群黑压压乌泱泱密密麻麻的蜂的冻村长,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伙伴很方。
踩着伙伴村长肩膀的一只脚,抽筋似的一顿猛踩。
兄弟。
赶紧跑。
跑——啊——
被冻村长盯上了。
王村长被他这一顿猛踩,猝不及防下没有站稳,还好另一个扶着的伙伴给力,顺手拉了他一把。
没有跌地上。
王村长胸口涨着口浊气,鼓跳般的心跳声,又明确的告诉他,这事儿不对劲。
王村长捉住那只踩他肩膀的脚,“乱动什么,把你屁股摔成八瓣,我不负责。”
他小伙伴趴在墙头哭得稀里哗啦,就是没声音。
看着院子里头墙头下的冻村长,尤其是冻村长身边那密密麻麻的蜂,他连骨头缝里都泛着寒气。
又后悔又祈求。
放过他。
放过他啊。
不是他要来的啊。
然而,用肩膀驮着他的伙伴村长,还在不耐烦的催促着他让他赶紧爬墙头,跳院子里,把胡中广喊出来。
“喊出来,挺能耐的啊王村长。”
大下午的,才从他们小村长手里拽着一叠钱离开,到晚上就敢来爬他们小村长的墙头了。
“咋地,晚上这是踩好点,准备来偷我们小村长的钱的?”
这是偷窃行为,能蹲班子送去劳改的。
还得判刑知道吗?
王村长和扶着他的伙伴嗖的转头,肩膀上的两只脚从他肩膀上挪开了,他都没发现。
只和站在他们后面的三个汉子对上了眼。
王村长沉默瞬息,“冻肥肉,你不要胡乱说话,我能惦记冻村长的钱?你惦记一个给我试试?冻村长的钱这方圆数十里,谁敢惦记?”
他可没敢惦记冻村长的钱,别想冤枉他。
这个他是不会认的。
他就是惦记跟胡中广卖肉的事。
这不是一个事,不能混在一起说。
王村长沉着脸,给自己开脱。
今天的预备巡逻队队长冻肥肉藐视他,嘴边是漫不经心的笑,“都让我抓了个现行了,你还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王村长想到我们村长面前说?”
王村长心窝一提。
这事儿不能。
绝对不能到冻村长面前去。
冻村长要知道他大半夜的敢来爬她家墙头,他…他以后的人生都是黑暗的了。
王村长掏口袋的手抖了抖,稳住后,从口袋里掏出包烟,抽出两根朝对他讥笑着虎视眈眈就看着他准备演戏的冻肥肉递过去。
“抽根烟,咱们好好理理这关系,大半夜的,让冻村长做个好梦,把人喊醒干啥,不合适。”
冻肥肉嘲笑他,“挺合适的。”
他们小村长是喜欢大晚上做美梦的吗?一般都是把美梦当场实现的。
王村长凑过去,“兄弟,给个机会。我就跟你说个实话,我是来找跟冻村长买肉的胡中广的,就是想跟他搭这条关系,以后冻村长吃肉,我能跟着长期喝口汤。就为了这么点事,我得大半夜费劲的来找他,为的什么?就是怕惊了冻村长。”
要让冻村长知道他打了胡中广的主意。
冻村长一生气,把他王家村当成拒绝往来客户?
他王家村以后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他为着点给王家村捞点好处,真不容易。
“你看我王家村,穷成啥样了?饥饿的那三年都过去三年了,我王家村吃不饱饭的还大有人在,都是邻里隔壁村的,给个机会。”
冻肥肉,“咱们可不是邻里村。”
是隔壁。
隔着几座山的这种,别想套近乎。
他边上的兄弟撞了他的肩膀,颔首笑,“哥你看墙头趴着的那个。”
这是尿了吧?
五个人嗖嗖的朝墙头看去。
能听到滴滴答答的声音。
可不就是尿了吗。
王村长,“……”有预感伙伴即将给自己拖后腿,但没想到这个拖后腿的方式,特别了点。
王村长另一个伙伴捂脸,“……”没法看。
多大的人了,还尿裤子?
冻家村预备巡逻队三汉子,“哈哈哈——”
……
趴墙头的伙伴蹲在地上埋头哭。
哭的很伤心的那种。
他的头顶上绕着一群嗡嗡嗡的蜂,密密麻麻的,看着瘆人。
至少,王村长的另一个伙伴已经双手双脚扒在了他村长身上,像只树懒,而且是打死都不下来的那种。
王村长额头上的青筋一直跳。
但他不敢说话。
冻村长就站在他们对面,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三个。
这种等着被判刑的滋味,忒难受了。
王村长真想狠狠抽自己耳光,为什么要作死的来冻家村找胡中广?他到底是被谁家的猪油蒙了心?
王村长懊恼。
又有一丝丝的侥幸在想,他为什么不把来找买肉的胡中广之前,在把计划想的更周全一些,下次绝对不能这么鲁莽了。
冻萌萌木着脸,“没有下次了。”
都惦记上了她家墙头了,还敢想着有下一次?
冻萌萌手指头痒。
她就说隔壁老王村不是个东西,以后都不能搭理了。
王村长心头惊涛骇浪,脸色都变了,浑浑噩噩的想他刚刚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这种事还能想着下一次?
王村长,“没、没有下次,绝对没有。”
第一个字开口后,王村长越说越顺口,就把他对冻肥肉说过的话,重新说了一遍,还是一字不漏的那种。
最后总结。
“冻村长,我来找胡老板不是坏心思,真的,我发誓,我就是想问问胡老板他除了肉,还要买其他的不,我王家村地里也有菜,多少能卖点钱,冻村长你信我,我绝对没坏心眼,若是有我遭天打雷劈。”
轰隆!
啪叽!
王村长和扒在他身上死活不下来的伙伴,被雷给劈下了个大坑里。
预备巡逻队三个汉子看傻了瞬,然后冷笑,还敢在我们村长面前瞎比比,不劈你劈谁?
早就经验的冻家村人,从来不敢乱发誓。
发错誓是要被雷劈的,这绝对童叟无欺。
突然被雷劈的二人组,“……”
我就发发誓。
谁让你真劈的。
没人管的雷吗?
在他头顶上火花闪电的雷噼里啪啦的响。
被雷劈的二人组,“……”
因为尿裤子蹲地上埋头哭被周身蜂威胁的伙伴,“……”突然就释怀了,哭啥子啊,他就尿个裤子,被一群嗡嗡嗡的蜂威胁下,这群蜂对他还是很友好的,就是威胁他没有真的把他蜇成一个包。
可村长伙伴和另一个伙伴就不同了。
那是实打实的被雷劈。
伙伴哭着笑了,“嘿嘿嘿。”
该!
让你大半夜的要摸到冻村长的墙头,让你不干好事,还想挖冻村长的墙角,也不想想,冻村长的墙是那么好上的吗,是那么好挖的吗?
勇士!
“咋回事?”
冻三爷六十几岁,上了年纪,觉少,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他披着衣服出来,借着月光,看清了院子里的情景。
亲闺女抱着只猫,直勾勾的盯着对面蹲地上的年轻小伙子。
小伙子边上还有个坑。
冻三爷凑过去,就看到坑里黑漆漆还在冒烟的东西,没看清是人。
他问亲孙女,“瓜,这是闹什么?”
亲孙女看他一眼,“隔壁老王村来挖我的墙,还要爬墙。”
爬墙的那个,被她直勾勾的看着就尿了裤子,她就嫌弃了,让蜂吓他,蜂是要给她采蜜的,不能自杀式的去蜇他,只能吓。
坑里两个被雷劈的,是准备挖她墙的,还不错承认,敢发誓就被雷劈了。
冻萌萌无辜脸。
冻三爷沉默,老人家晚上眼神不好,坑里被雷劈成黑炭的他是看不出是谁了,地上这个蹲着的,他是眼熟的。
“瓜睡去吧,爷来处理。”
冻萌萌看眼老头,打着哈欠,抱着虎崽睡觉去了。
冻三爷跟冻肥肉说,“把坑里的两个拉上来,坑先埋上。”院子里留着个坑,总归不方便。
冻肥肉三个咧嘴,麻溜的动手。
将人弄上来。
他身上那个还是抱着王村长不撒手的姿势,弄都弄不开,冻肥肉嘿嘿笑了两声,也没打算将他两分开,就这么着吧。
冻肥肉将簸箕扔给尿裤子哭的家伙,“搭把手。”
尿裤子的王家村伙伴,乐滋滋的干着活。
心里可美了。
能干活抵债,真真是再好不过了。
主动拿着铁锹,奋力的填坑。
边上抱成团被雷劈成黑焦的两人,小伙伴很不厚道的笑了,又理直气壮,他趴墙头被冻村长吓尿的时候,这两伙伴没少笑话他。
他被一群蜂威胁的时候,这两也没想着帮他一起有难同当。
哼!
该你们被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