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话说完了,自然抬了抬手,示意着众人起身。
而就在他们刚刚站定还没有想明白自己该说什么的时候,小皇帝已然抬了抬手,坦然自若地开口道:
“有情风公子入入内!”
随着这传唤之声落下,很快同样是一身黑色上面绣着貔貅的朝服风遥临便已经入内。
在百官都将或打量、或敌视、或羡慕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那依旧神色清冷的公子终于旁若无人地大胆而又无所畏惧地站在了小皇帝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礼参拜道:
“臣风遥临参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风遥临虽然蔑视权贵,性子比较孤傲,但行事却从来都是张弛有度,不会让人抓到任何把柄,所以他的到来包括礼数也都是做到了无可挑剔。
卿云终归是笑了笑,看着就算是衣服也无法令这位风公子做出改变,不免会心一笑。
小皇帝亦非常期待这位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公子的表现,所以他很快便朗声一笑道:
“风公子,请起吧,今日大雍能得你一人,便定当如虎添翼,还请风大人以后能好好发挥自己的才能,助我大雍更加繁荣昌盛!”
这种客套话,从小皇帝口中说出来,风遥临自然非常恭敬诚恳地开口回应道:
“臣定当为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为大雍百姓谋福利,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一副君臣融洽的场面,但落在齐王一派的眼中,却是令他们无比气愤。
最重要的是,齐王竟然没有挑头或者暗示他们去反驳。
而摄政竟然也就这样被翻篇了,似乎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的顺利。
小皇帝和风遥临简单谈话过后,便起身对着卿云微微颔首一拜道:
“母后,月旦评之后,您的才学天下人皆知,摄政一事乃是人心所向,还想母后再劳累为我大雍出力,儿臣必定躬身向母后学习,日后为大雍开创盛世!”
小皇帝当真是恭谨端庄,以至于这表面功夫做得真是好,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
而卿云自然也不会驳了小皇帝的面子,当即便笑语道:
“哀家不过是为陛下分忧,为大雍尽力而已!”
“陛下将这样重要的事情交到哀家手中,哀家必然会以身作则。”
卿云和小皇帝这一派和谐的场面,真真是让朝臣看得神色无比复杂。
这客套话说完了之后,齐王心中对卿云的恨与日俱增,尤其是在被卿云三番两次的挤兑之后,他真的再也忍受不下去了。
故而虽然是面对着这已经无法更改的事实,齐王却也不准备就此罢休,他没有再做无能为力之功,只是目光落在这位被钦点的风公子身上,按照原计划十分挑衅地开口道:
“太后,摄政王,由于近日南境梅雨季节,暴雨急剧上升,洪河水患严重,难民蜂拥而至到京都,如今赈灾一事,刻不容缓,太后既然已经摄政,可有什么高见?”
齐王上来就扯这件事,卿云也不是个傻子,摄政一事之前她当然做好了全部的准备,所以很快便明白齐王在给她出难题,故而她很快便自信地开口道:
“南境洪灾一事,哀家觉得,百姓受苦,自然朝廷要拨赈灾之款,安抚民众,救济灾民,这难道还需要想吗?”
齐王似乎也早就能够料到自己能够得到回答,当即便非常可惜地叹道:
“太后所言极是,但太后娘娘可知如今国库空虚,这赈灾用的款项和粮食朝廷一样都拿不出来,不知太后想要如何赈灾?”
“太后若是不信,那就问问户部尚书,看看如何?”
卿云就知道今天面临的情况会很棘手,所以也没打算避开,当即便于高台之上看向了那位户部尚书王大人,不疾不徐地开口道:
“王大人,齐王所言可属实?国库今年税收都去了哪里,何以入不敷出,这账本若是出了问题,你可知会是什么后果?”
卿云这气场直接开到两米二,这位和齐王殿下关系匪浅的王大人心中也是惊慌失措,这种事情扯到台面上他也为难,当即便跪下,诚惶诚恐地开口道:
“太后娘娘,齐王,齐王所言为实,今年税收各地虽然已经都陆续上缴,但前段时间国丧花费过多,再加上大多数都已经被皇室的王爷公主借出去了,所以,所以现在能够拿的出来的就只有些许了。”
“这赈灾款项和粮食恐怕,恐怕难以维继,还请太后……太后恕罪!”
这户部尚书求饶求起来倒是挺快的,可惜卿云并不吃这一套,明明笑着开口,但话中的锋利却无比刺耳:
“是吗?”
“那这些个皇室宗族之人借了多少钱?”
“你,就这么给了?”
卿云对于这位王大人人品并不想多做评判,现在既然齐王将他推了出来,那她自然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当即便开始了盘问模式。
她其实隐约能够猜得到这当中的弯弯绕绕,但既然难题已经在前面,她自然会见招拆招,最后获得成功的。
这下王大人更觉得汗流浃背,他被推出来当替罪羊其实也算是两头为难,他只好恳切地开口道:
“太后娘娘,您有所不知当年太祖皇帝出身草莽,靠着自己的能力才建立了大雍。太祖为了让自己的子孙后代能够安享胜利之果,吩咐只要是皇室宗室去国库支取银钱便可发放,但需要在一年之内偿还。”
“太后娘娘,这先皇子嗣众多,百年传承下来,大多都在京都之中,无产业支撑,必定消耗巨大。臣虽然是作为户部尚书,但也不能视大雍开国以来太祖皇帝立下来的律法于不顾,这上上下下出借的几百万两白银,实在是臣按规定办事啊!”
这位王大人说完这两段话之后,卿云当即明白了齐王这一招祸水东引是什么意思。
敢情这家伙是要让她为了筹集赈灾款和整个皇室宗室对抗啊!
难怪刚刚他不反驳自己摄政一事,原来是准备了这样的后手。
好,甚好。
不过是一群皇室宗室附庸权贵之人,她不怕。
既然这样,那新官上任三把火,她也要好好整整这败坏的风气了。
此种现象,若不禁止,那必定后患无穷。
更何况,百姓缴纳上来的税收都用被权贵们用来奢靡享乐,这说出去也是天理难容之事!
卿云听了这有理有据的辩驳之后,当即便将她桌案上的折子给甩了出去,冷笑道:
“如今南境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甚至于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一个安稳觉也睡不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大雍若是只有皇室宗族而对百姓生死漠不关心,那么,灭亡将会是必然的!”
卿云这气势宛若雷霆,根本不留半点令人反驳的余地,以不容置疑的口吻继续道:
“哀家并不是危言耸听,从今天起,皇室宗族中人向国库借取金银必须在三天之内归还,若是无法归还,哀家亲自派人去要!”
“另外,王大人你给哀家记住,这条太祖皇帝之令,从今以后,被废除了,皇室宗族中人绝不可向国库借取任何银钱。”
“堂堂大雍皇室宗族之人,若是连自己都无法养活,那么还有何颜面立于这个国家?”
卿云简直是气势如虹,这语气霸道凌厉却又字字真知灼见令人难以反驳:
“王大人,你给哀家记住了,无论以后他们搬出来什么理由,你都以坚硬回绝,若是你没有如此办,那么所有罪过你来担!”
“另外,王大人,稍后朝会过后将国库账本给哀家拿过来,所有借出的账目哀家要一一过目!”
卿云此言一出,还没有等这些个借了钱的皇室贵族们开口,君潋便以绝对的赞同的口吻道:
“太后所言,王大人还有诸位可明白了?”
小皇帝听完之后,虽然对于卿云如此莽撞树敌的行为颇有些担忧,但由于君潋的态度,他还是非常快地开口附和道:
“母后所言极是,当年太祖皇帝初心为好,但经年累月,如今大雍朝局已变,有些政令必然也要推陈出新,进行改变。”
“因为皇室宗族之人银钱外借一事导致的国库空虚,的确应该治理了。”
小皇帝非常恭敬地对着卿云一拜,非常信赖地开口道:
“母后,赈灾款项筹集一事,儿臣还请您多多费心了!”
卿云微微颔首致意,而后扫了一眼这神色复杂却都不吭声的一众朝臣,最后将目光落在默然不语的风遥临身上,非常期许地开口道:
“尚书令,赈灾一事,哀家全权交托于你,还望你莫要让百姓再饱受流离失所之苦,早日改变如今之局面!”
风遥临得了这真真是无比艰辛的重任,也不推脱,当即便全部揽在了身上,用带着冷意的声音坚定地开口承诺道:
“臣定然不负太后和陛下所望,竭力解决南境赈灾一事!”
卿云深知这件事棘手程度更甚,然而她却并无丝毫畏惧,当即便笑着自信满满地开口道:
“好,哀家相信只要我们君臣齐心,南境洪灾一事必可破,百姓之危亦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