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泄似的吼一通,赫枫转身就跑了,只剩下尤歌和许炎呆立当场……
原来,容析元是赶到了,但当他的车子到了这楼下马路边,停下来过马路的时候,却被疯狂的歹徒开枪击倒,当场重伤,倒在了人行道上。
身中三枪,能活下来的机率近乎是……零。
尤歌和许炎赶到医院时,容析元已经被送入抢救室,沈兆浑身是血坐在外边的椅子上,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一开始连尤歌都没认出这个看似像疯子的人居然是沈兆。
沈兆是亲眼目睹容析元中枪的,他内心无比自责,觉得自己没能及时保护容析元,就是最大的失职。
这也不能怪沈兆,不能怪保镖,只怪那歹徒太狡猾了,从人群中窜出来,让人措手不及,连开三枪之后逃匿,容析元的保镖虽然将人当场抓住了,可子弹来得太突然,谁都挡不住。
沈兆身上都是容析元的血,看在尤歌眼里,分外地触目惊心!
孩子在哭,怎么都哄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能感应到亲生父亲正生命垂危。
在孩子的哭声中,尤歌的心,前所未有的慌乱,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最怕的就是医生会突然跑出来说容析元不行了。
尤歌心脏好似要从胸口蹦出来了,望着手术室门口那盏红灯,清晰的心痛,侵蚀着全身每个细胞。
赫枫抱着头坐在角落,没人看见他手掌间有泪水滑落……三枪,容析元是不是就要死了?
沈兆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尤歌,愤恨而又痛惜地说:“你现在满意了吗?少爷可能这次熬不过去了,你是不是很开心?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以前受的委屈都赚回来了?呵呵……你是我见过的最残忍的女人,你从来都不去了解少爷为你做过什么,你就只知道自己很痛苦,你从来不知道少爷的痛苦比你多百倍!既然在加州拒绝了跟少爷回国,为什么现在要回来?如果不是为了赶来见你,少爷就不会被暗算!如果少爷有什么闪失,就算不是你亲手所杀,也是因你而起,你真的这辈子能安心吗!”
沈兆在愤怒中流下两行热泪,他是亲眼看到容析元的枪伤,当时的惨状,他不敢再去回响,但他很清楚,容析元兴许真的会死!
尤歌被沈兆吼懵了,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沈兆忽地笑了,笑得万分凄凉:“你知道少爷在昏过去之前跟我说什么吗?他说,让我叫律师……知道这又是为什么吗?呵呵,等律师来了你就知道了。”
沈兆说完,再也不看尤歌一眼,甚至不去看那两个孩子,他太痛心了,沉浸在满满的恐惧和伤痛,无法自拔。
许炎是会无条件呵护尤歌的,但此刻面对沈兆的责骂,许炎却感觉无言以对,因为那是尤歌和容析元的恩怨,加上现在容析元还在抢救,生死未卜,他如果再说过激的言论,明显不合时宜。
尤歌的心在猛烈抽痛,越发慌乱,呼吸不稳……就在这时,她看到前边出现了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
很面生,但这男人径直走到了沈兆身边,低声交谈了一下,他便到了尤歌面前。
“你好,尤歌女士,我叫胡伟德,是容析元先生的律师。鉴于容先生之前就已经找过我,今天我来,主要是有两件事要向尤歌女士交代。”这男人彬彬有礼,一丝不苟,公式化的表情。
尤歌现在还是意识混乱,一边哄着怀里的宝宝,一边对律师说:“请说吧。”
“咳咳……”律师清清嗓子,严肃而又庄重地说:“尤歌女士,从今天开始,你将会是宝瑞集团的董事长,另外,瑞麟山庄的房产也将属于你。请你择日到我的律师事务所办理相关手续。”
律师所说的很简单,但却深深地震撼到了尤歌以及许炎。
沈兆看出尤歌的疑惑和震惊,不由得冷笑:“吃惊吗?告诉你,这是少爷在你怀孕的时候就定下的,本来打算在你生孩子之后给你惊喜,少爷觉得你和孩子应该在那里住。可你却走了,不给少爷机会……呵呵……还有,没人告诉你吗,以前你见到的那个何碧翎是假的,真正的何碧翎是被她孪生妹妹冒充了,叫何韦彤。半年前,少爷亲手将何韦彤个送进了监狱……还有,少爷没对你提过,曾经在香港你们遭遇的车祸,其实是一起针对你的袭击。少爷不想你担心,暗中调查幕后主使,就是何韦彤。你如果有脑子,就该想想,为什么少爷明知道你父亲做了什么却还要娶你?他默默为你做的事太多,这些难道还不够说明少爷是真爱?连仇人的女儿他都能当宝一样捧着,你还有什么不可原谅他的?你那点委屈,比起少爷,又算什么?”
尤歌耳朵里只剩下律师和沈兆的声音在嗡嗡作响,每个字都如钢针扎在她心上。
万万想不到,容析元居然早就将宝瑞还给了她,还有瑞麟山庄。
更想不到的是,翎姐是被冒充的?容析元将那个人送进了监狱,而那个人还曾想要害死她?可她以前什么都不知道,还说叫他不要请保镖跟着她……
容析元如同迷雾般的爱,就这样彻底地清晰,摊开在她面前,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一个男人炙热的跳动的心……
别说是尤歌,就连许炎都被惊到,不得不承认,容析元对尤歌,并非虚情假意。
“如果不爱我,又怎么会娶我这么一个仇人的女儿……是啊……是啊……”尤歌喃喃自语,呆滞中,双眼开始模糊,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紧了心脏狠狠地撕扯着,痛……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容析元。
尤歌一直以来都不确定的一件事就是――容析元真的爱过她吗?
可现在她才知道,她才无比地肯定,他,是真的爱。爱得那么隐忍,深沉,他在加州的时候,是怀着怎样的绝望悲恸离去的?
尤歌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怀里的宝宝也哭得更凶了,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只能在心底呐喊:“容析元你别死!你还没看到宝宝呢,是龙凤胎啊……你不能死,你一定要撑过去,要活下来!”
这愿望滔天强烈,只可惜,容析元不可能听到……此时此刻,医护人员再一次出来,第四次发布“病危通知书”……
这是一场艰难的手术,不仅持续时间长,难度也是异常高的,无异是在跟死神做最危险的争斗。几次病危通知书就能将人吓破胆,只剩下混乱的意识了。
不到濒临失去的时刻,人就不会抛开一些思想上的枷锁,就还会固守着那些心结不放。
此时此刻,尤歌哪里还顾得上心结,那些被时间和距离“冲淡”的东西,其实不过是掩耳盗铃而已,容析元的一切,早就融进了尤歌的灵魂,无论她多么努力去淡忘,无论她以为自己多么豁达,在面对真正的死亡时,才发觉,除了生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她只希望他能活着,否则,她不但不会开心,反而会痛苦一生。
在这样的时刻,才能勇敢地面对内心世界,拨去那一层保护的膜,露出她鲜红的心脏,那上边依旧清晰地刻着他的名字。
自以为是的平静,就这么被容析元的生死所打破,尤歌几番差点昏厥过去,可都还在强撑着,如凌迟般的痛苦和恐惧在折磨着她,墙上那一盏手术灯,成为最最刺眼的光源。
两个小宝贝已经被霍律师接走了,带回家去歇着。孩子哭闹了很久,直到接走才消停了睡着了,就像是在为自己的父亲心疼着。
孩子一走,尤歌就瘫软在角落里,脸色惨白浑身无力,连胳膊都抬不起来。每每看到医护人员一出来,尤歌就感到呼吸快要窒息心脏快要停止……剧烈的恐惧感比刀子还尖锐,割着血肉。
手术一直到很晚才结束,医生在出来的时候,尤歌第一个冲上去,抓着医生的胳膊,声音颤抖得不成样……
医生一脸疲惫地说:“伤者有两颗子弹在背部,有一颗在脑部……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话,就好比是炸弹爆炸了,瞬间将在场的人仅剩的那点理智都炸个粉碎!
“他……他……”尤歌呼吸困难,后边的话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她便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许炎像是早就准备着一样,伸手稳稳地接着尤歌的身子,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沉重。难道容析元真的这么死了吗?
沈兆发疯似地冲上去揪着医生的领子,吓得医生赶紧地说:“别激动……人没死!”
沈兆一愣,随即狠狠地甩开手,冲着医生低吼:“人没死你干嘛那么说话?说什么你们已经尽力了,谁听到这种话还能淡定?”
确实,通常在听到这种话的时候,潜意识直觉认为就是人已经没救了,尤歌也是因为这样而晕倒的,受不住打击……
尤歌醒来的时候,是在病房里,她只昏迷了一会儿就清醒了。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许炎,他坐在她身边,忧心忡忡地望着她。
尤歌双眼赤红,满是悲伤,说话的声音更是哽咽不已……
“他……怎么会……怎么会……”尤歌说不下去,那个“死”字,太过沉痛。
许炎见尤歌这个样子,他又何尝好过呢,除了心疼她,还有几分酸酸的感觉,可他还是温柔地看着尤歌,然后指指她的右后方……
“你看看,那躺的是谁?”
尤歌失神地转过头,当看到那熟悉的面容时,尤歌呆住了,以为自己眼花,同时感到心在猛抽……
“容析元……他不是已经……”
“他没死,医生的意思不是想说他没救了,只是他目前的情况,不太乐观……三颗子弹虽然全部取出来了,但由于脑部的急性损伤太严重,他即使暂时保住这条命,可是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也就是说,他成植物人了。”许炎紧蹙的眉宇间含着几分惋惜和无奈。他自己就是脑科专家,很清楚容析元一旦成了“活死人”,醒过来的机率太微小了,兴许一辈子也不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