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青撇嘴:“十八岁么。”
左长老呵呵笑了起来:“那小子生平最怕被问到年纪,你若想知道,自己问他去,老朽不当这坏人。”
这老家伙,看着慈祥的很,其实一肚子心眼儿。乔青嘬了嘬牙花子,一摆手:“得了,我敬老,就让他永远十八岁算了,何苦去戳老人家的心窝子。您继续,后来呢?”
“哈哈,好!世间事何苦非要问个究竟!丫头啊,你比我豁达。”
聊了这么久,这老人也不大人前大人后了,直接以丫头作为称呼,以他的年纪和修为,再加上是邪中天的长辈,乔青一点儿抗拒感都没有,支着下巴全神贯注地听了起来:“老朽这些年,就一直在问一个为什么,为什么当初明明得到了一块儿九天玉,族长却把它扔了出去;为什么他大惊失色封了圣地石碑;为什么要将我族沉到这地下来;又为什么——从那以后,族长大人便……”
众人静静等着。
听他沉重不已地吐出了最后两个字:“……疯了。”
“疯了?”
“你们可能想象,我族族长大人神尊八层的修为,却在得到了一块儿九天玉后,做下一系列让人不能理解的举动。哎,从此后,疯疯癫癫,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寿终那一刻,才得到了一瞬清明。”
乔青向前倾身:“他说了什么?”
左长老扭过身去,借着泡茶的动作回避了这一话题,从乔青这个角度,甚至能看见雾气缭绕中他颤抖的手指,老半天,直到一壶茶泡完,他才在茶香中渐渐沉下了心神。给众人一一递了一杯,他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否则老夫也不会这些年都沉浸在疑惑里,想不通透了。”
他在隐瞒!
乔青看他神色,也不再多问,到底是人家族里的事儿,有不愿意说的,她也没有立场去打破沙锅不是?
“从那以后,你们就真老老实实呆在地底下了?”
“非也。”
“是有什么桎梏着你们?”
这一声,乃是一直沉默不语的凤无绝,忽然开了口。虽是疑问的语气,可那面容笃定,显然已从这蛛丝马迹中猜到了什么。左长老跟着就是一愣,诧异不已地扭头看着他,之前虽说对每一个人都和气有加,可他下意识地将乔青当做了这一行人的头子,其他人,却是并未多加注意的。直到凤无绝开了口,且一语中的,他才真正关注起另外这一行人。
这一看,当下就先倒抽一口冷气。
“嘶——”
到了他这个年纪,能再惊讶的事儿可不多了,他瞪着这一行人一个个看过去:“丫头啊,你这一群朋友可了不得。一个魔修的小子,啧,老朽还没见过有什么人,能将魔气控制的如此自如!这东西可是个双刃剑啊,一个不好,便是要伤人伤己,若无坚韧到极致的心性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年轻人,你可是姓凤?”
凤无绝站起身:“正是,前辈可是认识在下的先祖?”
“哈哈,老夫在这地底下已经快三万年了,当年在上面,也不过是个小豆芽菜,哪里有能耐认识凤家先祖呢。”
听他口气,凤无绝的先祖当年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众人尽都好奇了起来,左长老点点头:“犹记得当初的凤家啊,虽非氏族中人,却是九梯中极其强盛的一个家族,比起后来的三大门派来,那也算不遑多让了。只是后来啊,可惜,人才凋零,渐渐没落了……”
乔青仰脸装雏鸟——求包养。
凤无绝一巴掌推开她——六岁半。
乔青顿时蔫儿吧了,缩着脖子就往后退,凤无绝眯着眼睛瞧她,那眸子里危险的小光芒一闪一闪的。这货仰头望天吹小调,打死都不能承认!俩人就这么一个瞪眼一个望天,持续了老半天,左长老终于从怀缅状态里回过神:“的确如你们所说,只不过,桎梏着我族的并非是人,而是天道!”
乔青赶紧认真提问:“天道?”
凤无绝让她给气笑了:“长老说的,可是天罚?”
左长老更惊讶了:“年轻人,你如何得知?”
“猜的,”凤无绝微微一笑:“我们能从上面下来,便是因为有人引出了天罚,”他说着斜一眼一脸心虚的某人:“是天罚之雷,不知触动了什么,这流沙海上突然塌陷,我等才会误入此地。”
“具体那天罚怎会让你们寻到这儿,老朽并不知道,且这么多年来,你们也并非第一波误入此地之人。当初便是有一群魔修不知缘何进入到了梧桐老树内……”他说到这里,一顿,乔青大概明白,应该就是邪中天、玄苦、和那枯骨老人一同被卷入了翼州的那次,难道是那一群魔修做下了什么同时触怒了天道降下天罚,才让他们凑巧落下了这流沙海之下?乔青正想着,左长老接着说起来:“自族长疯了之后,族中也有不少妄图离开地下的年轻人,可一旦出了这地下,便会立刻引起天罚的降临!天罚啊,九九八十一道神雷,又有谁能顶的住那样的浩劫……”
普天之下,能顶住天罚的,恐怕也只有乔青这个能吞噬雷劫的怪胎了。换了旁人,莫说只是普通的族人,就连左长老这般高手,一样要在那八十一道神雷下陨落!
众人一齐把谴责的目光再一次投给某人,乔青都快把自己缩地底下去了,他娘的,这群到底是什么时候骑到老子头上来的!乔青低头咬牙,听左长老呵呵笑了起来:“自然,乔青大人也算是个异类,吞噬雷劫这样的造化,可说前无古人!可换了旁人……哎,诸位也看见了,我族如今所剩无几,唯有这寥寥百个族人,其他的,皆在天罚之下,就此莫名其妙地陨落了……”
“那十八岁呢?”
“他和玄苦,却非自愿离开。”
正说着,远处便传来一阵神力波动,乒呤乓啷膨隆咚锵,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当年在鸣凤的时候,但凡那俩货碰到一块儿,就得这么死磕上一阵子才算完。左长老无奈扶额:“走吧,瞧瞧去,那两个一天不打上一阵子,就浑身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