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等到出关,寻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凤无绝一语道破了她的想法。
乔青打个响指:“没错。”
到时候天大地大,满东洲的人呢,只要没人看着,谁知道晋阶的是哪个。可她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天道再一次耍贱了!它给她玩儿了个阴的,一次性六道狂雷降下,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那巨大的狂暴的能量顿时充斥在身体里,一刻也不能等,一刻也不得安歇!她甚至没有哪怕一秒钟的时间能躲进修罗斩中,立刻就得消化这扎堆儿降临险些撑爆了她的雷劫,待到方一吸收完毕,这三道规则之力,也降下来了。
她这么解释着。
众人集体的幸灾乐祸:“这就是命啊。”
乔青切一声,想的却是别的事儿。
多少次了?
从修罗斩的出现开始,天道就在利用规则上的漏洞,给她制造了无数的大麻烦小障碍——大的,比如那灭世血雷,打的是绞杀她的主意!小的,比如这次的六雷齐降,让她吞噬雷劫的底牌完全暴露!
是的,吞噬雷劫,现在这些人还沉浸在她晋升速度太快的震撼中回不过神,可一旦再过上个些许日子,总有能从中反应过来的人。甚至姬寒,一旦这边她修为的消息传出去,姬寒也必定能第一时间猜到一切。如今,她所有的底牌中,只剩下了一个修罗斩可容纳生命体,还不被人知晓了。
漆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乔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她总觉得天道对于她,有一种极端的恶意!是那小心眼儿的玩意儿在报复她屡次利用天道规则屡次钻天道誓约的空子?还是修罗斩的存在真的这么不容于世?又或者,两两叠加,这恶意针对的是持有修罗斩的她?
那么——
天道到底是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天道意志不可违抗!
它是一股意志么?一抹神念?一个灵体?又或者,并非每个人所理解的那么虚无缥缈,而是和芸芸众生一样的,有智慧、有思想、甚至有脾气的那么一个实实在在的玩意儿?
“想什么呢?”
乔青回过神来,拍掉囚狼在她眼前挥来挥去的手:“有话说话。”
“跟你说了半天了。”他让开,指了指在她旁边尴尬地站着的两个长老:“等了你一个多月了。”
这两人要说什么,她大概都猜的到,不过有了刚才的事儿之后,她暂时可没心情再去纠结姬氏的那一档子麻烦。乔青摆摆手:“忙活了半年,我先去休息会儿,你们要是急就先回去,不急的话等过个三五天再说……”
话落,打着哈欠,飘走了。
一路飘回了住的地方,乔青一个高扑到床上,舒服地滚了两下。
这不仅仅是半年苦修造成的疲惫,还有一种心上的烦,这半年在裘氏,哪怕是一直在炼药,可这一方冰雪之城里是安稳的。可一旦事情结束,离开了这里,要面对的,又是接踵而至的尔虞我诈。只要一想起来,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有人把她的枕头抽走,换上了一只坚硬又温热的胳膊。她闷闷笑着把头枕上去,循着胳膊找到凤无绝的颈窝,闻着这让她熟悉又安心的味道,深深喟叹了一声:“你说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手臂绕过她的肩头缠上细细的腰,另一只手在她头发上轻轻抚着。乔青舒服地像只猫一样蜷起来,懒洋洋地哼唧了两声,听凤无绝的声音在她头顶轻轻地问:“累了?”
“累。”
凤无绝笑。
她从这人颈侧,抬起半张白皙的脸,掀着眼皮瞅他:“笑什么?”
“笑你。”这一路上,就连他都替她累,替她心疼。可身边这货,就好像永远都不知道疲倦一样,活蹦乱跳又上蹿下跳:“能听见乔爷喊一句累,可不容易。”
乔青歪着头想了想,也跟着笑了:“啧,这么一说,我都佩服我自己。”
她一个跟头蹦起来,吓了凤无绝一跳,赶紧又把她给拉下去,生怕这货又哪根筋儿不对了冲出去炼个药玩儿个火什么的。乔青立刻笑倒在他身上:“你看,要是以前,我一早就去他妈的了,老子啥也不管啥也不干,直接冲去姬氏跟那老东西来个火拼,这事儿那事儿讲个明明白白。讲的老子满意了,就留给他个族长坐坐,不满意了,直接弄死丫的甩手走人。”
她说着,顿觉这主意不错,比起她一向的弯弯绕绕千回百转的斗心眼儿,还不如这种冷夏式的直来直去过瘾。
凤无绝皱眉看着她,又是这种怀念着什么的表情。
他压下心里那点儿酸溜溜的疑问:“从前?”
唔,乔青这感情上颇为大条的,直接耸耸肩:“要是以前,我真这么干。”
不错,要是以前。
要是以前的她,什么爹的娘的血脉的,在她眼里都是狗屁,六亲不认又怎么样,她乔青从出生就只有冷夏那一个亲人。可是现在呢,她发出一声长长的感叹,重新躺了下来,大字型靠在凤无绝的大腿上,现在有了二伯,有了师傅,有了奶奶,说实话,她也开始期望有个差不多的爹。她和忘尘话里说的是潇洒,可是在他们心里,何尝没有一种盼望,希望一切都只是误会了,希望姬寒也并非如他们想象的那么不堪,尤其是在那四层阁楼发现了另一枚九天玉后。
那一枚九天玉,几乎将姬寒之前的一切,全部打破!
不论好的,坏的,得没得到证实的,他说的一切,全部被推翻!
如果说从前的姬寒所营造出来的,是先遇大夫人才遇一生真爱的可怜男人,那么这一枚九天玉,足以让他成为一个处心积虑的阴谋家!
“算了,这些麻烦事儿,等出了裘氏再说。”乔青大喇喇摆摆手,窝进他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美滋滋地睡了。
很好,睡了。
这货就这么睡了?!
在跟他说完一系列的从前和表现出对某个人历时十几年依然存在的想念之后,拍拍屁股就睡了……
听着某人吭哧吭哧的呼噜声,一肚子疑问的太子爷满腔悲愤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碰上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怪谁呢。他气恼地瞪了眼某人睡的又香又甜的睡颜,着重在她哗啦啦流了他一肩膀的哈喇子上一顿,哭笑不得地咬了咬牙:“个没良心的,等你醒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