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维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道:“好像南平郡主过段时间就要嫁到安国侯府了!”
温泽立即明白了霍维的意思,嘿嘿一笑,这意思是不是说薛礼以后要是欺负他,那他以后就能回家欺负南平郡主了,当然他可不喜欢欺负女人,但自己的媳妇“欺负”的方式就可以变花样了。
薛礼也立即明白过来,转向温泽大声说道:“温泽,你小子以后要是敢欺负我妹妹,我可饶不了你!”
“你瞎说什么,我怎么会欺负自己的妻子,就算南平对我凶巴巴的,但是我既然娶了她,那她就是我的人,我自然要好好护着了。”温泽可不想别人误会他,他们温家人最是护短,现在南平郡主已经被划为他的“私有物”,自然势要好好疼爱的。
这时,霍维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温泽,温泽接受到他的眼神,立即便明白他的意思,看来刚才那些话霍维是一点儿亏都不想吃,就听霍维转向楚寒希含情脉脉地说:“我也是!”
楚寒希见三人斗嘴禁不住轻笑出声,然后继续问霍维:“阿宸,你还没告诉我韩礼的死和雨中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薛礼这时很感兴趣地也凑上来问道:“对呀,这件事情我也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一听说你来了这里,我们也跟来了,怎么刚刚听说雨中燕之前偷的藏宝图是假的?”
此时,温泽也看向了霍维寻求答案,韩礼死的莫名其妙,而且这事还牵扯出了之前俞品欣和雨中燕的恩恩怨怨。
“这件事情,还是让小的给几位说吧!”续风一身落雪地从外边蹦跶了进来,他看起来满面红光,心情极好,自从送了两坛新酒给霍东,什么惩罚都没有了,而且霍东还赏了他不少好东西,这可是庭空和火狼等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快说,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薛礼有些急不可耐地想知道真相了。
续风告诉几人,这段时间梁国公府表面看着风平浪静的,其实内里早就波涛汹涌,韩并为了继承人和世子之位早就算计很久,而韩太妃因为韩家接连遭遇打击无论是钱财还是势力都损失严重,所以便想一心借着俞品欣手里的藏宝图翻身。
哪想到,江湖飞贼雨中燕找到了韩并,告诉他当年被俞品欣拿在手里的藏宝图根本就是假的,而俞品欣当年就为了那张假的藏宝图差点儿害死他,这个仇他一定要报,同时雨中燕还告诉韩并,真正的藏宝图还在皇宫里,不过已经被启宗发现并找人保护起来了。
同时,韩家后宅为了俞品欣手里的东西,在她身边早就安插了各房的人,虽然俞品欣也是个聪颖之人,但到底有所疏漏,她最信任的丫鬟和韩并的长子勾搭在一起,并且把俞品欣暗藏的药粉偷偷留了一部分,还被韩并的长子找人做成了香,最后成为了害死韩礼的关键。
这件事情就算要查也只能查到俞品欣的身上,原本韩太妃是想留着俞品欣,毕竟藏宝图她并没有真正地得到,但韩并在韩太妃查到他儿子身上之前就去找了韩太妃,告诉她俞品欣从雨中燕手中获得的藏宝图根本就是假的,真的已经在启宗手里,还把另一张一模一样的藏宝图拿给韩太妃,结果韩太妃一试俞品欣就试了出来,现在梁国公府已经决定休了俞品欣,而俞家似乎也不打算再收留她,就连神医谷都把她逐出了师门。
“咎由自取!”霍维认为俞品欣受到的惩罚还是太轻了,一直以来她对楚寒希暗中做的那些事情,就算她死十次八次也不为过。
韩礼死的第三天,韩太妃大病一场,就算她已经查出了韩礼的真正死因,但她也没有轻易动韩并,因为韩家男丁本就不多,嫡子只有韩礼一个,他死之后,为了韩家的血脉香火,也只能将庶子之子过继到梁国公名下,而庶子中又以韩并最为出色,现在日渐没落的国公府也要靠着这个庶子过活,无奈之下,韩太妃只得将韩并的儿子过继给梁国公做嫡子。
不过,梁国公不想要一个有嫌疑杀害自己儿子的人来给自己做儿子,所以他决定过继的是韩并的嫡次子。
韩并得到了他想要的,同时皇帝还下令升他为正三品的钦差大臣,监运赈灾粮食前往旗州,皇帝命他一定要把粮食发放到百姓手中,若有纰漏,定斩不饶。
韩并心里也清楚,这次他明着是升官,但暗里做的却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只要他安安稳稳地把这差事做完,皇帝寻不到他的错处,那么回京之后他这三品的官就绝对不会降。
这天深夜,韩太妃被人搀扶着来到一间暗黑的屋子里,跟着的丫鬟点着灯,房间的一角俞品欣满身狼狈地蜷缩在那里,此刻她已经没了神医谷圣女的傲骨和清高,也没了大家闺秀的盛气凌人和自命不凡,她的眼神有光,但那光满是不甘和怨恨。
明知有人来了,她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依旧一动不动的,韩太妃坐在了椅子上,然后挥手让所有人退了下去,接着她扔了一封休书到俞品欣的面前。
“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韩家的媳妇,你自由了!”韩太妃阴沉着脸,韩芸的离去,韩礼的死亡,还有韩并在背后的小动作,都有些让她精疲力竭,原以为京中没了太后,她便能在这偌大的京城内掀起一股风浪来,结果她好像还是输了,输的有些憋屈,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是输给了谁,韩家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俞品欣有些嘲弄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休书,曾几何时,她多么期望能够解除与韩家的婚约,她用尽心机地谋算还是嫁给了不想嫁的人,而嫁进梁国公府的每一天她都觉得度日如年,和韩礼相处的每一刻她都觉得恶心至极,她甚至一度想着用藏宝图来换取自己的自由,可她若是连最后的筹码都没有了,以后又怎么在京中生活下去,这休书她想要了很久,但此刻对她来说又显得如此多余和可笑。
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要她了,曾经以为的筹码也成了笑话,谁能想到那张藏宝图是假的,但却有人一直让她还有所有人相信那是真的,于是她被围困在一个怪圈之中,怎么也无法抽身。
再过没几天,温锐就要成亲了,他宁愿娶一个魔教之女也不会多看她一眼,他甚至不知道为了爱他为了得到他,她这一生究竟付出了什么,她不甘心,明明是她最先爱上温锐的,为什么他的眼里就看不到她呢!
“怎么,不想要?这不是你一直想要得到的吗?你那么不愿意嫁进来,如今礼哥儿死了,你可以走了。”韩太妃声音在这暗夜中显得有些阴冷,“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谋算什么,怪就怪你自己没那么大本事还要贪图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你怕是想不到,想要害别人,结果自己反倒着了别人的道,枉你还自称聪明!”
“哈哈哈哈……”俞品欣突然凄厉地大笑几声,同样讽刺地看着韩太妃道,“太妃,难道这些话不是应该送给你自己吗!如果当初你不是为了梁国公府的名声一心要我嫁给韩礼那个废人,说不定韩礼也不会死,你在府里看重我,还不是为了我手里的藏宝图,现在我无用了,你便想着一脚把我踢开。你一心要赢过太后,可连太后都得去庙里青灯古佛,你又会有什么好下场!”
“放肆!”韩太妃怒目而视俞品欣,她都已经成了如今这个落魄不堪的样子,竟然还敢奚落自己,“哀家还轮不到你来品评,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吧,被夫家休掉,被娘家抛弃,神医谷也没了你容身之地,走出韩家的大门,你和街上的乞丐没什么两样。”
“那就轮不到太妃操心了,我已经不是你韩家的人,日后如何还真是不好说!”俞品欣心里还有一股火,她恨所有伤害她的人,就算她是现在这个样子,她也要把不甘发泄出来,否则她死不瞑目。
韩太妃被俞品欣眼睛里的不屈恨意惊到了,但她强稳心神没太在意,一个失了爪子和锐气的猫还有什么本事蹦跶,她且等着看就是。
韩太妃离开之后,俞品欣便被韩家扫地出门,外边是寒冬深夜,大街之上冰天雪地不见一个人影,只着单衣而行的俞品欣目色阴寒一步一步往前走着,她没有回头再看一眼朱门紧闭的梁国公府,胸中只有熊熊燃烧的恨意支持着她,嘴里小声念叨着那些她仇恨不已的名字:“楚寒希、楚寒衣、温锐、韩家、俞家、皇帝……”
没过多久,又下了一场大雪,接连两场大雪让各州灾情变得愈加严重,不止韩并是监运粮食的钦差大臣,就连太子、霍维也都成了钦差大臣被皇帝命令往其他各州去给灾民送粮食,而在这之前,霍维先让人给楚寒希拉了一车的粮食种子到她的郊外农庄。
“主子,这种子先放在哪里?”房间里放着五袋五谷种子,管事的不懂种地,但也看得出霍维让人送来的绝对是质量上乘的种子。
“你们不用管了,待会儿我会带走它们!”楚寒希让管事出去了,她让白檀和海桐守在外边,然后在房间里将这些种子全都拿进了药石空间,和小灵宝一起将这些种子洒在了空间里,相信到了明年谷雨时节,她便有足够的种子来栽种了。
等到她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却看到二哥温泽在外边等着她,脸上闷闷不乐的样子,她便觉得奇怪,问道:“二哥,你怎么来了?心情不好?”
“没有!”温泽小声嘟囔了一句,也不顾外边寒凉,直接就在院中的一块石凳上坐了下来,他似乎用充满歉疚的眼神询问楚寒希,“小妹,你有怪过我吗?”
“呃?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为什么要怪你?二哥,你今天奇奇怪怪的,怎么了?难不成你也有婚前焦虑症?”说起来再过十天到腊月初六便是温泽和南平郡主还有温锐和楚寒衣的大婚了,他这个新郎官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怎么今日愁眉不展的样子?
“婚前焦虑症?那是什么?!”温泽像是根本不理解楚寒希话里的意思,他有些挫败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想当世子了,我想把世子之位还给大哥,但是大哥不同意,皇上也不同意。”
接着,温泽又说道:“我觉得自己这些年欠大哥的,也欠你的,世子之位本来就该是他的,我在爹娘身边长大,又被所有人宠着护着,可你们两个却受了那么多苦,现在你们都回来了,我想把原来属于你们的都还给你们。”
楚寒希没想到温泽是因为这个问题在苦恼,她无奈地走到他面前,说道:“二哥,你想太多了,我想大哥根本就没有想过什么世子之位,如果有可能,我想他连御前一品带刀侍卫和太子少保都不想做,我总觉得大哥更喜欢快意恩仇的江湖日子,逍遥自在地和自己喜欢的人做一对无拘无束的神仙眷侣,不比困在这城中有趣。”
“还是小妹懂我!”就在这时,温锐也出现了,他一脸笑意地走近两人,然后眼神柔和地看向温泽道,“我知道这些年做侯府世子也并非你本愿,其实你也不是真的快乐,但我们每个人都必须要学着长大,就像小妹说的,我更喜欢江湖上自由自在的日子,不过现在我不能那么任性,保护太子、守卫大周也是我该尽的一份责任,温泽,你身上也有自己的责任,我们谁都不能逃避。”
温泽明白温锐话里的意思,当初安王之所以决定把南平郡主嫁给自己,就是因为自己是安国侯府的世子,就算为了两家结亲,他这世子之位也不能随意收回。
这世上谁不想过潇洒自由的日子,他虽然过了十几年令不少人羡慕的纨绔日子,但这样的日子并不是他内心真正想要的,他也想像他爹一样征战沙场、马革裹尸,他也想去凭自己的实力获得他人的认可,但自小他就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过优秀,温家不需要一个更加出色的世子,家族里必须出现一个“无能”的人,只有这样温家才不会太过遭人嫉恨。
现在温锐回来了,他以为终于能做回真正的自己,但温锐刚刚的这番话在告诉他,他还要继续装下去,因为身为温秉川的儿子,他和温锐都有太多身不由己,他们享受了别人享受不到的尊荣和富贵,那么也必然要承担别人无法承受的责任和重担。
于是,温泽转脸一笑,嘻嘻说道:“大哥,小妹,我就是偶尔伤春悲秋一下,估计就是小妹说的婚前焦虑症,一想到要娶南平那个凶巴巴的郡主,我以后的好日子就不多了,如果不做世子,说不定就不用娶媳妇生孩子了,多麻烦呀!”最后一句温泽小声地嘀咕道。
温锐和楚寒希看着此时恢复原样的温泽笑着无奈摇了一下头,看他此刻神情轻松,有些事情想必已经释然了,他们也就不多说了。
三兄妹其后回到家中,不过却听蒲娘说,齐倩儿今日主动要去龙安寺为家人祈福烧香,等到温泽、温锐大婚之前再回来。
楚寒希便把蒲娘单独叫到房间询问:“表姐怎么突然决定要去龙安寺祈福?”
蒲娘回道:“听林婆子和小窗说,表小姐这几日得知梁国公府的世子韩礼突然暴毙而亡,并且和俞品欣这位世子夫人有关,又隐隐告知她或是因为一种很强劲的春药引起的,表小姐便呆坐了一下午,然后便一直流泪,言语之间满是悔意,想来是明白了俞品欣当初不安好心,并不是在帮她而是要害她,再加上这几日林婆子两人对她说秋红往日种种不堪,她自己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吧!”
“如果她真能想明白就好了,人不怕走错路,就怕一条错路走到黑,只要她知道亲疏远近,明白娘的一片苦心,那便好了!”楚寒希是真心希望齐倩儿能悔过,她是齐沅最亲近的娘家人,或许在齐沅心目中,齐倩儿所占的分量比她这个亲女儿还要重,若能“浪子回头”,她依旧会把齐倩儿当成亲人看待。
接下来这几天,楚寒希不打算再外出了,因为温锐和温泽的大婚很快就要到了,侯府这边自有温家人来张罗,但楚寒衣那边只能靠席氏一个人,孟娴淑大着肚子,楚寒墨朝中事务繁忙,所以她决定回楚家大宅去帮忙。
“你回去吧,这边有你大伯娘和世子嫂嫂帮忙,不用担心,娘的身体也好多了,侯府人多,我也累不着。”齐沅知道楚寒希的打算之后便让她回楚家大宅帮席氏。
“谢谢娘!”楚寒希老早就为楚寒衣攒嫁妆了,绝对让她的姐姐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