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随即一笑,他觉得霍维这个主意非常好,此刻隆冬时节,往旗州去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而且事情要是办砸了,更好能寻个由头来找韩并的麻烦。
“为什么要调拨粮食到旗州?”楚寒希好奇一问。
霍维对她讲道,自从前几年旗州瘟疫之后,百姓又接连遭了水灾和旱灾,又加上地里收成不好,旗州百姓的日子过得很是艰难,今冬已经无粮可食,所以启宗便决定从国库里调粮食前往旗州赈灾。
赵立也在一旁补充说道:“今冬不止是旗州无粮,林州、渝州等几州也是粮食告急,国库里可调用的粮食怕也是不多了。”
“存粮这么少吗?”楚寒希想着大周朝这么大一个国家,而且地大物博的,每年的粮食产量应该很多才是,可转念一想,这里是农业落后的古代,可和现代不一样,于是她问赵立道,“大周朝一亩地粮食的产量大概是多少斤?”
赵立如今在户部当值,楚寒希问的问题他刚好很清楚,于是说道:“一般来说,风调雨顺时肥沃耕地亩产能达到三百斤左右,而贫瘠耕地不足百斤,若是遇到灾荒,那是颗粒无收,大周朝寻常百姓亩产粮食大概也就二百斤左右,不过每年都要缴纳赋税,算下来平常百姓也就刚够温饱,很难存下余粮或者余钱,而国库的粮食即便有陈粮也存放不了太久,像灾情之年粮食就会告急。”
“才三百斤,这么少!”楚寒希真没想到古代的粮食产量会这么低,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首先这里的种子质量就不算很好,再加上落后的耕种和浇灌方式,想要粮食高产不太可能。
不过,她倒是有办法能改善粮食种子并提高其产量,但是目前这件事情还是不宜对外张扬为好,所以她也没有再对赵立和霍维说些什么。
只是,等赵立离开庄园之后,霍维在送她回安国侯府的时候,她在马车上对霍维说:“阿宸,你能不能想个办法,从户部农事官那里帮我找一些品质好的粮食种子,我想试一试能不能种出高产的粮食来,想来种粮食和种药草差不了太多,一通百通吧。”
“好,我会尽快把种子拿来给你!”只要是楚寒希想要的,霍维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达到她满意,哪怕她真的种不出任何东西,只要她高兴,自己就愿意鞍前马后。
“你就不问问别的?”霍维答应的这么爽快,楚寒希倒是先惊讶了。
“我相信你!”霍维认为楚寒希口中所说的“试一试”,就说明她有了八九成的把握,至于最后一成,那是留给突发意外状况的。
楚寒希笑了,她拍了拍霍维的肩膀,说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一定对得起你的信任,到时候我就先种出一亩千斤的粮食来!”
霍维直接将她不安分的手抓在自己掌心里,一亩千斤他倒是不奢望,毕竟这是常人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但只要楚寒希愿意尝试去做的事情,他都会无条件地支持,这不但是信任,还因为他爱她,愿意陪着她做一切她想做的事情。
楚寒希知道她这话没几个人会当真,就是霍维现在也不相信有人能种出亩产千斤的粮食来,但她有药石空间有小灵宝,只要将粮食种子带入空间进行优化种植,到时候拿出来的种子再进行种植后,它的产量就会大幅度提高,而且抗病虫害抗旱抗涝的能力都会提高,这可是她在现代就实验成功过的,只不过来了这里,她一直无法稳定下来,又总是遇上各种各样的事情,就把提高粮食产量这事给抛诸脑后记不起来了。
很快,马车到了安国侯府门外,不过霍维并没有随楚寒希一起进去,韩家在背后蠢蠢欲动,他得先进宫一趟。
楚寒希下马之后,白檀很快就迎了上来,她已经把齐倩儿送回了院中,蒲娘也跟在白檀身边一直等楚寒希回来。
进入府中,蒲娘告诉楚寒希,齐沅已经休息了,齐倩儿现在被禁足在自己的院中,整个人呆呆傻傻的。
“我爹呢?”楚寒希想去见一下温秉川,但蒲娘告诉她,温秉川在宫里还没有回来。
“蒲娘,这几天先不要让我娘见表姐,另外,你再去找一个值得信任的丫鬟和婆子来,我有事交代她们做!”楚寒希对蒲娘交代完就先回了自己的房间,她也忙了一天有些累了,回去先洗漱一番再说。
等到楚寒希泡了一个热水澡出来,蒲娘找的人已经到了,婆子五十岁上下看起来慈眉善目很好亲近的样子,而丫鬟十三四岁的年纪,样貌不出众,但一双眼睛看起来十分明亮,透着一股子聪明劲儿。
“老奴林婆子,奴婢小窗,见过公主殿下!”林婆子和丫鬟小窗见到楚寒希后赶紧行礼问安,她们吓得头也不敢抬,就是不知道蒲娘突然把她们叫来楚寒希这里做什么。
“你们都是府里的?”楚寒希房间里放着炭火盆,虽然刚洗过澡,穿的衣服也单薄些,倒是不觉得冷,见两个人点点头,她状似无意地问两人道,“你们觉得我表姐齐倩儿如何?我可是要听实话!”
林婆子和小窗不明白楚寒希为何问她们齐倩儿的事情,说实话她们两个平时可和齐倩儿相处的不多,就连齐沅这个女主人都没见过几次面,不过侯府说小不小,说大不大,虽然没有别人家的后宅是非多,但府里发生点什么事情,作为下人她们自然是比旁人要知道的多些。
楚寒希是主子,她问她们便把知道的都照实说了,两个人告诉楚寒希,在她们印象中,齐倩儿这个表小姐有些孤傲难以相处,而且她的丫鬟秋红很是仗势欺人,看起来高不可攀的样子,穿戴看起来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都华贵,这主仆两个还总是想把持侯府中馈,听说这位表小姐来到京城之后,已经将侯府几间铺子都变成自己的私有财产了,并且她很会讨侯夫人齐沅的心,侯爷也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那些掌柜的都听这位表小姐的话。
“那你们觉得我爹娘对表姐如何?”楚寒希听后又问她们道。
“侯爷和夫人对表小姐好得很,吃穿用度依奴婢看都是按照大户人家嫡女的标准来的,夫人更是拿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丫鬟小窗回道。
“回公主的话,依老奴看,侯爷和夫人对表小姐是真心实意,但表小姐却太爱听她那丫鬟秋红的话,秋红这丫鬟品行不行,不是心地良善之辈,时间久了,这表小姐怕是会和夫人离了心,多生出事端来。”林婆子本不是多嘴多舌之辈,但来之前蒲娘特意交代她们,一定不要隐瞒楚寒希任何事情,她问什么都要照实回答。
对于林婆子的回答,楚寒希看起来很满意,她点点头,然后对两人说,秋红今日已经被杖毙,而且她打算让林婆子和小窗以后来服侍齐倩儿,并且要像秋红那样,尽快成为齐倩儿最信任的人,当然获得她的信任之后,就是要给她“洗脑”,将她原本歪了的心思再给摆正。
楚寒希虽然和齐倩儿真正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可是个阅人无数的医者,很明显齐倩儿的成长经历让她变成了一个很容易受他人影响的人,缺乏主见和远见,也不具备足够的心计和谋略,非常容易被人利用,既然这样她就“对症下药”,利用现代的“洗脑术”让她从一个负能量的人变成正能量的人,也让她的心灵从秋红一直灌输的“恶”走向三观要正的“善”。
林婆子和小窗一听楚寒希是让她们平时里“劝”齐倩儿,两人便心领神会楚寒希的意思,表示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而出了楚寒希的门,蒲娘又将两人叫去叮嘱了一番。
第二天一大早,蒲娘先进了齐倩儿的院子,而齐倩儿一夜未睡,双眼红通通的,头发也有些凌乱。
蒲娘进屋之后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然后将一摞类似账簿地契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并对齐倩儿说道:“表小姐,这些是侯爷让奴婢送来的,是这些年秋红背着你在外让她的父兄利用侯府的名义买下的店铺地契,不仅如此,他们还勾结县官、霸占百姓田产、欺辱良家妇女,仗的全都是侯府的势,这些年侯爷为了表小姐的名声,已经都替你处理了,只不过是念着秋红自小与你一起长大,你又离不得她,所以才一直没动她,只不过这次她做的太过已经留不得了,所以才杖毙了她,表小姐这段时间就暂且不要出门了,在家中修心养性吧。”
蒲娘说完,又让林婆子和小窗进来,说她们便是以后专门来伺候齐倩儿的人。
齐倩儿像是根本没听到蒲娘做什么,在她走后,也只是坐在床上发呆没有动,小窗看了不忍,端上一杯茶,柔声说道:“姑娘,喝杯水吧,知道您是因为秋红姐姐没了伤心,遇上您这样疼人的主子,是她的福分,可她不惜福,倒是差点儿害了姑娘的名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的名声怎么了?”齐倩儿还以为是昨日在庄园的事情被张扬了出去,一把抓住小窗的手急急问道,害得小窗手里的茶杯差点儿摔到地上。
林婆子忙接过,一脸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的好姑娘,你竟是还不知道吗?这些年,秋红那个贱婢在外利用姑娘是侯府小姐的名头让她的父兄四处敛财,他们一家子做下的恶事都被人捅了出来,甚至有御史写了折子要上奏给圣上,是侯爷拦了下来,说是为了姑娘你的闺誉不能让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就寻个由头把秋红还有她的父兄都给处置了,对外只说这贱婢手脚不干净做了败坏主子的事情被杖毙了,说起来侯爷和夫人真是疼姑娘!”
齐倩儿听完心里震动极了,她从来不知道秋红背着她还做了恶事,她又看了一眼蒲娘拿过来的东西,推开小窗和林婆子就跑过去翻看,越看心越惊,越看心越寒,秋红竟是背着她做了那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而且一桩桩一件件任何一个拿出来都能让她这个孤女没有脸再在侯府待下去,因为秋红和她的家人所谋取的这些私利都是通过她向齐沅和温秉川提出来的要求而达到目的的。
终是她错信了人吗?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自己最信任的人要背叛自己?为什么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她到底该听谁的?
齐倩儿迷茫了,甚至心中开始产生一丝丝的悔意,而林婆子和小窗彼此有深意地对看一眼,立即上前扶住了齐倩儿,楚寒希交给她们的“任务”才刚刚开始。
一连好几天,齐倩儿都称病没有去见齐沅,有时齐沅来见她,她便装睡或者假装有病怕传染给齐沅而避而不见,这让齐沅有些担心也有些失落。
楚寒希便安慰她道:“娘,不用担心表姐,这段时间天气也的确变化多端,人本就很容易生病,我已经让人给她送了药丸,她身体很快就没事的。”
齐沅轻叹一声说道:“我知道这孩子定是因为秋红突然被杖毙的事情才这样的,我也没想到秋红会是这样一个人,都怪我,这些年倩儿虽然在我身边长大,但我并没有真正管教过她,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做姑母的责任,这孩子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
楚寒希赶紧说道:“娘,这不怪您,您也是力不从心!”
这么多年,齐沅其实一直深受抑郁情绪的困扰,她能勉强不发疯照顾好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温秉川又整日里忙公务,后宅的事情他从不过问,齐倩儿被人挑唆变成现在这样,也真的不是一个人的责任,如今已经这样了,便只能尽量朝着好的方向改进吧。
林婆子和小窗每天都会把齐倩儿的事情告诉给蒲娘,然后蒲娘来告诉自己,经过这几天两人的“洗脑”,齐倩儿似乎也开始了转变,渐有悔意,她不见齐沅,不是因为不愿意,而是觉得羞愧不敢见她。
安抚好齐沅的情绪,楚寒希就出了门,七文医馆已经在她回京之后重新开张了,现在坐诊的大夫是徐诺,不过她每日要去医馆教授两个时辰的医术,现在跟着她学习医术的有徐诺、席浩然和龚行知、沉香四个人,楚家大宅的后院就是临时的学堂。
不过,马车还没有到楚家大宅,续风就笑嘻嘻地赶了上来,满脸谄媚的样子看向楚寒希。
“什么事情?”一见他的样子,楚寒希就知道他是有事相求。
“小王妃,救命呀,您要不出手救小的,小的就要被王爷给发配边疆了!”续风脸一变苦哈哈地双手合十乞求道。
“你又做什么了?”白檀白了他一眼,这人一点儿没有做下人的自觉,前两天庄园那里抓贼,结果抓到的贼就是续风,他竟是一个人跑到后山去挖酒喝了,管事的都告诉他酒没了,他还不信。
续风尴尬一笑,说他昨天把霍东藏的那三坛酒都给偷喝完了,而且还被当场抓住,霍东气的打了他三十棍,被打还是小事,霍东还让霍彦把他送到边疆军营去,三年内不许回来,他是不怕吃苦,可到了边疆军营,吃没有吃的,喝没有喝的,他憋都憋死了,这事求别人都解决不了,只能求楚寒希。
“你求我也没用,你家主子都帮不上你,我能有什么办法,既然霍王爷让你去,那你就去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偷喝你家王爷的酒会有什么后果,他能留你一条命我想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楚寒希也很无奈地说道。
那天自从霍彦从庄园里拉走了百花酒,启宗、霍东和温秉川就都喜欢上了喝这种酒,而且都找楚寒希预订了来年的新酒,霍东更是让孟王妃干脆在京郊买了一万亩的荒地,啥都不种就种花,说是也要拿花换酒喝,可见他对这酒是爱极了。
续风也真是作死,原本霍东剩下的百花酒就不多了,他还偷喝了三坛,这对爱酒之人来说不是要命嘛,只打了三十棍也足见霍东对续风的喜爱,他该知足的。
“小王妃,你当然有办法了,你手底下不是有小酒坊吗,而且小的还知道你回来之后又让小酒坊酿了新酒,只要小的拿这新酒去赔给王爷,王爷肯定不会再和我计较的,小王妃,您就可怜可怜小的吧!”续风眼中露出奸笑来,他来找楚寒希自是有道理的。
楚寒希好笑地看了续风一眼,这次回来她和霍维算是鬼幽的共同主人,所以鬼幽有小酒坊的事情霍维一查也是知道的,不过鬼幽的事情霍维一般不过问,他手底下有自己的人可以用,鬼幽的主要任务还是负责保护楚寒希并听她的命令行事,想必续风为了喝到好酒是下了一番功夫调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