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罚什么?怎么罚?楚寒希睁着她那一双水汪汪的明亮大眼满是疑惑地看向霍维,然后她就见霍维将本来放在她嘴边的点心手腕一转放进了自己嘴里,然后邪魅一笑,就朝着自己压了下来。
楚寒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她娘齐沅让楚寒衣送来的这盒点心的,后来她睡着了,久久地沉睡一晚,没有任何人来打扰。
次日天不亮,大军再次出击的鼓声响起,她才从睡梦中醒来,然后猛地一起身,发现身上的穴道不知何时早就解开了,嘴唇有些红肿疼痛,这就是自己昨晚被霍维惩罚的后果,此刻帐篷里除了自己不见其他人影。
楚寒希让白檀把她的药箱拿来,然后从药箱里拿出来一盒药膏往自己唇上抹了抹,不一会儿她也就能出去见人了,今天温秉川和霍维同时领军出战,势要一鼓作气获得此次大战的决胜先机,而她则继续投入到救人的医者事业中去。
这一战打了七天七夜才结束,听说两国战死的军士足足有十万人,楚寒希即便没有亲临战场之中见识这场争斗是如何的惨烈,但死了这么多人,也是两国历史上很少见的情况,而且东梁国死伤的人数竟是大周朝的两倍。
阴风山之战虽然艰难,但这一仗,温秉川和霍维合力出击,最终还是取得了胜利。
不过楚寒希没有时间去为这场暂时的胜利欢呼,她在军营之中也有一场非常艰难的战役要打,每天每时每刻都有无数重伤的士兵送到她的面前,她不敢有一刻的松懈,尽心尽力地救治所有的伤员,然后再把已经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的他们不断地送到送州城里。
只有沉香和鬼幽的人知道,他们的幽主在短暂的休息时会给所有的伤员准备一种救命的药水,除了他们没人知道那种药水来历很奇怪,其他的军医和将士还以为是楚寒希有特殊的渠道从送州城里拿来这些救命的东西,因为在军营里从来没人见过有人在熬制药水。
这是真正续命的药水,任何危重的病人喝下它即便不能立即就活蹦乱跳,但一条命总是能保住了,而只有楚寒希身边的沉香几人发现,当楚寒希用药水救的人越多,她的脸色就越苍白,仿佛这些人能活下来是用她自己的命为他们续命一般。
“姑娘,药水不能再用了!”这天,白檀扶着楚寒希回帐篷里躺一会儿,沉香抱着一个大空坛子在后边跟着,走进帐篷之后,沉香便出声对楚寒希说道。
温秉川在军医帐篷旁边特意为楚寒希单独准备了休息的地方,平时这个帐篷不许外人进,一直有鬼幽的两名暗卫高手守着,帐篷里除了床和桌椅,就是一些药材,还有一口能盖严实的大水缸,水缸里就是楚寒希的秘制药水。
“怎么了?”不停地手术和救人让楚寒希全身累的酸疼,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撑不住了,更别说是其他人了,其实沉香说的药水就是空间里的灵泉水,要想更多地保住这些战场上下来的重伤兵士的命,她必须借助药石空间里的灵泉水和小灵宝的帮忙。
实在是重伤患太多了,她只有一双手,有时候根本来不及同时去救很多人,但生命何其宝贵又何其脆弱,尤其是在这个医疗落后的时代,她要想保住更多人的性命,就必须要用非常之法,哪怕冒着被人知道她“秘密”的危险。
所以,她让沉香在帐篷里给她准备了一口大水缸,然后每次进出药石空间都会取出一满缸小灵宝在药石空间里配制出来的续命药水,当她只能先救一个人的时候,其他病重的人就先喝下续命药水保命,她就能一个接一个地去救他们的命,而有些病患喝下续命药水之后身体就会好很多,甚至简单的外伤缝合之后,他们的身体就没有什么大碍了,一时间这续命药水成了所有兵士和军医心中的神奇药水,脸皮厚的都想趁机给楚寒希多讨要一些,但是被楚寒希身边的沉香、白檀几人给强烈拒绝了。
这七天来,楚寒希帐篷里的大水缸就从没有空过,每次快见底的时候,楚寒希都会挤出时间回去看一眼,然后沉香他们发现这盛满药水的水缸又满了,而楚寒希的脸色也更白几分。
现在的楚寒希看起来都快没什么血色了,但她还强撑着救治那些病重的将士,再这样下去,救活了别人,她自己就要倒下了。
大战这几天,温秉川、霍维、楚寒衣都不在军营之中,而他们是楚寒希的属下,为了救人楚寒希未必会听他们的劝告,但沉香这一刻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跟在楚寒希身边这么长时间,这个主子虽然是女子,也没有什么雄心大志,甚至连一丝武功也不会,但是她一路走来的所作所为都令整个鬼幽震撼和佩服尊敬,这样好的幽主他们自然不希望她出事。
再说,对于整个鬼幽而言,虽然霍维手中也有令牌,但楚寒希才是他们真正认定的主子,而鬼幽的职责就是保护和听命于他们的幽主,他们不懂什么国家大义、是非善恶,只知道他们的幽主绝对不可以出事。
沉香第一次抬头直视楚寒希的眼睛,眼中有着恳求:“再继续用药水给受伤的兵士续命,您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是呀,姑娘,就用其他办法救他们的命吧,反正这两天霍王爷的大军就快要到了,随行的粮草里还有宋公子、孟家他们提供的药材、药酒等,更有整个药谷的人跟来救人,您就好好歇歇吧!”白檀也在一旁劝说道。
楚寒希却是摇头一笑说:“我的身体没事,你们不用担心,这药水不能断,就算我不出手救治病人,这药水也要继续给伤者使用,一定要让他们能有时间等到医者来救他们的性命,也许这是我能为这些保家卫国的将士做得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了。”
这些人也都是有父母妻儿在家等着他们的,如果自己手中的药水能够救下他们一条命,能够挽救一个家庭的支离破粹,能有让痴守家中的亲人等到他们安全归来的那一天,那么自己也算是尽了一个医者的本分,没有让祖师爷跟着丢脸。
“楚大夫,侯爷和霍小王爷回来了,不过两个人都受伤了,请您过去看看!”现在军中知不知道楚寒希真正身份的人都会喊她一声“楚大夫”,对于军营里的众人来说,楚寒希医者的身份比其他身份更重要。
楚寒希立即让沉香把空坛子装满药水,然后跟着她去了温秉川和霍维所在的帐篷里,她到了之后,发现两个人都气息微弱地躺在床上,其中霍维当胸插着一支带毒的长箭,面部已经开始发紫。
“沉香,喂药水!”楚寒希给霍维诊脉之后,先用银针封住他的几大穴位止血解毒,再让随后进来的沉香立刻喂他喝续命药水,接着她赶紧给温秉川又把脉,还好温秉川的情况比霍维要好一些,楚寒希也让人给他喂一些续命药水。
“续风,不是说这场对战大周朝获胜了吗?怎么我爹和阿宸还受这么重的伤?”楚寒希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先喂温秉川服下,然后转身从药箱里拿出剪刀剪开了霍维的上半身,她要拔箭给他做手术,但因为长箭是穿胸而入,她最担心伤到他的心脏,一旦开胸军营里的医疗条件很容易受到感染。
“都是那个拉格使的诡计,他利用毒虫困住侯爷的大军,又引小王爷前往,小王爷是为了救侯爷才被老毒物身边的人给射了这一箭,射箭的那人我认识,当初在玉竹镇的时候,我家王爷身上的箭就是他射的,楚大姑娘好像也认识那人,她现在和火狼一起去追杀魔教的老毒物和他身边的那名射箭高手去了。”续风恼恨的眼圈都红了,尤其是看向霍维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心中更是自责不已,都怪他学艺不精没有保护好霍维的安全。
楚寒希见续风和庭空也都受了伤,就让他们先去找军医拿药,但两个人一定要守在霍维身边。
“我爹情况已经稳定住了,沉香,你去给我爹缝合外伤,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先让他好好休息,白檀、海桐,你们帮助我一起做这个开胸手术。”在医者面前,没有谁亲谁近,依照沉香现在学习的医术,他足可以胜任救治温秉川,而白檀和海桐做个助手也算合格。
“师父,还是让我来帮你吧!”就在这时,突然一个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楚寒希一看,竟是许久未见的徐诺,他一身风尘仆仆,可见行路匆忙辛苦,在他身后站着小丫鬟七月,一看到楚寒希在帐内欣喜不已,本想惊喊出声,但立即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因为她看到了躺在床上看起来要死了似的霍维。
徐诺带着七月走了进来,自己上前洗净双手,然后拿出一套齐备的手术工具放在高几上,目光发亮地看向楚寒希,他当然有很多话有很多问题想要对楚寒希说,但他也知道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时候,现在救人才是最重要的。
“你来了就太好了,开始吧!”这一次,楚寒希让徐诺再洗一遍手,而洗手用的就是沉香带来的续命药水,包括他那一套手术工具也都用药水清洗消毒了一边,之后,帐篷里就剩下沉香、温秉川、霍维、楚寒希、徐诺和七月六个人。
拔箭开胸手术楚寒希不是第一次在这个时空做,上次霍王爷虽然箭上也有毒,也是朝着他当胸射去,但是霍王爷的心脏天生就是长歪的,又遇到了自己,所以他才有命活下来。
但是这次霍维也会这么幸运吗?楚寒希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仿佛生命在逐渐消失的霍维,说她不紧张那是瞎话,躺在这里的可是她心爱的男人,稍有不慎他可能就会这样永远地离开自己,所以无论如何这一次手术她都要成功,哪怕要用尽她体内所有的灵气也要保住霍维的命。
“阿宸,我一定会救活你的!”说完,楚寒希拿起了手术刀,徐诺和七月也一脸严肃地看着,接着三人就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开胸拔箭手术之中。
当看到入胸的箭头离霍维的心脏只有半厘米的时候,楚寒希长舒一口气,幸好一切都来得及,心中有了准头儿,接下来的手术就更为顺利了,解了毒,止了血,拔出箭,再细细地缝合血管、组织,楚寒希发现一年多不见,徐诺的缝合技术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完全可以出师了,不愧是学医的天才。
不过,这场手术足足进行了四个时辰,但徐诺和七月跟着楚寒希都坚持了下来,而且沉香在给温秉川缝合伤口包扎好之后也来帮助他们,最后四个人走出帐篷的时候,连夜赶路的徐诺和七月都瘫坐在地上,而楚寒希撑到自己的帐篷内才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又好像经历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等到楚寒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惺忪模糊的睡眼中一下子看到了很多人的身影,有齐沅,有温秉川,有楚寒衣,有徐诺,有宋斯宁,有方锦姿,有薛礼,有温泽,有温锐,可是就没有发现霍维的身影,莫名的她心里有些慌乱,霍维的手术是成功了,但他接下来是不是真的没事还不一定,自己怎么就倒下了呢!
“希姐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一直盯着楚寒希睡颜的齐沅突然惊喜地喊道,就见楚寒希强撑着要坐起来,她赶紧上前去扶她,这时,屋内众人也都围了上来。
楚寒希这一倒,可是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这期间,徐诺、药谷的老谷主还有刚刚到的龚太医都出手给她诊治,但他们想尽办法也没有让楚寒希清醒,她就一直处在昏睡之中,还是她身边的丫鬟白檀和海桐给她喝了续命药水,才保证她的身体没有出现更坏的症状。
这三天来可是把众人都吓坏了,楚寒希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不知有多少人要肝肠寸断。
“娘,阿宸他怎么样了?他有没有事?”楚寒希揉了揉还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可能是睡的时间太长了,她醒来之后不觉得解乏,只觉得身体虚弱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