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两个人快到宫门口的时候,正巧遇到了程术、程昱父子,亲眼见到楚寒希,程家父子竟是都没有挪开眼睛。
程昱本就对楚寒希很有好感,所以看到她出现就自动忽略了她身边同行的霍维,而程术像是在通过她看另一个人的影子。
程家父子的眼神太过火热外露,霍维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了他们看楚寒希的目光。
“你就是阿沅的女儿?”程术则不管霍维是不是愿意,他还是走近了楚寒希出声问道。
阿沅?楚寒希觉得眼前这位镇南大将军长得有几分粗壮英武,但眼神透着精明深沉,是一个心思和外表极不相称的人物,而且他竟毫不在意地亲昵喊出她生母的名字,怪不得他夫人会看自己不顺眼。
楚寒希点点头,然后出声问同样走近的程昱道:“你娘醒了吗?”
“楚家姐姐,我娘已经醒了,你不用担心!”楚寒希说的法子果然管用,他找了个太医给自己娘亲扎了针,结果她很快就醒了。
“你和你娘一样,选男人的眼光不行,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程术突然就对楚寒希来了这么一句,还一脸瞧不上霍维的表情。
“程大将军没听说过这句话吗‘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有些东西祖祖辈辈想变都变不了,比如说长相,比如说专爱抢别人的妻子,看来程家的家风一向如此。”霍维不甘示弱地反击道。
“霍小王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程昱可不傻,霍维这话明显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阿宸,我们走吧!”楚寒希不想在这里和程术父子多费口舌,她还想知道梁国公府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霍维点了一下头带着楚寒希就离开了,只留下程术父子站在宫门内盯着他们两人离去的背影。
“爹,找个时间我一定好好教训霍维一顿!”程昱见霍维和楚寒希成双入对的样子,心里就恼火,他现在还是太小了,能力也太弱,要是他更加强大,就一定会把楚寒希给抢过来。
“不要不自量力,你可不是他的对手!”霍维不是霍东,而且这小子的身世也很可疑,他得等确定了手里的消息之后再做打算,“对了,你娘才刚到京城,她怎么又昏迷了?”
“这个——我——我也不知道!”程昱突然低下头不敢看他爹的脸,支支吾吾地说道。
“真的不知道?”看他的样子,程术就知道他在撒谎,但此时毕竟在宫内,他略有所思地瞪了一眼程昱,然后带着他出了宫,上了门外的一辆马车,在马车里,程术再次问程昱,“你娘到底是因为什么昏迷的,快说!”
“爹,这件事情您可不可以不要问了!”程昱明显不想回答,但此时程术脸变得更阴沉了,这是他真正发怒的前兆,程昱知道这事他瞒不住,一旦他爹对什么事情起了疑心,一定会追查到底的,可要是自己现在说出来,说不定他会暴跳如雷,他娘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爹,对不起,我——我真的不能说!”
程昱这么坚持不肯说出原因,那么这件事情的背后就更是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程术不再追问程昱,而是闭目养神,等回到京中的镇南大将军府内,在自己的书房里,程术找来了程忠。
主仆两个先是说了一些这段时间京中发生的各种事情,然后程术就问程忠自家夫人突然在梁国公府昏迷的原因。
“回大将军的话,夫人这次是被息柳山庄的白夫人给气的!”程忠对于程术没有任何隐瞒,他带着程昱在京城,不但是为了保护程昱,还是为了帮助程术打探京中的各路消息,同时韩芸到京城之后,一切行踪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紧接着,程忠就告诉程术,今日梁国公府举办赏春宴,一大早江耀堂和白夕若就去拜见了韩太妃,然后白夕若便趁机提出和韩芸私下见面,而且希望韩芸能够说服韩太妃,将梁国公府世子侧夫人的位置给江雪儿。
韩芸当然不会答应,且不说息柳山庄江家只是江湖世家而已,江雪儿又是个姨娘生的庶女,就算过继到白夕若这个嫡母名下,那身份也高不到哪里去,再说现如今的白家早就不复往日荣耀,说不定下一刻就会被满门抄斩,作为梁国公府的女儿,韩芸怎么能让江雪儿这样的儿媳妇进门,所以严词拒绝了。
这时候,白夕若就说出了当年温锐失踪的真相,原来是韩芸太过嫉妒齐沅,见她嫁给温秉川之后过得那么美满幸福,就连她生过孩子之后程术还对她念念不忘,自己苦等多年还换不来一丝怜爱,所以她就让人把年幼的温锐拐走,原本是想在荒郊僻野之地杀了他,进而让齐沅痛苦,没想到温锐意外跌落悬崖又被刚刚痛失亲子的白夕若所救。
之后,白夕若以蛊毒控制失去记忆的温锐,并把他带到绍州的息柳山庄,这么多年温锐作为息柳山庄的少庄主一直被白夕若暗中操控着生活,后来还是烈北王霍东查明了温锐的真实身份,让他找了回来,而温锐自此也与息柳山庄没了关系。
“人是霍东找回来的?”程术幽深的眼眸里不知想到什么,对于当年韩芸说的这些事情,他其实早有察觉,只是韩芸一片深情对自己,甚至以死证清白,说温锐的失踪与她无关,后来自己在边关生死一线,也是她一个弱女子不顾家人反对一直陪伴和照顾他,所以他即便不爱韩芸,这些年对她也很隐忍宽容。
只是没想到,温锐的失踪不见真的是韩芸做的,她一直都在骗自己,可她如今毕竟是程昱的生母,自己就算再生气也不能休了她。
“是的,大将军,依老奴看,霍王爷应该是早已经查出当年温锐失踪的真相,却一直按兵不动,后来他还故意找去了息柳山庄,也是他找人给温锐解的蛊毒,而他对夫人和白夕若所做的事情这段时间都保持沉默,会不会是在等温侯爷回来,一块儿算账呢?”程忠猜测道。
“霍东那个人看起来是个大老粗,但却是粗中有细,他迟迟没有动作,要么是在等温秉川,要么是在等我!”从年轻时程术与霍东、温秉川等人就是死对头,所以他们对彼此都很了解,现在韩芸的把柄在霍东手里,除非自己不想要韩芸这个夫人和梁国公府这个靠山,否则就必须要做出选择。
“温侯爷归来之期不定,京中局势转瞬即变,皇上要想安稳朝堂,光靠霍王爷一个人还不行,还要靠大将军您,您要是稳不住,这大周朝的江山一样会乱,只有您站在皇帝这一边,其他人才不敢轻举妄动,包括太后和韩太妃!”程忠是谋士,他的话也正是程术没有说出口的话。
“那你说,我该怎么选?”程术看向了程忠问道,他的选择不止关乎他一个人,还有整个程氏家族和他手底下的几十万将士。
“依老奴看,温侯爷才是关键,若大周朝与东梁国不起战事,他安全归来,这朝堂的乱子就起不来,若是两国战事一起,胜了自然好说,若是战败或者温侯爷在边疆出了事,那大周朝必定会起内乱,单靠霍王爷一人之力未必能镇得住,到时候皇上这龙椅能不能坐得稳就不好说了。”程忠的声音很低,但每一个人字程术都听进了心里,虽然他一直不服温秉川抢走了齐沅,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大周朝若是没有了温秉川这个安国侯,百姓的日子未必能过这么安稳。
“那他未必能回得来!”程术幽幽来了一句,程忠听完就低下头不说话了。
再说霍维将楚寒希送回楚家大宅就离开了,而关于梁国公府赏春宴的闹剧传言天不黑就在京城弄的人尽皆知。
其实,事情一发生,韩太妃就已经下了封口令,但参加宴席的宾客有很多,虽然有些根本没机会走到宴春阁,但消息不胫而走,很多人还是知道了宴春阁里的事情。
雯雪县主被郡王府的人秘密接走了,江耀堂和白夕若也是无脸再待下去,将江雪儿带到了两人暂住的一处宅院内。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房间内,江耀堂气得一掌拍烂了他面前的红木桌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原本一切都计划好了,怎么会突生变故呢?!”白夕若今日原本是想让韩芸说服韩太妃将江雪儿嫁入韩家,但韩芸不答应,还因为自己说出当年她害温锐的事情而激动晕倒,所以她就想让韩礼和江雪儿生米做成熟饭,到时候梁国公府想赖账都不行。
哪想到宴春阁里除了韩礼和江雪儿两个人,还有雯雪县主和范申,这一下子江雪儿算是彻底完了,发生此等丑事,无脸再见人了。
“你到底给了雪儿多少药,怎么能让事情变成这个样子?”江耀堂两眼都喷着火,恨不得将眼前的白夕若烧成灰烬,白夕若有些后怕地退了一步。
“我根本就没给雪儿什么药,她与韩礼本就情投意合,雪儿十分有自信能让韩礼要了她。”白夕若对江耀堂说道,随即回想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了,是俞品欣,一定是她!”
江耀堂从梁国公府出来之后,就对白夕若说宴春阁里被人下了鱼水欢,而鱼水欢只有神医谷的人才有,她与神医谷关系亲近不假,甚至还用这种药害过温锐,但俞品欣也是神医谷的人,鱼水欢她也可能有的。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让韩礼声名扫地对她有什么好处?”江耀堂有些不解地问道。
“她当然会那么做,因为她压根就不想嫁给韩礼,她一直喜欢的都是温锐。”白夕若恨声说道,俞品欣比她想象的还要毒。
“真的是俞品欣?”同样,楚家大宅内,楚寒希在自己房间听沉香回禀她离开梁国公府之后查到的事情,不得不说鬼幽的调查能力还是很强的。
“没错,就是她,依照她的计划在宴春阁的应该是韩礼、范申和您三个人,原本那位韩玥小姐是要把您骗到宴春阁的,不知为何她改变了注意,反而给您通风报信,司徒泓早续风一步将雯雪县主、江雪儿扔进了宴春阁,然后在暗处等着主子您,那个小丫鬟也是他指使的,杀了她是不想此事和他扯上任何关系。”沉香对楚寒希说道。
从宫里回来的路上,霍维就对楚寒希说了一些今日在梁国公府的事情,原本他是不想让这等污秽之事被楚寒希知道,哪想到司徒泓插了进来,还故意把楚寒希引到宴春阁,好在楚寒希反应快,趁早离开了。
“我利用了她一次,她也想害我一次,这次扯平了。”原本因为上次《孙氏内经》和藏宝图的事情,楚寒希心里多多少少对俞品欣还是有一些愧疚感的,但现在这种愧疚感荡然无存,这丫头根本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主子,您就打算这么放过俞品欣?”沉香只要想到俞品欣想害楚寒希,现在就想起身去杀了她。
“俞品欣本就不想嫁给韩礼,她根本就看不上韩礼,一心想要嫁给我大哥,我怎么能让这样的嫂子入家门,她不想嫁,我就偏要她嫁,让雨中燕把藏宝图的事情捅出去,我就不信韩太妃不动心!”雨中燕的毒已经被自己解了,现在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是时候还她的救命之恩了。
“属下明白了!”沉香起身去办楚寒希交代的事情。
楚寒希第二日一大早就听说范老侯爷带着孙子范申告老还乡回祖籍老家颐养天年去了,但知情人都明白,范家这是躲出去了,经过宴春阁一事,范老侯爷自觉无脸再在京城待下去,自己一心疼爱的孙子太过胡作非为,继续待下去怕是命都要没了。
俞家一大早就派人找到江耀堂和白夕若退婚,如今江雪儿清白已毁,又在京中做下此等丑事,没人敢再提娶她的事情,江耀堂找人把她送回息柳山庄柳姨娘那里,日后找个人悄无声息地随便嫁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