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为他高兴,他这么久以来盼的就是这个机会。
我决定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去给他庆祝,单独给他庆祝。
到了超市,我看见那些红红油腻的猪肉,一阵恶心想吐。
当我买好东西准备回去的时候,路过一家小餐厅,一个四十多岁中年妇女在马路边杀鸡,我看见鲜血从鸡的脖子处流下来,血腥味充斥着我的鼻腔,胃里翻腾覆涌,我在马路边晕了过去。
当我醒来时,不知是谁送我来的医院。
“医生,我没事吧。”
医生见我醒来,面无表情地对我说:“没什么大事,以后少吃点油腻的东西,少看点血腥的东西,多吃点酸的开胃就行,怀孕的人都这样,没什么大问题,我给你开点安胎药去那边拿药付钱就行了。”
怀孕!
我被这两个震得瞪大双眼,然后将手轻轻地放向小腹。
这里面,是有个生命了吗?
三月初春,外面生机盎然,而我的肚子里,也有了一个小小的生命。
我抬头,望向医生,开口:“医生,这个孩子,我不能要。”
这个孩子,我不要。
我回到了宿舍,看见左言坐在沙发上喝酒。啤酒瓶散乱一地。
“怎么了?”我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走向他,将凌乱的瓶子捡起放到一旁。
我看出了他的不开心,于是想找个开心的话题:“你明天不是要去拍电视了吗?看,我买了好多菜,我们好好吃顿……饭。”
我还没说完,他就怒视着我,突然站起身,将手中的啤酒瓶往地上一摔,啤酒瓶破碎,玻璃渣四处飞溅。
“去他妈的电视剧,去他妈的男一号,老子不稀罕,有钱就了不起吗?誉宁董事长的儿子很了不起吗?妈的!”
我不再说话,我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事情不妙,但我想不出安慰他的话,于是我蹲下身去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他突然扯起我的手,我一下没反应过来,玻璃划破了我的手指,钻心的痛。
他将我搂在怀里,疯狂地吻我,我知道他需要发泄,所以我承受着他的疯狂。
他把我抱起,放在沙发上,然后解开自己的衣服,当他再次吻向我脖子处的时候,我想起了我现在怀有身孕。
我用力将他一推,他没站稳坐在了地板上,地上还残留着没有清理干净的玻璃碎渣,扎进了他的大腿,他疼得皱眉。
“你没事吧,快站起来给我看看,我帮你清理一下。”我赶紧跑到他面前,半跪在他旁边,伸手想要看他的伤口。
“为什么要推开我?”他问。
“因为我……”
“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了?嫌弃我没本事?”他没让我把话说完,而是继续说着:“那好,我走,我走。”
“不是的,你知道不是的。”我连忙解释,“我和你在一起从来都不是因为你有什么。”
“是啊,我一无所有,滚,都给我滚!”他最后一个“滚”字是吼出来的。
“左言,你别这样。”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欲走出门外。我急忙抓住他的手。
“放开。”
“不放。”
“放手!”
“死也不放!”他倔,我比他更倔。
“啪!”他的一个耳光打向我的左脸,我感觉我的左耳发出“嗡嗡”的回音。
我再一次被他打得坐到了地上,他看也没看我一眼地走出门外,我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追出门。
我害怕像上次那样看着他从我眼前离去,然后怎么也找不到他。
我跑下楼梯,却因为太过急忙,两阶按一阶而下,却不小心一脚踏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头撞在了楼梯上,可我不允许自己晕过去,我不可以就这么晕过去。
我强行爬了起来,继续下楼梯,可当我到了一楼大门时,早就不见了左言的影子。
我凭着自己的感觉往一个方向追过去,我一边跑一边四处张望,四处搜寻他的身影。
天空开始下起小雨,我实在忍不住蹲下身来大声痛哭,雨越下越大,我分不清楚流在我脸上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我只感觉到流进我嘴的,带有咸咸的味道。
我的头越发沉重,终于,我承受不住,意识渐渐模糊,晕倒在地。
醒来是在医院,又是那洁白的墙,又是那消毒水的味道。
我感觉到身体的疼痛,一个护士向我走过来,说:“你好好躺着休息,刚做了小产,别乱动。”
小产?
是啊,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又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孩子怎么保得住。
我将手轻轻拂上我的小腹,我本就不愿要这个孩子,它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它,不知是他,还是她?
算了,没意义了。孩子,不是当妈的狠心,而是,你出生了,我也不能给你一个安稳幸福的家,我不能让你重蹈我的复辙。
或许,我能理解当年沈江琳的心情了,或许,她当年跟我一样,根本不愿让肚子里的孩子出生。
是宿舍楼附近的保安发现了我,将我送进了医院,刚好遇上了来医院办事的慕小姐,她帮我办理住院手续,并帮我付了手术费,然后有事离开,交代这个护士照顾我。
我静静地看着输液瓶内的液体一滴一滴滴下,回想着我和左言之间发生过的一幕幕。
我想起了初次见他时,他左嘴角微微勾起的笑容。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爱上他,我收起了骄傲的棱角,褪掉了了华丽的伪装。我和他是两只带刺的刺猬,如要拥抱,总要有有一方用柔软的一面靠向对方,我不愿改变他,所以只有改变我自己,然后把自己弄得满身伤痕。
我愿意,我活该。
所以,怪不了天,怪不了地,也怪不了他。
努力为你改变却变不了预留的伏线,以为在你身边那也算永远,仿佛还是昨天可是昨天已非常遥远,但闭上我双眼我还看得见。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