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衣接过茶只简单道了一声谢,并无觉着有任何不妥。
给人斟茶罢了,她也常做此事儿。
小抿了一口,润润了唇舌,沈无衣嗯了一声,“那就祝颜公子新年快乐,新年新气象,运气满满,心想事成,百岁无忧!”
颜青噗声笑了,“既然姑娘都开口拜年了,那在下是不是还要给姑娘……压岁钱?”
“这倒不必了!”沈无衣眨眨眼。
颜青觉着好笑,便又打趣了她几句。
沈无衣不是个话多的,但也不是个闷葫芦,偶尔搭上一句话还能叫颜青哈哈大笑。
待得颜青所点的东西都上桌以后,沈无衣机竟是觉着很无奈。
两个人,十二道菜?
鸡鸭鱼肉,荤素搭配,几乎应有尽有。
沈无衣既是主动请人吃饭,自是不会埋怨别人点多了……
颜青拿起筷子,替沈无衣夹了个菜,“这是食味斋内的招牌菜,姑娘尝尝!”
沈无衣很不适应。
她与颜青毕竟不是相熟之人,他这筷子菜夹得叫她——
“紫衣姑娘坐下一道吃罢?”沈无衣未动筷子,反而将眸光看向了紫衣。
紫衣笔直的站在颜青身后,“紫衣是奴婢,不可与主子同座!”
大户人家的规矩就是如此。
她话一落,颜青优雅的替自己布菜,“既然卫姑娘都让你坐了,你便坐罢!”
声音透着丝丝冷淡。
紫衣闻言,只淡淡扫了沈无衣一眼,未说任何拒绝话,坐在了颜青的身侧。
落座之后,紫衣的动作很机械,让她吃便吃,停便停,听话的似是一个傀儡娃娃。
待得一顿饭终是吃罢,沈无衣欲去结账,却听得颜青直接与掌柜道,“记我账上便好!”
掌柜的听颜青如此一说,自是不会要沈无衣的钱。
沈无衣簇起眉头,“颜公子,说好今日我请公子吃饭的!”
“同你说笑罢了!”颜青单手负立于身后,好一副偏佳公子模样,“卫姑娘既然来了京城,在下自该是要尽地主之谊的,怎可真叫姑娘破费?”
“可……”沈无衣还想要说什么,只听对方又道,“姑娘若是真想请在下,不若下次?”
沈无衣怎么觉着,他就是故意的?
抿了抿唇,“颜公子,我极少出门,只怕日后也无甚时间……”
“听姑娘这话,莫非是不愿同在下交好了?”颜青的狐狸眸子闪过一抹委屈,“在下是真心想要与姑娘交好的!”
真不真心她不知道,但沈无衣总觉着此人城府不浅,不似何汉书与江北那般给人一种纯粹的感觉。
这种感觉叫沈无衣心里产生一种排斥感来。
“公子言重了!”沈无衣扶额,“罢了,公子且与我说个时间,过几日我再请公子!”
“元宵节那日,食味斋罢!”颜青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带着几分得逞的样子,“那颜某就与姑娘约好了,元宵那日食味斋!”
?她似乎还没答应吧?
这压根就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沈无衣很是无奈,“听公子安排!”
如此,颜青也不再缠着她,待她拒绝了自己相送的好意后,二人这才分道扬镳。
沈无衣归家时,已是天近暮色。
沈无忧瞧着她归来,眉头清楚,明显有些不大开心,“下次早些,莫等天黑了!”
她只叫人带个话,也没说去了何处。
京城不比安阳,他心里着急。
“嗯!”沈无衣应声,将手里的盒子给了沈无忧,“你帮我送给卫、景瑜哥哥罢!”
“什么?”沈无忧伸手接过,显然是好奇她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匕首!”她显然有几分尴尬,“我也不知他缺什么,便送他一把匕首罢!”
一般姑娘送男子,几乎都是送得荷包手帕,沈无忧还是头一回见送匕首的。
果然,不愧是他家妹子!
“为何不自己送?”
“嗯?哥哥待我转交罢!”
她总不能去卫家寻人,再将东西送上去的。
沈无忧闻言再未多说什么,但见她要回自己房里,便忍不住说了一声,“丫头,京城里不比安阳,毕竟是天子脚下,人也比安阳要杂乱许多,为兄并非指责你今夜回来的晚,只是你要知道,有些人结交不得!”
“哥哥知道了什么?”沈无衣闻言,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了他,“莫非哥哥知道我今日是同谁吃的饭了?”
“回来的路上,看见你与人进了食味斋!”沈无忧道,“我不识得那人,但看衣着也知晓此人并非一般人家,丫头,我希望你好好的,那些不该招惹的,咱们莫要去招惹!”
他说不认识那人,是在给沈无衣做出解释。
既然她看见了,沈无衣便也不瞒,干脆将此事说了个通透。
“我与他不熟,去年在北疆逃命时,算是受过他的恩惠!本想着应当是没了交集的,不想今日在大街上遇见了,便想着——请人吃顿饭。”
虽然这顿饭最后是由他付的。
但这并非是沈无衣的本意。
沈无忧闻言,也不知想了什么,眸子一闪。
“不熟就好,你如今已与景瑜兄定亲,不管怎么说,还是应当要与别的男子离远些才是。莫要叫人误会!”
“好!”沈无衣乖巧应声。
沈无衣本身气质便给人一种干净的感觉,尤其是当她低眉顺眼时,总能瞧着叫人舒服。
沈无忧轻叹了一声,语气低低,带着几分惆怅,“我知晓丫头你是个有主意的,但世上人心最难测,哥哥也并非阻挠你交朋友,可有些朋友、不能交!”
尽管他未明说,沈无衣却总觉着他与颜青认识。
但他从未瞒过她什么。
想来他不愿说,应当是有理由。
“知晓了!”沈无衣敛眸,“哥哥的话我会记心上的!”
“嗯!”沈无忧上前,习惯性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近来又长了一段,快至他耳了。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哪个小布丁的时候,那会眼前这个小丫头才及他腰间,总爱抱着他撒娇,也正是那时养成了他摸她头的习惯。
无论是她安抚她的委屈还是感受她的兴奋,似乎这个动作都能起到亲近的作用。
他的小丫头呀,长大了。
都快有他这般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