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姑娘且慢着!”掌柜出言叫住她,“方才姑娘所说的兵器虽是有些难,但只要姑娘肯将要求放低些,那必然也是能寻着的。”
京城公子多爱舞文弄墨,这种粗糙的兵器生意并不太好,眼下沈无衣与他而言,简直是一个大主顾。
且他看的出,沈无衣对这些东西还是有几分喜爱的,他便想着要留下那么一个顾客。
还不待沈无衣出言拒绝,掌柜又道,“不如姑娘同在下说说您家住何处?等咱们店里再上了好东西后, 给姑娘掌眼?”
沈无衣闻言思虑了片刻。
原先她的确只想着送卫子琅一个礼物,但听掌柜的这般说,她忽然自己也有了些心痒。
点头,“也成!”
于是她便将地址告诉了掌柜。
掌柜拿着笔墨记下,脸上嘻嘻笑着,“等本店来了好东西,在下定然第一个通知姑娘!”
沈无衣应了一声,再不与他多说,抱着盒子便出了凤鸣轩。
没想到的是,沈无衣这才踏出店门,便遇见了一位‘熟人’。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公子,公子面若冠玉,唇红齿白,生的十分养眼。
身着一袭天青色广袖锦袍,头戴玉冠,墨发盘起。
在他的身边,则跟了一个紫衣婢女。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
青衣公子见得沈无衣,狭长的眸子闪过两分诧异,而后璀璨笑开,“卫姑娘,好久不见!”
卫姑娘——
卫姑娘——
能唤她卫姑娘的,也仅有那么一人!
颜青!
自从北疆归家之后,她再为见过颜青,眼下瞧来,他与上次并无差别。
唔,毕竟是一面之缘,算不得多熟悉。
沈无衣颔首,“颜公子!”
这声颜公子听得颜青笑意晏晏,瞧了瞧她手中的东西,长眉一扬,“经北疆一别,此回还是头次遇见姑娘,若是姑娘不嫌弃,不如由在下做东,请姑娘吃上一顿?”
“不劳烦公子!”沈无衣的行为举止十分礼貌,透着淡漠与疏离,“公子还是别破费了……”
“那姑娘请在下罢!”颜青丝毫不给沈无衣拒绝的机会,“当初在北疆时,好歹也与姑娘相识一场,卫、姑娘不会连一顿饭都舍不得请罢?”
说来,当时还受了他的照拂。
颜青已将话说至如此,沈无衣哪儿还好拒绝?
且那声卫姑娘,唤得让沈无衣心虚不已。
既在京城遇见,这个名字难免是要被识破的。
她头皮有些发麻,有着实不好再拒绝,对方已将话说到如此份上,她再拒绝,反而显得不会知恩图报。
眼看也要到了晚饭时分。
她到底还是妥协了下来。
“那就请颜公子挑地方罢!”
“好啊!”颜青笑得犹如狐狸,尤其那双泛着笑意的狐狸长眸,莫名给她一种被人盯上的个感觉。
“那就食味斋罢,那家菜肴不错。”
食味斋
算是中等偏上的消费地。
一顿饭大约花销几十两银子。
听说做工十分精挑。
沈无衣怕自家未归家,会叫沈无忧与沈老汉担忧,便找了个人回家通报一声,这才随着颜青去了食味斋。
她同颜青说不上熟悉,找不到话题。
倒是颜青,反而一副十分自来熟的模样,问她道,“姑娘是何时入京城来的?怎得也不见姑娘寻在下,让在下尽尽地主之谊呢?”
寻他?
想多了!
若不是今日遇见,颜青这个人,只怕早就被她忘在九霄云外了。
沈无衣带着生疏的笑意,“去年入的京城,我们家在京城做了些生意,便举家搬来了!”
“做生意么?”颜青依旧笑颜如花,“不知卫姑娘家、做何生意?”
“小本生意,混口饭吃!”沈无衣回答的有些敷衍,显然不想继续聊下去。
倒没成想颜青这厮就是个刨根掘底的,穷追不舍,“卫姑娘谦虚了,既然日后你常在京城,你家既是做生意的,在下无论如何也得捧捧场才是!”
“……”沈无衣有些无奈,她并不想给他面子,“颜公子,你与小女子终究不是一路人,问得这般清楚作甚?”
“是在下唐突了么?”颜青脸上闪过一抹失落,瞧着可怜巴巴,“在下只是觉着,与姑娘极投缘,便想交下姑娘这个朋友!”
别闹了!
和她交朋友?
沈无衣觉得自己虽不算太聪明,但好歹也不笨。
她与颜青此回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他有甚好失落的?
不要告诉她,他是对她一见钟情了!
这个借口也只能骗到那些年岁尚幼的小姑娘。
“公子哪里话!”沈无衣的笑容都显得假了些,“小女子不敢高攀公子!”
从上回那院子、以及此时的穿着可看出,此人非富即贵,并非一般人家的公子。
京城中京官多如牛毛,颜青自幼在京中长大,言谈举止也非同一般,加之穿着打扮——想来家中并非那等泛泛之辈。
“高攀?”颜青一副明显受伤的样子,“在下是当真想将姑娘当朋友的,人生难得遇一好友,尤其是与姑娘这般合眼缘的!”
“……”沈无衣明确的选择了不搭话。
她还是要多谢上次颜青拔刀相助的。
虽有恩情,但这恩情也不能叫他觉得此人能深交。
他的眼睛看不穿,想着应当是个城府不低之人。
一路到得食味斋,小二一见颜青直接亮了眸子,当下热情得唤了几声颜公子,便将人带去了最好的厢房。
跟在他身边的紫衣是侍女,入了厢房后,笔直的站在了颜青身后。
紫衣面色淡漠,明明识得沈无衣,却当从未见过一般,一个眼神都未曾给过。
颜青是此间熟客,店小二早已知晓他的口味,念出一大串的菜肴后,再问沈无衣,“不知姑娘可有忌口的?”
“没有!”她摇头。
如此,店小二应下之后,又上了茶水与饭前糕点。
颜青坐得十分端正,一看便是受过极好的教育。
他亲自替沈无衣斟了茶,“与姑娘的缘分还真是奇妙,上一次相遇乃是大年三十晚上,此回则是正月里。”
紫衣看着他将茶摆放在了沈无衣跟前时,波澜不惊的眼眸深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