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衣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醒来之后身旁已空,探了探温度,触手一片凉意,估摸着他已走了许久。
起身穿戴洗漱后,早饭恰好做好。
沈无忧一大早的去了朝堂,卫子琅也随着他一道出了府去。
饭间,沈无衣一想到昨夜之事,心里带着几分甜意。
吃完早饭后,江北上门了。
他回去过了一个年,待得再到京城时,竟是从人嘴里听到了关于沈无衣订婚之事,于是他提着礼品上了门,待得沈老汉转身下去之后,直言问道。
“你与卫子琅,定亲了?”
沈无衣正拿着这几日所作出的计划书,准备给江北说说她的想法,闻言点了点头。
“嗯,他大年初一便上门来说了此事。”
“无衣!”江北的眸子里闪过几缕复杂的神色,“你可想明白了?”
“嗯?”沈无衣不知他所说为何意,当下将视线从纸张上离开,看向他,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江北吸了口气,“你觉着,你与卫子琅,合适么?”
“怎么说?”她越发的有了些好奇。
江北道,“他如今是将军,日后大多时间会镇守北疆,届时你与他成婚,你大约是要留在京城的,夫妻会常年两地分隔——况且,战场无情,你该找个能与你相濡一生的才是。”
她年纪还小,成婚之后便要与丈夫两处分离。
若是途中出了个意外,说不定她小小年纪便需要守寡。
家境好有何用?如今沈无衣手里也并不缺钱,找一个能与自己白头偕老之人,才是最为合适的。
沈无衣缓缓放下手中东西,“江北!”
她极少这般正色唤人,江北抿唇。
随即又听她道,“人是我喜欢的,也是我选的。他如今从军,保卫的是大祁的家园,你我如今能这般安然的做生意,多亏得他们这些将士在前线奋战。所以——不管战场有没有情,只要我们心中有情便够了。”
江北闻言,眸子微敛,“无衣,那你——喜欢他么?”
先前并未听她说过对谁有意,乍然之间却听得她定亲,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自是喜欢的!”沈无衣看着他的眸子,语气无比坚定,“我此生所嫁,必定是要嫁一个我爱且爱我之人,不同于婚姻给人的一种寄托,这是来自一种感情上的托付。所以江北——我爱他!”
一句我爱他,叫江北已是哑口无言。
心里忽然十分难受,一种叫心疼的情绪似在慢慢的撕裂着他的心。
其实——
他是喜欢眼前这个姑娘的呀。
是那种——想娶她的喜欢。
第一次见她时,她便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尤其是那一次,她走了好些路,特意给他送来银钱时候,江北的一颗心都全都给了她。
只要是她想做的,他便倾尽全力。
只是——只是没想到,当他奔扑在生意场上时,她却忽然定了亲。
她定亲了。
是不是今后他连梦都无法做?
但其实——她若是未定亲,他也是不敢表明心意的。
他知晓她有多优秀,无论是从何等方面,他都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沈无衣见他神色明显有了些不对,轻叹了一声,“江北,我们是朋友,且你也是我唯一能信任的朋友。”
朋友!唯一能信任的朋友!
江北点点头,心里懂了!
他收敛了自己所有不快的情绪,“嗯,我知晓的。你能找到心中所爱,我该是要祝福你的。那卫公子不错,很好!是个良缘。”
心里有些苦涩,他尽量转移了话题,“啊,对了,你准备将京城的铺子怎么开展?”
沈无衣也不想同他多聊感情上之事,当下示意他坐过来些,仔细的同他说着自己计划。
起先她原本盘下来了一个铺子,那个铺子如今正做着纸张的生意。
自打沈无衣将制纸的方法告诉了工部之后,纸张的价格迅速的降低了下来。
虽然她将方法告诉了朝廷,但这并不是朝廷御用的方子,她在京城的铺子里已开始大量的生产了纸张。
其次是,她要将硬刷这门技术抓紧。
征文!
征一批文人的传记,再大量硬刷销售,再去引得别人合作。
沈无衣将其中的弯弯绕绕说得很详细,江北不难听懂。
眼下这两件事儿,需得在一个月内完成。
其次要紧的,是招些人来。
对于招人这个东西,人心难测,谁也不能保证招来的人会是何样的,所以签书契就很重要。
书契一签,将所有的利弊都写的明明白白。
他们给的工钱不低,来应聘的人很多,约莫个三五日,便能将人给找好。
其次,再是要租赁几间大院子。
她想从安阳成调些人过来。
毕竟安阳那批人是经过培训的,一到京城就是核心人物,需得让他们培训些伙计。
既然是以核心人物来到京城,住的环境也不能差了。
况且——那些人中多为江北的兄弟,有些还未成家的,沈无衣得给人准备日后成婚能住的院子。
关于这一点,沈无衣考虑的十分周到,江北心里赞叹不已。
听完了她这些安排,江北消化了片刻,点头道,“我这就去安排!”
“嗯!”沈无衣应声,“从最开始以来,你付出了不少,我想着,日后咱们的账便五五分罢!”
“不成!”江北想都未想便拒绝道,“拿三成已能让我愧疚,无论如何都不接受五成的。咱们之间无需多说什么付出不付出,当初若不是你,我想我还不知沦落成何样!
我这人,没念过书,唯一知晓的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若不是你,哪有我江北的今日?”
“这都是因为你能干!”沈无衣无奈,“我当时也不过是顺手之事,你当真不用记挂在心上的,况且若不是你,我也赚不到这些钱呀!”
“无衣!”江北的眸子十分坚定,“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但你若说五五分账,我自是不能接受的,倘若你要执意如此,我拿了也是有愧于心,不如回家种田去!”
“噗!”最后那话听得有些威胁意味,沈无衣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我见过人家嫌钱少的,却是没见过嫌钱多的!江公子,你与旁人当真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