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到后来时,沈无衣忽然问了声,“婶子,三叔如今在家里做何活计?”
“这个么……”一说到自己的男人,何氏便有些惆怅了,“除了管理家中那一亩三分地,还能做何活计?活儿不好找,挣钱的事儿也少——不过咱家算是宽敞了,至少饿不着冷不着!”
沈无衣想了想,“婶子若是觉得行,不如明年随着咱们一起去京城罢?我在京城盘下了间铺子,如今正缺人的紧,刘三叔若是去,我给他个职位,每月保底给他一两银子的工钱,再加提成,你觉得如何?”
“一两银子一月?”何氏当即不可置信,“丫头,你可莫诓婶子,一两银子可不少了。”
的确不少。
一般累死累活的活儿,一个月能挣个四五百文已是极限。
沈无衣笑了,“我哪儿能诓你?不瞒婶子,我与人合伙弄了几个铺子,如今正是壮大时候,缺人的紧!婶子要是同刘三叔一道去,还能帮伙计们煮饭,到时我再付工钱给婶子。”
“我也能挣钱?”何氏简直不可置信了,“丫头,你说得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沈无衣点头,认真道,“不瞒婶子,我眼下也是需要一批人,婶子若是觉得可以,不论是安阳与京城,你们随意挑个地儿都成。但话说在前头,我只会找踏实干活的伙计,那些偷奸耍滑之辈,我定是瞧不上的。”
眼下她的确需要人。
安阳城内的人,她几乎都是照过面的,都是些踏实之人。
眼下她要将铺子开到京城里,她起先需要一批信任之人,再找一批新人,再将新人安心的留下来。
阔展生意,人是万不可少的。
何氏自然是知晓沈无衣如今成就的,心里多少都有了些期盼,她连是点头应下,“是是是,你说的婶子都明白。”
如此,二人又聊了片刻。
沈家一回村,自是少不得叫人客套,走了一批又来一批,后来连周边几个里正与镇长都前来邀沈家一同去吃个饭。
一连两日,正月初五,沈无忧只觉着脑袋疼的很。
有些应酬推不得,他酒量浅,喝了几日酒后,只觉脑子里一片混乱。
眼下连听人呢说话都带了几分不耐烦感。
直到晚间还和沈无衣诉说他委屈极了。
一个状元的功名而已,这还不能叫他翘起尾巴。
幸好初六他便要回京。
眼下还是天寒地冻,沈无忧打算再将沈老汉带去京城过些日子。
沈无衣自然不反对,不过考虑到这间院子许是小了,她便道,“爷爷总是想着留在村子里,我想着此处好歹也是咱们的生根之处,不若新建个院子罢?你觉得如何?”
建大院子,类似于避暑山庄一类。
沈无忧并不反对,郑重点头,“你考虑便好,待我拿了俸禄之后,再将钱给你。”
“不用!”沈无衣笑了,“咱俩是一家人,谁都钱都是大家的钱,我手里头如今可富裕了。”
可不就是么。
她手里还有两万多两银子呢。
花个二千两银子来建院子,定能叫这院子十分豪华。
“丫头!”听得沈无衣如此说,沈无忧心里却是感慨万千,“辛苦你了。”
日后待他有了成就,定会将所有的东西都给她。
沈无衣挥挥手,“都是一家人,何来的辛苦?哥哥若是总是将你我分的如此清楚,那便生疏了。”
沈无忧心里一阵感动,却也知晓无需再多说客套之话。
总之他自己心中有数便可。
……
回京城之前,沈无衣去面馆里找了一趟何汉书。
何汉书似知晓她会来一般,茶水瓜果都备好了。
去年沈无衣在安阳城时,也会时不时来面馆内坐会,只是小半年的功夫未见,竟是在她不在的日子里,他居然与杨柳定亲了。
沈无衣不准备与他客套,当下坐在了主位上,略带不爽的看向他,“我说老何,你可以啊,不声不响的就把我姐妹搞定了?”
她眸子微眯,明显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何汉书自觉理亏,抿着鼻子干笑一声,“这不,你去了京城,我还来不急知会你一声么!”
“是来不及知会么?”沈无衣显然一副不信的表情,“我怎么反倒觉着,就是你不敢同我说呢?你说说你,好歹也是个大叔了,竟瞧上人家小姑娘——”
“啊哈!”何汉书将头埋低了些,“情至深处嘛,你个小丫头懂什么?”
“我不懂?”沈无衣笑了,“那劳烦何掌柜告诉告诉我呀,什么叫情至深处呀!”
在何汉书的面前,沈无衣向来就是这般没大没小,而何汉书也并不见怪。
毕竟——沈无衣这种性格,若是她瞧不上的,压根不会正眼瞧上一眼。
此时能与何汉书这般闹,便说明她是真心将何汉书当自己人的。
“这个么……就是情至深处!”何汉书依旧摸着鼻子,“等日后你遇见了喜欢的人,自然就会知晓了。”
“便是遇见了喜欢的人,我还是不知晓!”沈无衣横眼看他,忽然道,“话说,你比她大了十几岁,杨柳他爹娘就这么同意了?”
说起杨柳爹娘,他笑了,“不过多出些聘礼罢了。”
只要聘礼能够叫二老满意,莫说大十几岁,便是二十几岁也无妨。
这话倒是没有瞧不起杨柳的意思,只是她那爹娘的确是如此德行。
既然话说至此,沈无衣又好奇道,“日后你有这等丈家,你要怎么办?”
杨柳人不错,但其父母就似吸血蚂蟥,何汉书有银子,他们定会攀着狠狠吸血的。
“所以啊!”何汉书道,“我准备成婚之后,便搬去京城。日后每年给二老一些孝敬钱便成了。于他们而言,柳姐儿不过是一个赚钱工具罢了。”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冷冽。
沈无衣不否认。
“何掌柜,不然你跟我说说,你是被柳姐儿怎么吸引得罢?”
何汉书这人,是个心里有主意的,且此人性子有些洒脱,非一般女子——他还真就瞧不上。
杨柳倒是个不错的姑娘。
她今日来,就是兴师问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