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人闹情绪这事金科虽没对陆存遇说,但陆存遇却能料到,习以为常,金科能压下,陆存遇便不予理会。
金科心里装着些话没法说。戴茗对陆存遇的某种感情他看得出来,但凡三个人外加助理一起加班的时候,戴茗的某些举动就会稍变,那举动在陆存遇眼中可能像哥们一样,金科看来却不是。有人认为男女之间有纯友谊,有人认为男女之间根本就没有纯友谊,金科是那后者,二人之间,总有一个是怀着异样心思的,克制与不克制的区别。
2月12号下午,江曼接到苏青的来电。
两人聊的是神州的事,苏青一时被难住,暂时找不到一种合适的方法把江斯年踢出局。
一个是苏青,一个是江斯年,她能帮谁?
没人能给两人劝和,能和一天,能和两天,但好景必然不长,一山难容二虎。
苏青吃不了亏,但也难以让江斯年吃亏,江斯年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怎会轻易放手?
苏青说:“经过童刚的这件事,江斯年对我会更加防范。为神州我出的是人力,拉来客户的人,工程开工的人,所有的都是我这边的。江斯年出的是人脉和钱,同样重要。”
江曼在家里一楼,视线窗外里又飘起了小雪,她拿着手机搁在耳边接听着,提醒一句:“苏青,江斯年背后帮他的人是周兆婷的父母和大哥,那家人哪一个你都得罪不起。江斯年那边我不方便去特地说什么,他不会跟我严肃的说正事,陆存遇知道也会不高兴。但你得让他知道,别急着窝里反,努力了这么久搞垮创州有了神州,别最后一切都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你担心神州最后不姓苏,不姓江,姓周?”
“感觉周家人野心大。”江曼说。
苏青沉默,这方面的确需要多防着一点,吃人不吐骨头的大有人在。
跟苏青通完电内,江曼的手机接着又响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来电,江曼接了。
“你是陆存遇的老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一个人,你都嫁给陆存遇了,也怀孕了,幸福的事都在你的身上,你为什么还容不下别人呢。戴茗为陆存遇的公司付出多少你知道?我发现越是得到幸福的人越是爱打压不幸福的人,今天你打压了戴茗,明天呢,后天呢,陆存遇身边还会有其他女人,源源不断,恐怕你要受累下去了。”
江曼听了这些话跟正常人一样,会生气,但她没有出声,等她继续。
“我听说,陆存遇和戴茗一起加班的时候,会亲自泡咖啡给陆存遇喝,戴茗偶尔会买牛奶让陆存遇代替咖啡试试。天气冷了,陆存遇离开办公室,戴茗会拿起大衣给他披上。现在戴茗要走了,这些你也再没办法追究了。相信你现在心里就跟戴茗一样!堵得慌吗?懂了戴茗的感受了?你这样小心报应在你孩子身上。”
陆存遇下班回来的时候,江曼正在榻上。
他在一楼便脱了大衣,身上没有任何凉气才掀开被子看她,“睡了?”
江曼蒙着被子,但还有足够的空间呼吸,这习惯早已养成,心情不好郁闷了的时候就爱蒙着被子,不看有光亮的地方。
她睁开眼睛,抬眼看他。
“怎么了。”陆存遇觉得她今天不同往日。
江曼摇了摇头,最终一笑:“没事。”
陆存遇怀疑她心里有事,但一想女人怀孕期间情绪本就不怎么稳定。
江曼今天没让郑婶过来,他弟陆行瑞从外地回来再不走了,妻子马上生产。
他们夫妻两人今晚得过去张玉莲那边吃晚饭,一家人一起。
去的路上,江曼问他:“不告诉你爸?”
“早晚会知道,回头我让行瑞过去看看他。”
第二天,投资大厦。
戴茗所在的部门金科已接手,戴茗为了安静不受干扰,回了公寓整理一些需要交接的工作,家里没人打扰。
金科的视线扫了一圈人,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座机号码。
他把手机递给第一个女下属:“没事,只说你好,你叫什么名字。想找一个声音。”
正在其他位置上打字的一个女人手指一抖。
第一个女下属马上对着那边说道:“你好,我叫郑纯。”
金科把手机递给第二个女下属。
第二个女下属也接了,自我介绍。
到正在打字的女下属那里,她脸色发白,拿过手机先看了一下通话显示的号码,是座机,没存名字,并不是手机号码。她强装出淡定的样子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周娟。”说完自己的名字,已是因紧张而耳根发烫。
金科收回手机,对大家道:“好了,继续工作。”
女下属们纷纷议论怎么回事,谁要找声音,要声音干吗?难道声音好听的人身上会有什么好事发生?比如电内里洽淡什么,需要声音好听的人去说?
心里没鬼的人都在想象美好的事,心里有鬼的人,坐下十分忐忑,不时地偷偷望着工作区门口。
熬到中午,所有人都去吃午饭。
金科的助理叫了周娟。
关上办公室的门,金科道:“知道我为什么隔了几个小时才叫你吗?”
周娟摇头,已是怕的手指紧攥。
他说:“要找的是你的声音没错。小周,没记错你29了?抛开工作上的专业,其他处事方面你还幼稚的很。做了什么,说说。”
周娟心跳特别的快,脸上很热。
“不说?不说就出去。”金科指了指门口。
“我说。”周娟低头结结巴巴的坦白给江曼打过电内,坦白怎么查到的江曼手机号码,坦白都对江曼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金科稍微松了松银灰色领带:“这是一个成年人该做的事?你谁粉丝?戴茗粉丝?当咱们这工作是追星为偶尔鸣不平没口德的跟人掐呢?你掐上陆总老婆了,你几斤几两?”
周娟害怕失去工作,电内用公共电内打的,但没想到今天上班会这样。
她哭着道歉。
金科见她似乎真怕了,就说:“陆总老婆不会跟你计较,这事陆总还不知道,就是不追究你。陆总老婆只跟我提了一嘴,让我跟你转达她的几句话,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各种原因新老人交替更换实属常事。公司的事她不参与,一切决定都是陆总和戴总两人商议决定。”
周娟点头,还是哭着:“对不起。”
“小周,你仔细想想你说的那些话妥不妥,将来你嫁人了,你丈夫身边有个给他泡咖啡,用牛奶换成咖啡,披上衣裳的女人,你笑?你丈夫同意那人辞职,你搀和的要求你丈夫必须留下那人?”金科看烦了这人在他跟前抽抽噎噎,“好好工作,出去吧。”
周娟转身出去,走向了洗手间,还不敢这幅样子回工作位置上。
金科望着关上的办公室门,直叹气,心说戴茗这事闹的也真是过了。戴茗性格无比强硬,像个男人一般,以至于戴茗带出的手下也被她传染,都以她为榜样。但这种性格并不是谁都能驾驭,有的人脑子一般,做事鲁莽,安上这种性格就俨然成了一脑残,事事都错。但若精明点的人安上这种性格,那便是整个人气场都出来了,乃一升职必备华丽外包装。
县级市回来那天,金科心里还捉摸着戴茗离职这事跟江曼有没有关系,金科对江曼不是十分了解,了解也就六七分,怀疑难免。但经过这事,金科认为江曼也被连累的辛苦,在这中间江曼要拿捏着一个分寸,否则一不小心落人话柄。江曼虽不来公司,但名声一样也很重要。
2月14号早上,戴茗拎着行李箱走了。
陆存遇和江曼都去机场送了戴茗,还有金科。
“就到这吧。”戴茗身上穿着黑色毛领大衣,她说:“青城比上海冷一点,今年的新年比较晚,不然我早就提出辞职了。”
金科上前拥抱了下搭档几个月的戴茗:“祝福你在上海发展更好。出差碰上,再聚。”
“再聚。”戴茗笑着说。
陆存遇轻轻拥抱了戴茗,江曼也是。
戴茗转身走远以后,三人目送,彻底远了戴茗又回到看了一眼,看了很久,她的目光里没有江曼,没有金科,只有陆存遇一个人,戴茗不敢太近距离回头看,怕金科和江曼发现她的视线在盯着谁看,距离远了,不容易叫人识破,而此时,那个人一手揽着孕妇的后腰,一手接着电内,看着别处。
她很感谢江曼大着肚子来机场送她。
戴茗认识陆存遇太多年了,在国外读书时就喜欢,骄傲的等待爱情的到来,但一等就等了这么多年,等到他已娶妻生子。暗恋叫人每天都充满希望,又每天都忍受着一个人的心上疼痛。多年来第一次掉眼泪,是在他转身看不到时举着登机牌朝他的背影挥手。
江曼临出去时,回头。
两人接触不多,但是江曼觉得戴茗是一个懂得克制的女人,亦或戴茗生来就不会引内男人那一套,关心归关心,关心跟刻意引内并不是一个意思。若是在过去的那些年里,戴茗拿出女人的温柔和身子缠着他,在某一次醉酒后,在某一次加班后,发生什么的几率还是可能有的。
“我先走了。”金科接着一个电内摆手,似是新女朋友。
陆存遇点头,照顾着大肚子的江曼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