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两笔签下名字,艾瑟笑得如同一个孩子。
院长点头,亲自安排了这场活体取标的手术。
一针麻药下去,艾瑟安静的在医护床上睡着了,睡梦中她做了一个梦,梦见钱韶川睁开眼睛,从病床上撩开被子起来了,眼里含着笑,冲她张开双臂,要她奔进自己的怀里。
一场好梦,睡得香甜。
再睁眼,温馨的房间,漂亮的壁灯,耳边,响着清脆的风铃声。
这里是?
艾瑟迷茫的眨眼。
咔嚓。
房门打开,一位胖胖的菲佣端着早餐走了进来。
“小姐,您醒了?”
标准的英语飘入耳朵,艾瑟猛然坐了起来,看着眼前的人。
她不是做取眼角膜的手术吗?那为什么还看得见?
“我在做梦?”
“不,小姐,您醒了,没做梦了。”
“那你是……”
“菲娜??瑞。”
“你是美国人?”艾瑟接连发问。
“不,英国人。”
“英国?!”
艾瑟不信的尖叫,藏在被子里的手狠狠的拧了一把大腿,真实的痛感令她闭上了一只眼睛。
“我怎么到这里来的?”
她怎么到英国来了?是谁安排来的?
“先生安排的。”
“先生?”天啊,这先生到底是谁啊?
“是。”菲娜点了点头,“先生交代您醒了后就吃饭。”
醒了就吃饭?当她猪吗?
“哪个先生?”
“艾启锋,艾先生。”
艾启锋,艾先生。
艾瑟穿上拖鞋,不顾一切的往外走,然,脚下步子仅迈出一步,双腿一软,整个身子都跟着倒了下去。
“小姐。”
菲娜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的身子,声色紧张。
“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艾瑟梳理了一下掉落在额前的碎发。
借助菲娜的手掌力量,强行撑起身体,往前再走两步,小腿仍旧有些发软支撑不住。
“小姐,您要去哪儿?”
看她醒来就要离开卧室,菲娜不明白她到底要去哪里。
先生有交代,小姐醒了之后照顾好她的起居,没有他的同意,小姐是不能离开家门的。
“我要去哪儿?这么明显的问题还要问吗?”
此时此刻,艾瑟心里最为担心的只有一人,她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可是小姐,先生说过,您不能离开这里。”
“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不能离开这里?
艾瑟皱紧了眉头,璀璨的星眸瞬间蒙上了一层冰霜,寒意渗人。
“意思就是在先生没有回来之前您不能离开。”菲娜将艾启锋的交代换了一种方式告诉她,“他现在还在中国,还没有回来。如果您非要离开,请您一定等他回来。”
还在中国?艾启锋还在中国?
听见中国,艾瑟冷不防的打了个激灵。
不是身体冷,而是她的心在笔端的往下沉。
“你告诉我,我什么时候来这里的?”紧抓住菲娜的手,艾瑟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
“两天前。”
“……”
两天前?
天!
两天前她就来到了这里,那钱韶川的手术……
艾瑟心里越是想着钱韶川的手术,身体就越是止不住的颤抖。
“不行,我不能呆在这儿,我要回国。我要去综合医院!”
艾瑟一边说着一边甩开菲娜的手,朝着卧室门口的方向跑。
菲娜没想到看似柔弱的人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她180磅的身体竟然抵不过她的那么随意一甩。
艾瑟跑的很急,脑子里拼命的想着快点离开这里去机场,可惜双腿却一点也不给力的做配合。
眼看就要奔到门口了,脚下一个撅趔,身体往前猛跨了两步,单手扶住门坊的刹那,眼前的景物莫名的开始晃动。
“我这是……”
后面的‘怎么了’三个字连音都来不及发出,艾瑟只觉得整个人开始天旋地转,跟着,眼前好似有什么东西覆盖下来,她的世界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艾瑟。”
“艾瑟!”
黑,一片漆黑。
她看不见任何东西,只听得见耳边有人在叫她。
是谁在叫她?这声音好熟好熟。
“艾瑟!”
又是一声呼唤,艾瑟躺在床上的身子不禁动了一下。
“瑟儿。”
紧握住她的手心,坐在床边的男人眉头紧皱,抬眼看向身后的人:“她怎么还不醒?”
“看她表情,应该是在做梦。”
站在艾启锋身后的人是位中年妇女,亚麻色的短发看起来精神且干练,碧色的眸子在灯光下波光粼粼。
“噩梦?”
其实这个问题纯粹没有问的必要,就艾瑟那双眼紧闭,眉梢紧蹙,呓语连连的神情,一眼便能看出她做的绝对不是什么好梦。
“是的。亲爱的。”
单手搭上艾启锋的肩头,索菲白皙的脸颊流露出了对艾启锋的担忧。
“她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她跟艾启锋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七八年,从没有见到他会为了除开工作上的事情有这么紧张的情绪。
“亲爱的,你能告诉我她究竟跟你是什么关系吗?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么紧张一个女孩。”
索菲说着英文,她跟艾启锋的交流一直都是英语,而艾启锋跟她交流却用的是中文。
好在,她能听得懂中文,他也懂得英语,他们之间不存在语言障碍。
“她是我丢弃了十几年的女儿。”
手掌抚上艾瑟的小脸,拇指摩擦着她的脸颊。
“噢,天呐,你的女儿?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女儿?”
索菲惊讶在艾启锋意料之中,毕竟他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自己有女儿。
“是我对不起她们母女,由于我的任性而不得不抛弃她们,到了英国后我尽量不去想她们,就当自己孤身一人,从来没有结过婚生过子。可是,我却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我女儿不是我妻子亲生的,我走很容易,她的日子却因为我的走而过的很艰难。”
“天呐天呐天呐!”
索菲自认为自己也是一个比较镇定的人,但在听了艾启锋的叙述后她发觉自己已经没办法镇定了。
“那天晚上你背着我接的那通电。话就是她打来的吗?”
抚着额头,在艾启锋身后来回走了几步,索菲不等他回答,再度吼了出来:“天呐,艾,你没跟我说过有关她的任何事,你难道以为我是那种小肚鸡肠不能接受你的家人的女人吗?”
“不是的,索菲。”
伸手拉住索菲的手腕,艾启锋脸上有几年来对她的愧疚。
“那是什么?”
索菲是个认死理的人,她想要艾启锋跟她说清楚。
她现在的状态套用中国的一句成语,那就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大掌慢慢滑向她的掌心,五指紧紧握住白皙的手掌,艾启锋艰涩的说出缘由:“是我女儿没办法接受她母亲之外的女人,因为她一直认为我为了情人而抛弃了她们母女。”
“情人?”索菲眨了眨眼,“什么情人?我怎么不知道?”
艾启锋来到英国,凭借自己的实力在医院里站住脚跟,她就一直关注着他,对她的过去,她没问过,也没去了解过。
这,可能就是吸引艾启锋的地方,但不问不了解不代表她不知道他有妻室。
“这是以前的事,也是我过去不想提的事。索菲,你我一起生活了七年,虽然不是夫妻,但更甚夫妻吧。”
“当然。”
他们的关系不是夫妻,不是情人,只是朋友。
但朋友的种类也分好几种,有普通的,较好的,非常好的。
索菲一直认为他们是属于那种比非常好还要好的朋友,可谓是知己,无所不谈,虽然不住一间房,可他们仍旧心灵相通知道对方最需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