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门外,计程车靠边停车,车门打开,尤美和艾瑟分别从两边车门走了下来。
“我的天啊,这什么鬼天气啊。”
尤美快速的拉开背包拉链,拿出遮阳伞,撑开一看,小脸刹那间垮了下来:“额,这伞也太小了吧。”
遮阳伞毕竟没有雨伞设计的那么大,一般设计都只考虑了一个人的体积。
“咦?啊?艾瑟!”
妈呀!
尤美只顾着估量遮阳伞的大小是否遮的下两个人了,没注意到艾瑟,等她反应过来,艾瑟已经淋着雨水一步一跌的往小区大门内走去。
小跑着追上走在雨中的人儿,尤美将伞撑在了她的头顶上,而自己大半个身子则也淋在了雨里。
头顶上忽然没有了雨水,艾瑟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头上的伞,黑色的布料,蕾丝做的花边,一看就知道不是雨伞。
收回注视的视线,转头,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唇线抿出一丝浅浅的弧度,除了笑,什么话都没有。
看着艾瑟唇边的笑,尤美心里有些发毛。
这妞不会被雨给淋糊涂了吧?
“艾……艾瑟?”
小手在她跟前晃了晃,尤美轻声叫着她的名。
艾瑟仍然没有说话,唇角勾起的弧度越发的明显起来。
完了,真的淋糊涂了。
尤美在心里怪叫:“瑟妞你别吓我。”
眨了眨眼,没有眨出泪水,艾瑟伸手握住尤美拿着伞柄的手,轻轻往她跟前一推,遮阳伞几近将尤美大半个身子遮住,自己的肩头和后背再度被雨水冲刷。
“你在干嘛呢?”
尤美不明白艾瑟这是在做什么,她都已经淋湿了,何必又把伞推过来?
“阿美,我累了。咱们回家吧。”
艾瑟没有回答尤美的问题,反倒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回家?哦。好吧。”
不晓得艾瑟心里在想什么,既然她说要回家,那就回家吧,只有家才是最温暖的避风港。
回到她们的出租屋,尤美站在门口将伞上的水滴甩了甩,随后才拿进屋内,撑开放在阳台上阳台上。
“瑟妞,给我条毛巾擦擦头发。”
夏天的雨就是这样,说来就来,一点准备都没有,害得她几乎淋成了落汤鸡。
尤美站在阳台甩头发,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艾瑟的人影,心里莫名的有点担忧。
将头发甩到身后,踏进客厅的时候隐约听见有水声。
寻着水声,尤美一路朝浴室方向走来。
来到浴室门口,停下,趴在门口听里面的声音。
温水哗哗地从花洒中洒下来,艾瑟站在水下仰着头任由温水由上而下冲在脸上,肩膀上,胸口上……
从高处落下的水蜇的人脸颊疼,紧闭的双眼却没有睁开的迹象。
维持了这个姿势不知道几分钟,直到脖子有些酸疼感才放平了脑袋,睁开眼睑,水珠沾上浓密的睫毛,涩得眼睛有些疼。
抹下脸上的水,紧抿的唇扯出一丝弧度。
“我就说过,这不干不净,不清不楚的女人决不能进我钱家门。小川偏不听,非要跟这女人好。”
“要么失忆要么成植物人,眼角膜还划伤了,你,满意这个结局了吗?”
“让这女人走,我不想看见她!”
耳边,钱老爷子的声音频繁的响起,纵然再坚强的人听见这些话都会受不了,更何况是她?
“钱韶川……”
盯着脚尖,艾瑟垂下脑袋,温水顺着头发发尖流到下巴,再一滴一滴连成线的往下流。
“对不起……对不起……”
自从跟他在酒店重遇,她好似说了很多次的对不起。
不管是不是自己真的对不起她,她都在跟他说对不起。
在门外听了好一阵,尤美除了听见水声没有听见其他声音。
叩、叩、叩。
轻敲三声浴室门,尤美隔着门冲里面问道:“艾瑟,你在洗澡是吗?”
问完,耳朵贴上门再度听了听,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尤美不免有些紧张。
砰、砰、砰。
再度用力敲了敲。
“艾瑟!”
尤美叫完之后双手叉腰,心里数着秒数的等待着。
“我在洗澡。”
约莫有一分钟之久,浴室里隐隐传来艾瑟的声音。
呼……
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尤美无语到极点:“洗澡你早说么,害的我以为你不在浴室。”
其实不是担心她不在浴室,而是担心她出事。
话说尤美的担心其实也不是并无道理的,现在的年轻人都说不准,为情,为财,为各种乱七八糟的理由,一时想不开跳楼的,自杀的应有尽有。
“嗯,抱歉,没听见你的声音。”
浴室里的水哗哗的流,艾瑟借口没听见也勉强说得过去。
尤美对着紧闭的门瘪了瘪嘴,显然,她不信她没听见。
“瑟妞,我等你出来,姐姐要上wc。”
为了能够让她早点出来,尤美脚尖点着地面,也找了个最烂的借口。
“……哦,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尤美在浴室外转悠了一圈有一圈,就在她转到第五圈,转的有点不耐烦的时候,浴室的门终于打开了,擦着头发的人也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了。
“哎哟喂,小妞,你出来的也太晚了。”
一把将艾瑟拽出浴室,尤美搂着裙摆往浴室里冲。
刚才借口要上厕所,现在她是真的想上厕所了。
脚下一个踉跄,身体往前扑了两步,站定,回头,望着半虚半掩的门,艾瑟的嘴角勾起一丝淡漠的笑。
擦着头发,一步一步地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关上房门,弯下腰,毛巾啪啪地挥舞在湿漉的发丝上。
接连拍打了几下之后,才直起腰身,将眼前的头发仰头往身后甩去。
做完这一切,艾瑟轻轻吐出一口气,随手将毛巾搭在椅子背上,从后至前把身后的头发全数揽到胸前,使其对着窗口以便尽快吹干。
拉开床头柜抽屉,翻出一只方形的锦盒,打开盒盖,里面赫然躺着一张名片和一枚心形胸针。
拿起胸针,放在床头灯下看了看,水晶在灯光下闪着五彩的光,很漂亮,可它不适合她。
拿着胸针的手指就那么一送,胸针笔端落到手心里,摊开的五指顺势一捏,心形的一角扎得她手心疼。
闭上眼,心里默默念叨了几遍送给她这枚胸针的主人的名字,其后缓缓睁开眼,掌心一翻,胸针无声地滑落在软软的床铺上。
盯着床铺上的胸针,艾瑟出神了几秒钟,视线慢慢转移,重又定格在锦盒内的那张白色名片上。
时间久了,名片也发黄了。
艾瑟讽刺的勾唇,指尖捏住名片的一角,拿起,与脸部平行,视线沿着名片上的正楷字体一一扫过。
弯腰伸手,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解开屏幕,按照名片上的号码一个键一个键的输入。
输完号码,捏着名片的手成拳头状的撑在床铺上,耳朵紧贴手机,认真的听着手机里的彩铃唱响。
“喂?是瑟儿吗?”
彩铃唱了一遍又一遍,原本以为就此会自动挂断,却不想会在最后被接了起来。
“嗯。”
额前的碎发已经干了,艾瑟摸了摸之后将碎发梳理到脑后。
“最近过的好吗?你可难得给我打电话。”
显然,艾瑟的这通电话让对方有些出乎意料,也有些兴奋。
毕竟很多年没有联系了,他以为她早已忘记了他的存在。
“哦。意外是吧?”
艾瑟的声音淡淡的,没有太多的语调:“方便单独谈几句吗?”
单独谈几句,这说出来都有些搞笑。
艾瑟抿着唇笑了笑:“如果不方便,那还是就这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