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艾瑟的如果和所以,老爷子憋了几个小时的火噌地一下点燃了。
“是。”
没有见到人,但见到了他的车尾,也算见过吧。
艾瑟不置可否:“他让我在她家等他,我不愿意去,可最后还是鬼使神差的去了。”
啪!
一记巴掌,带着老爷子满腔的愤怒重重地扇在了艾瑟的脸蛋上。
“我就说过,这不干不净,不清不楚的女人决不能进我钱家门。小川偏不听,非要跟这女人好,现在好了吧,要么失忆要么成植物人,眼角膜还划伤了,你,满意这个结局了吗?”
老爷子越说越激动,再有一颗坚韧不催的心也承受不了自己的至亲遭受如此大的打击。
扶住胸口,老爷子痛的弯下了要,咬紧了牙关,整个身体往身后的长椅上栽倒。
“爸。”
钱建澍眼睁睁地看着老爷子膝盖窝磕上椅子边缘,松开扶住妻子的手,两步跨到老爷子身边,伸手搀住他的身体,缓缓的帮助其坐下。
“让这女人走,我不想看见她!”
老爷子摆了摆手,他不想再看见令他心烦的人。
“那个……艾医生,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
家中出现这么大的变故,钱建澍也不可能像前几次那样不插手了。
“我……”
“瑟瑟,听表哥的,我们先走。”
艾瑟本想说她不愿意走,试图与老爷子商量,但夏阳拽住了她往前走的身体。
“夏阳,我不想走,钱韶川他……”
“我说了让你走没听见吗?”老爷子抬起眼睛,锋利的眼神刮得艾瑟心脏受不了。
“钱老先生,我是医生,请您现在不要让我走行吗?钱韶川的脑袋受了重创,我可以出一份薄力,说不定能够……”
“你能出什么薄力?你在这里只能害死我孙子!”
老爷子手里的拐杖边说边在地上狠狠的杵了又杵,恨不得一拐杖砸过去,管它砸伤砸残会有什么后果,只要能出了心里的那口恶气就行。
“爸,爸,您老别生气。”
钱建澍看着老爷子的手上动作就知道他老爹真有砸人的冲动,赶紧用手抓住拐杖头,回头朝夏阳打了一个眼色,继而又对艾瑟发起火来:“还不走干什么?非得挨了拐杖才肯滚?”
身为市委代表,钱建澍极少时候冒粗话,眼下也是逼急了,才吼出了滚字。
“我不……”
艾瑟固执起来跟钱韶川没两样,十匹马都别想把她拉回来。
“艾瑟,你能别那么固执吗?”
夏阳纠结,小丫头长大了,脾性也见长了。
“夏阳,你帮帮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钱韶川就这样躺在床上。”
大脑受损她有朋友,能够帮忙,至于眼角膜,她也可以想办法。
“艾医生,我求你,你走吧,求你了……”
温淑贞接连说了两个求你,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有一天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
轰隆!
噼啪!
惊雷,闪电,一声接着一声,一道接着一道,在紧闭的窗户上映出可怕的痕迹。
该离开吗?
艾瑟犹豫着下不了决定,咬着唇瓣抬头看向手术室门口的所有人。
“主任,icu病房的负责医师找你。”
已经将钱韶川推进icu病房的护士回来,看着手术室门口一大家子人哭的哭,愁的愁,心里也不是滋味。
“好。”医生点了个头,“你们家属商量一下,看谁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还有话跟你们家属说。”
临走之际,主刀医生看了一眼靠在那个叫夏阳的男人怀里哭得很伤心的女人,在这些人的对话中,他听清了她的名字……艾瑟。
“爸,您跟淑贞还有轩先去icu看看小川,我去医生的办公室了解具体情况。”
在这个家里,钱建澍虽然明着不是家里的支柱,但实际上大事还是他在做主。
“嗯。”
闭上眼,老爷子慢慢地输气,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和心态,他不希望自己站在icu病房外看着插满管子的孙子太过难受而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老钱……”
拽住丈夫的手,温淑贞很担心,想要跟他一起去医生办公室了解详情:“我跟你一块儿去行吗?”
“不用。”
与其多一个人担心还不如多一个人去看看小川的情况。
钱建澍在心里自我安慰着,他很明白妻子的感受,但他不愿意妻子承受太大的压力。
“瑟瑟,我们还是走吧。”
夏阳一手挽住艾瑟的臂弯,一手拍了拍她的肩头。
“……”
走?为什么又要她走?
艾瑟抬起头来,满是泪水的眼睛模糊的盯着眼前的人:“夏阳,你怎么那么自私?”
他明知道她不愿意走,怎么能够再度叫她走?
“我哪里自私了?”
说道自私,夏阳皱紧了眉头。
“你不自私那为什么要我走?你明知道……”
“我不管你愿不愿意走,但老子现在就不想看见你!我孙子也不愿意!”
老爷子睁开眼睛看着地面,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险恶。
“爷爷,您要她走,我带她离开就是,您别生艾瑟的气,她只是太担心川。”唇角扯出僵硬的笑,夏阳搂着艾瑟的肩头往电梯方向走。
“夏阳!”刚走了几步,老爷子突然叫住了距离自己不远处的人。
“……”
听见老爷子的声音,夏阳快速交替的步子猛然一顿,背脊绷得笔直,他不知道老爷子突然叫住他又是为了什么。
放开艾瑟的肩头,夏阳缓慢地转过身来,表情疑惑的盯着长椅上满头银发的老人:“爷爷?”
“你不能走!”
四个字,老爷子说的铿锵有力。
“为什么?”
难得夏阳能够问出一个为什么来。
“因为……”
借助拐杖,老爷子撑起了身体,犀利的眼眸中射出锋利的剑,语调缓慢的如同国家领导在发言:“我知道夏宏博在什么地方。”
将艾瑟送上计程车,夏阳单手扣在门边上半身探进车内跟尤美交代着事宜。
“我知道了,阳哥,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艾瑟的。”
尤美在车内频频点头,艾瑟是她的好友,她不可能不管她的,夏阳的担心完全是多余。
“好,小美,有事给我打电话。”
从裤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夏阳亲手交给了尤美。
“咦?还是以前的号?”
她记得艾瑟也试图拨打过夏阳的手机,但一直处于不存在状态,怎么又用上了,这未免太奇怪了。
“是,跟以前的号码一样。好记。”
回国,他拖了移动公司的朋友帮忙,才帮他把这个号码激活。
“18613145200。”
尤美轻声念着名片上的数字,抬头,微笑:“还真挺好记的,难怪艾瑟手机里没有存你的号都能输出来,原来背的滚瓜烂熟。”
“呵,是挺难怪她的。”夏阳望着坐在另一边车门旁的人儿,“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醒,不过还好,梦里总有一张清秀的小脸在我眼前慌,一声一声的表哥叫得我心痛。”
艾瑟的视线专注在车窗外小了许多的雨势上,夏阳的一句话就这么毫无准备的飘进她的耳朵。
背,挺直,神经,绷紧,心,猛跳。
回过头来,像兔子般通红的眼睛酸涩的盯着门口的人:“夏阳……”嘴唇上下碰触,终究只叫出一个名字,便再也没有下文。
“好了,阳哥,你进医院去吧,我们走了。”
“嗯。”
砰!
随着一声关门声,计程车载着艾瑟和尤美逐渐远去。
目送计程车离开,夏阳双手插进裤袋里,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渐小的雨势再度沙沙地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