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擅自逃跑被惩罚,可谓给他们留下了一段深刻而又难忘的回忆,这让他们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再也不敢往外溜。
直到有一天,母亲叫人把一个男子五花大绑抬进庄园,关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还吩咐下人准备庆功宴。
他几乎问都不用问,就能知道那男子的身份。
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相貌实在不赖,最关键的是,那个男子的眉眼,与他们兄弟二人至少有七分的相似。
从相貌和年龄上就可以判断,这个男子就是他们的生父,也就是母亲口中常常念叨的‘负心汉’。
她逮到了她最痛恨的人,这也难怪她要大摆庆功宴。
傍晚时分,庄园内的所有人聚在一起,总共也就十几人,将座位摆成圆圈形状,最中央则是放着那个大铁笼子,笼中的囚犯双手扒着笼子,大声嘶吼。
“你这个毒妇!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不肯放过我!”
这话自然是朝着母亲吼的。
“听你这话,一切倒成了我的错?负心汉,你当初离开我选择那个狐狸精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后果了,你不是很喜欢那个狐狸精吗?那我就考验考验你们,生死关头,你们的感情还能不能维持下去。”
说到这,母亲朗声一笑,“来人,把那个狐狸精带上来!”
母亲口中的‘狐狸精’的确是个妖娆妩媚的女子,担得起狐狸精这三个字。
那女子被押上来的时候,满面惊恐畏惧。
“大蛇小蛇,你们二人坐到为娘的边上来,让你们看一场好戏,这是一场考验真情的游戏。”母亲温柔地笑着,冲他和大哥招手。
那时候他年纪虽然小,却也从母亲的笑容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虽然是在笑,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待长大之后,他才明白,这种笑容称之为——笑里藏刀。
他与大哥坐在了母亲的边上,眼见着那‘狐狸精’被押到了母亲的面前,被母亲捏住了下巴。
“你这长相确实不赖,可我也不输你,被你抢了丈夫又如何,如今你们都沦为我的阶下囚,还不是任我宰割?”
母亲说着,打了一个响指,便有下人端着一物上前来了。
近了,才看清那是一盆花。
一株开得妖艳的紫色花朵,不过婴儿拳头般大小,八片花瓣仿佛月牙的形状,火红的花秆子有一指长。那花朵中央的花蕊,呈现出紫黑色,根根挺立,仿佛寒刺。
“我来跟你们解释解释这花的来历。”母亲淡淡道,“此物绝对称得上是有钱难买,能有幸遇到都算是运气,而我偏偏就有这样的运气买到了。它有一个十分动听的名字,叫紫月魔兰。”
母亲说着,忽然就将那株花拔起,冲着她对面的美艳女子狠狠一扎!
正扎在那女子的脖颈处,吓得那女子惊呼一声。
“毒妇!你干什么!”
被关在笼子里的父亲大声呵斥。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是毒妇?那我自然就要毒给你看看,放心,我这花扎不死她的,游戏都还没开始,我自然不能让她这么容易就死。来人,把这狐狸精也给我关进笼子里去。”
下人按照她的吩咐,将那一男一女关在了一起之后,众人便好奇着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然,良久的时间过去了之后,笼子里的二人并没有任何异常。
“看来,紫月魔兰的作用没这么快发挥,也罢,不急在这一时片刻,大蛇小蛇,你们给我看着这笼子里的两人,不许离开,一旦他们有任何异常,就来跟我禀告。”
母亲吩咐完之后便回去歇息了,他与大哥自然是不能回房,只能候在笼子边上吹冷风。
其实,他心里也很好奇,那朵花能发挥什么样的效果?
“孩子们,我是你们的父亲,从见到你们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父亲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乞求,“你们二人,能不能帮帮我?你们的母亲想要我死,你们会忍心看着我死吗?”
父亲大概是觉得,仅仅靠着血缘关系和三言两语就能够打动他们。
事实是——不能。
这所谓的父亲,从他们出生开始就不曾见过,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一个酿成母亲疯狂的罪魁祸首。
若不是当初负心,母亲或许不会变得偏激狠辣,日日活在仇恨之中,或许,她也能做一个贤妻良母,或许,他们兄弟二人不会过得这般艰难。
他们对父亲,哪里有感情?有的只是埋怨罢了。
父亲落魄,与他们何干?
为了帮助父亲而得罪母亲吗?
不可能。
他与大哥,只想生存,不想其他。
父亲费了不少口舌,试图博取他们的同情心,换来的却只是漠视,后来,父亲大概是明白了多说无用,也就不再说了。
他们在笼子边上守了两三日,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在这期间,母亲也会派人来送饭。
不只是他们兄弟二人有饭吃,笼子里的父亲和‘狐狸精’竟然也是有份的。
想想也是,母亲毕竟还要留着这两人进行报复,哪能让他们饿死呢。
终于在了第四天的中午,笼子里的女人有了反应。
那本该是温柔无害的女人,忽然颤抖着双手,望着笼子角落里还在睡梦中的父亲,细腻的手渐渐逼近。
“她是想杀人吗?”大哥站起了身,道,“弟弟,你在这坐着,我现在就去告诉母亲。”
母亲吩咐过,一旦笼子里的人有任何异常,都要及时禀报。
大哥去报信了,他便继续看着。
看着那个女人颤抖着手,分明已经逼近了父亲,却迟迟不下手。
他能猜到,那个女人的心里在挣扎。
他觉得有些奇怪。
一朵花,就能控制一个人的意志吗?
但很快的,他就知道了原因。
那个女人原来并不是想要掐死父亲,而是朝着父亲扑了上去,咬住了父亲的脖子!
明明是一个人,却做着野兽捕猎般的行为。
父亲被疼痛惊醒,望着咬自己脖子的女人,十分震惊。
父亲挣扎反抗,拍着那女人的肩膀,在那女人的耳畔说着话,似乎是想要让对方松开嘴。
片刻的时间过去之后,那个女人总算是抬起了头。
“相公,对不起,我真的好渴,不对……我不是想要喝水,我是想要喝血,我不想咬你,可是,我不喝我就好难受……”
原来,紫月魔兰的作用是这样的。
把一个正常人,变成会吸血的怪物?
大哥很快把母亲带了过来,母亲望着笼子里的场景,朗声大笑。
“紫月魔兰果真有奇效!负心汉,我告诉你,你身边的这个狐狸精,现在就是一个吸血的怪物!就算她不想,她也控制不了自己!现在我就问问你,愿不愿意给她提供血液?如果你想活命,你就最好杀了她,否则,你就会失血过多而死。”
望着母亲那狰狞的笑脸,他算是猜到了母亲的想法。
这是在逼着父亲做选择,要狐狸精还是要命。
要是想活命,就要狠下心杀狐狸精。若是舍不得杀,那就只能给狐狸精当食物了。
杀还是不杀?
他不知道父亲会做怎样的选择。
“毒妇,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给你就是,不要牵连其他人。”
父亲这话的意思,显然就是愿意为狐狸精牺牲。
“住口!你的意思是这狐狸精无辜了?你宁可自己去死,也舍不得对这个贱人下手?”
父亲不语,算是默认。
“好!我不介意让这个游戏再精彩一点。”母亲狞笑了起来,“我把大蛇小蛇这两个小混蛋也变成吸血的怪物,一起丢进笼子里,我看你们最后能斗成什么样,这一定很精彩……”
“你疯了!他们也是你的儿子!”
“还不都是你逼的吗?他们若是恨,也应该恨你。”
听着父母的谈话,他与大哥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母亲想要把他们兄弟二人也变成怪物,与父亲和狐狸精斗个你死我活?
这么一来,所有的人当中,就只剩下父亲一个正常人。
虽然憎恨父亲,但毕竟也是有一层血缘的,他与大哥必定会选择先攻击狐狸精。
这个女人,算是毁了他们一个家,杀掉这样一个插足者,有什么不忍心的?
他正在思考着,就听见耳畔响起大哥的声音。
“弟弟,快跑!”
趁着父母交谈,大哥抓着他拔腿就跑。
他一抬头,竟然看见大哥另一只手上抓着紫月魔兰!
紫月魔兰花有毒,杆子是无毒的。
一开始,花秆子是被母亲抓在手里的。
母亲与父亲说话时,情绪过激,注意力当然不会在手里的花上,也难怪大哥会冒险从她手里夺过,抓完就跑。
母亲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只剩下小半节花杆,剩下的大半节花杆连带着花朵都被抢了。
母亲自然是火冒三丈。
“来人!把那两个小混蛋给我抓回来!”
母亲一声令下,他与大哥的身后立即多了好些人追。
母亲身边的人都是练家子,腿脚很快,与他们之间的距离便越来越近。
好在,他们很快就赶到了墙边。
“你先上去,快点!”他听见大哥催促着,“踩着我的肩膀跳上去!”
“不行,我比你灵活,我要是先上去,你就上不去了。”
他没有多想,夺过大哥手中的花,“你先上去!别磨蹭了!”
身后的人就快要追上来,大哥总算没跟他较劲,踩着他的肩膀,双手扒着墙头就翻到了墙的另一边。
他让大哥先过去了,他自个儿却已经来不及跑了。
他不想拖累大哥,便朝着墙外大喊,“你先走!我有花对付他们,晚点我再去找你!”
喊完之后,他拿着那朵紫月魔兰,指着追上前来的众人。
“都别动!谁敢上来,我就拿这花扎谁!这花可是有毒的,你们不怕吗?”
他这话一放出来,众人自然忌惮,有些犹豫着该不该上前来。
他趁着众人犹豫,再次拔腿开溜。
然而他还没跑出几步,就听见耳边风声一紧,有锐利的破空之声传来。
“啪!”
他的手被什么东西抽打了一下,疼得他叫唤了一声,手中的紫月魔兰被这么一抽,从他的手中脱落。
“小兔崽子,这下看你往哪跑!”母亲的冷笑声在空气中响起。
他大惊。
没时间回头去看,他要去捡地上的紫月魔兰,因为这已经是他唯一可以作为防身用的东西了。
但是母亲不给他机会,又是一鞭子朝着他的胳膊抽了下来!
他一吃痛,本能地收回了手。
他没有机会再去捡紫月魔兰,因为母亲已经比他更快一步捡起来。
“你们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敢在老娘面前耍花招,我先收拾了你,再去把你哥哥抓回来。”
母亲冷笑着,一只手扣住了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抓着那朵花,将花蕊处对着他的脖颈,狠狠一扎!
原来……花朵扎人也是会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