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子琦抬头,就看到秦远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斜上方,手里捏着一把枪。
“还好赶到了……”
宋其衍跟梁一辰也注意到了从楼上下来的秦远。秦远笑了笑,脚步踉跄了一下,忽然靠在了楼道的扶手上。这时几人都看清了,他西装的右手臂开始渐渐被鲜血濡湿……刚才那一枪,没打中宋其衍,因为那个打手下意识地射向危害自己的秦远。
每个人的反应不尽相同。
宋其衍沉默地走到秦远身边,“打中了手臂?”
秦远点头,脸色有些惨白,额头淌出冷汗来,拿枪的手微微发抖。
靳子琦想起自己包里有条围巾,立刻拿出来,跑到秦远身边替他包扎。
秦远咬牙道:“先别管我,还是去找出路吧!”
梁一辰一边搜刮着那些打手身上的武器,一边问秦远:“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们的人很多,我找来帮忙的听说是他们在办事,又看到赌场大厅那里死伤了那么多人,都不敢再插足这件事,只卖给了我一支枪。”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是瓮中之鳖?”梁一辰惊讶道。
“差不多这个意思,能不能逃出去就看运气了。”
靳子琦看着因为枪伤浑身肌肉有些战栗的秦远,内疚地说:“你不该进来的。”
现在她差不多已经理清楚了事情,应该是有人打扮成宋其衍的样子,想方设法引她来这里,一方面是为了引出宋其衍,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想把她扣在柏林。
想到上次山林里的绑架,再加上这次营救,对秦远她的愧疚越来越重。
秦远捂着自己的伤口,喘着气,望着靳子琦:“我说过我会帮你的。”
下一秒,靳子琦就被拉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宋其衍直视着秦远:“这一次,算我欠你。”
秦远勾起嘴角,虚弱地笑了下:“我要救的只有一个人。”
旁边的梁一辰看不下去:“我说你们情敌见面想眼红等出去了再说,好吗?”
靳子琦不着痕迹地隔开宋其衍和秦远。
“一辰说得对,当务之急,我们是先躲起来,避开那些打手,然后找出口。”
靳子琦看看宋其衍跟秦远,都是伤了一个胳臂,属于不能战斗的“残障人士”。
如果这个时候,跟那些凶残的打手正面冲突,估计他们很快就能成蜂窝子。
“我刚才是从楼上的美容所下来的,那里暂时还没完全被清场,应该可以混在那些客人里面,再不济,也能稍微拖延一段时间。”
只是,当他们从楼道口出来,就看到远处一帮打手拿着枪正在搜查。
“让开让开!我们要找人,现在都清场!”
不少客人来不及换衣服,穿着浴袍光着脚惊慌失措地从房间里跑出来。
“你们想干什么?我们这里是正经营业的会所……”
美容所负责人气愤填膺地刚开口,就被一个打手一巴掌扇得撞上了墙壁昏过去。
“啊——”
走廊上,一时间都是四下逃窜的客人和员工。如果这个时候,他们出去一定会被抓住……
可以折回去的话——几人往身后看了看,已经依稀能听到追赶的脚步声。
“现在怎么办?冲出去干一场还是去找别的路?”
梁一辰握紧了手里的枪,眼睛犹如鹰隼般紧紧地盯着远处在野蛮搜索的打手。
“现在不能出去。”
“出去的话等于自找死路。”
宋其衍和秦远几乎是异口同声,然后诡异地互看一眼,沉默。靳子琦一怔,不经意地瞄到旁边的墙壁,然后再也移不开眼睛。
“怎么了?”宋其衍很快就发现靳子琦的不对劲。
“你们看这里。”
靳子琦过去,指着墙壁的一道细缝,她顺着那道细缝慢慢摩挲,描绘出的是一扇门的大小,眼底闪过惊喜,她整个人往墙壁上一撞。墙壁居然真的破天荒地打开了!三个男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楼梯间里竟然这样的玄机。那显然是美容所平日里摆放一些不要废弃物的一处杂货间。也许是想要减少占地面积或是不影响美容所外观所以就在楼梯间里开了个门。
“别看了,快进来吧!”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小,应该是那群打手已经控制了这一层楼的场面。楼下的脚步声也越来越靠近……
杂货间的空间很小,勉勉强强挤进了四个人,也许因为常年不经打扫,杂货间里的味道难闻得呛人,还有蜘蛛网在头顶悬着,但此刻却已经顾不上这些。
靳子琦闻到一阵血腥味,甚至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浓重。
她转头就看到秦远难看的脸色:“秦远,你的伤……”
靳子琦低头,借着从小窗里透进来的阳光,看到秦远整个袖子都被血染红了。
她求助地看向宋其衍:“这样下去伤口会不会溃脓?”
现在的天气不是寒冬腊月,况且他们什么时候出去还不一定,很容易就感染发炎。
宋其衍过去解开了秦远手臂上的围巾,顺带着把秦远西装袖子一撕,昏暗的光线里,秦远血肉模糊的手臂让众人呼吸一滞。
宋其衍面色凝重,盯着秦远的伤口看了良久。
“子弹必须取出来。”
外面楼梯间传来隐约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杂货间里的四人同时咬紧了牙关,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走廊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竟在附近停留了下来。
“怎么会没有呢?他们不可能逃走的,出口都被我们围得严严实实了!”
“应该还躲在这一层里,大家伙再仔细找找,一定把他们翻出来!”
外面的人用德语交谈着,语气间是势在必得的狂妄自信。
靳子琦的心跳扑通扑通地加快,然后她的手被牢牢地握住,仰头,对上的是宋其衍漆黑的眸子,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一双眼睛特别亮。
一种难以言喻的心安,缓缓的在她心头蔓延,蔓延到躯干四肢血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