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东你怎么了?”
“念昭真的是我的女儿吗?”
乔欣卉身形一震,冷静说:“当然了。”
“好。”靳昭东言简意赅地点头,“好,好……”
只是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嘴角的讥笑越来越明显。
乔欣卉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伸手去搭他的手臂:“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你问我怎么了,乔欣卉你怎么好意思问我怎么了?”
靳昭东突然大吼一声,手里的快餐袋子狠狠地甩到乔欣卉的脚边。
乔欣卉心中一凛,连着向后退了好几步,“昭东,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你还要跟我演戏嘛?”
靳昭东目光冷冷地看着乔欣卉:“刚才你跟韩闵峥的话我都听到了。”
靳昭东说得平静,但乔欣卉却听得面色大变,她垂在身侧的双手十指颤抖,方才脸上温柔的表情僵硬在那里,显得诡异而扭曲。
“你听我说,昭东……这不是真的……不是……刚才我只是权宜之计,我想让闵峥帮我一起找念昭,我是没有被逼得没办法了才编那么个谎话——”
靳昭东轻笑:“欣卉,在你心里和眼里我是不是傻得可以啊?”他近一步,抓住她的手腕提起,“怎么?是不是需要我再带念昭做一次亲子鉴定?”
乔欣卉握着拳,血液一点点渐冷,她定定地看着靳昭东,双眼赤红:“好啊。做。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对孩子开得了这个口!”
一般人家,父亲又怎么会拉着孩子去做亲子鉴定?
这种行为已经预示着父亲对孩子的不尊重,即使鉴定结果是亲生的,也使得这个亲生上面出现了一道永远无法磨合的沟壑。
乔欣卉苦笑地自言自语:“念昭,这就是你一直依赖的好爸爸,他要带你去做亲子鉴定哦,他不相信你是他的孩子,以前他不要我现在连你也不要了--”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你还指望我会和从前一样面对念昭?不要以为我是慈善家,乔欣卉,我们之间这一次真的彻底结束了!”
靳昭东甩开乔欣卉的手,推开挡路的她,大步离开,却在走到拐角处,他慢下脚步,捂着自己的心脏位置,嘴唇有些发青,慢慢地扶着一棵树蹲下来。
失望、嘲讽、苦涩一一滑过他的心田。
在天山上,他抱着襁褓里的孩子,他对那个小生命的疼爱远远超过了这个世上任何一个人,为了她,他努力做一个二十四孝父亲,即使不能给她想要的名分,但其他的只要她开口他都尽最大的努力去办到,可是老天一而再地跟他开起玩笑。
先是告诉他,过去三十年他爱错了人,现在又告诉他,他当初捧在手心二十几年的宝贝其实是个跟他毫无半点血缘关系的孩子,她的身体里流着的是别人的血液。
这个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些……
眼前突然多了一双黑色的平跟女式皮鞋,苏凝雪看着靠在树边神色难看的靳昭东皱起眉头:“不是去买午饭了吗?午饭呢?”
就是因为久久不见他回来,又看过了十二点,她才出来看看。
靳昭东仰头,看着秀雅端庄的苏凝雪,忽然觉得眼圈有些发涩,他扶着树干起身,比苏凝雪还要高出半个头:“饭……饭……刚才不小心打翻了。”
苏凝雪颇为诧异地看着他,随后点头,神色淡淡地转身。
靳昭东却拦住她:“你去哪里?”
“你把饭打翻了,难道我们今天中午都不用吃饭了?”
苏凝雪扫了他一眼,就径直往外走,边快步走边从包里拿出车钥匙。
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身影,靳昭东站在那里,喉咙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掐紧,让他喘不过气来,他闭上眼,眼角有泪水渗出来,他捂着自己的脸,无地自容。
他伤害了一个深爱他的女人,终于有些报应,如今只能独自一人咀嚼苦果的滋味。
“我们进去吧。”尹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靳子琦点头,最后望了眼如石化了般站在那的靳昭东,才转身回去。
只是当她再次踏进殡仪馆的时候,能感觉到一股低气压笼罩了整个悼念会。
“怎么来那么多宋氏的高层,董事长一去他们就要造反了吗?”
“也许人家只是单纯地来悼念,咱们也别乱想了……”
看到靳子琦进去,本窃窃私语的宾客都自觉地让开,本拥挤的廊间立刻空出一条道。
靳子琦左右扫视了一眼,还是挺直背脊朝里走进去。
不管里面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守住自己拥有的东西!
悼念堂上,黑压压的都是身着西装的宋氏决策层要员。
首当其冲的就是四大股东,或精神抖擞,或由秘书扶着,立在那里,正在跟乔楠说着什么,乔楠的脸色并不是很好,言辞间都有些激烈。
靳子琦一走进来,顿时一片寂静,宋氏的总经理们都齐齐看过来。
没有谁先打破沉默,只是静静地盯着站在门口一身黑裙的靳子琦。
就像是一场持久而压抑的无声较量。
靳子琦抬脚,朝着里面走进去,目不斜视,那份庄雅沉稳倒是令人暗暗赞叹。
她在原先烧纸元宝纸钱的地方跪坐下,拿起元宝丢进火盆里。
“如果今天,各位是来悼念的,我很感激各位对我丈夫的尊敬,但若是其他事,还请各位离开,希望各位能还我丈夫的葬礼一个清静。”
说着,靳子琦波澜不惊的眸子看向四大老股东:“有失礼之处,还请各位见谅。”
四位股东你看我我看你,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转身低声商量了一番,才派出其中最年长最有资历的一位,走到宋其衍的黑白照片前,上了三炷香。
“宋贤侄就这么走了我们都很难过,宋氏没有了他现如今就跟一盘散沙,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卷起一场沙尘暴,侄媳妇还要节哀顺变,切莫熬坏了自己的身子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