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水神共工,霸而不王,与火神祝融战,不胜而怒,乃头触不周山崩,天柱折,地维缺,火爁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
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杀黑龙,止天水,正四极。
一直以来,五行灵元石又被称之为女娲石,莫希之前没有多想,离开蝴蝶谷后一直在思考赤岩记忆中墨辰究竟在做什么?接着发现山谷也存在木灵元石,这会是巧合吗?
莫希觉得真相快要浮出水面了,先知如果真的知道什么,必然会对墨家有所反应。
安从最终还是去找了先知,其他人对这里的人事非常好奇,难得来到另一个空间,自然不甘心待在屋里等,全都跑出去参观。
“苏大哥!”莫希叫住往外跑的苏允情,“你先等等,我有事要问你。”
苏允情只好停下,一屁股坐在空出来的椅子上,“什么事啊,问吧。”
等人几乎都走了,剩下唐瑾和陈夜御时,莫希问道:“我想知道,全玉观的土灵元石,是在何处得到的?”
“这个嘛……”苏允情拧起眉头,似乎在认真回忆,好大一会儿才摇头,“不知道。”
“你仔细想想,这么重要的东西,出处应该有记载吧。”
“或许有吧,但那都上百年的事了,我也没关注啊。”苏允情挠了挠光溜溜的后脑勺,问道:“这事很重要吗?”
莫希点头,“很重要。”
“行吧,我帮你问问,掌事应该会知道。”
见他迫不及待地往外走,莫希只好又叫住他,“还有,其他几块灵元石的出处,你有知道的吗?”
苏允情看向她,表情有些古怪,“还记得我和你说过,鲁圭的爷爷鲁卫是灵宝道最后一名弟子吧,相传唐宋年间灵宝道曾经淬炼出极品法器,也就是那时候传出灵宝道手里有金灵元石的。”
唐瑾啧了一声,“那都是一千多年前了。”
苏允情说道:“是啊,很多事本来就是口口相传,无法考据,玄门聚时那大个子拿出金灵元石,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如今鲁卫已去,灵宝道断了传承,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那蝴蝶谷曾经拥有的两枚灵元石又是怎么回事?”莫希问。
“火灵元石是在西域得到的。”说话的是陈夜御,“但也是明朝末年之前的事了。”
“西域!”莫希心里一跳,“会和古城有关吗?”
“这个,很难说,顾泉之虽然是医字脉传人,但据说其祖师爷同时兼修山字脉,火灵元石和我们的经历有没有关系,恐怕得问秦老,不过我猜他也未必说得清楚。”陈夜御说道。
“那老头肯定不知道。”苏允情摆着手说道:“比起故弄玄虚,玄门当的第一,很多事老一辈都不会主动说起的,说什么避免杂事扰了道心,若是屁大点事都经不起,这道心要了何用。也正是因为这样,传承才断得厉害,就像这些灵元石,一个个守着当宝,真是可笑啊,如今无人能入天人合一,催动不了灵气,还修什么天地大道。”
看他越说越激动,神色满是不屑和嘲讽,陈夜御好笑道:“你可真当得小疯子这称谓,若是其他人听了,少不了争论一番。”
苏允情摊手,“因为没追求呗,我又不想成仙。”
说完,又把偏了的话题拉回来,“不过我倒是听说,蝴蝶谷那枚已经消耗完的木灵元石好像是在某个河底找到的,据说是当地发大水,从河底翻涌出一艘古船,保存得还很好,当地人被吓坏了,认为那是幽灵船,请了道士来作法,木灵元石就是在船上发现的,后来不知怎的到了蝴蝶谷。”
莫希若有所思,水生木,木灵元石在水中也不足为奇,就是不知道是自然形成的还是……
就在她思绪起伏时,安从同样陷入了天人交战。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只有一张昏暗的油灯在闪烁。
在她面前,是一位皮肤苍白的青年,看不大出年纪,可能二十出头,也可能三十多,穿着村里最寻常不过的麻布衣,身体可以说是形销骨立,仿佛骨头上只覆了一层轻薄的皮,但依旧能看出五官清秀,长发披散着落在腰迹,此刻正盘腿坐在木板床上,闭着眼睛,呼吸轻缓。
安从坐在椅子上,手指抵着额头,眉头紧拧,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要不要说?
莫希不会无缘无故对她说那些话,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啊,这个地方是自己第一个发现的,从始至终莫希都没机会接触到面前这个人,她不能知道的,还是因为五行灵元石让她联想到了什么?
不过,那个女人古古怪怪的,连玄门人士都被拉拢了,没有刺猬带路也闯了进来,说不定早就看穿了一切,故意给自己设套呢,不能被她牵着鼻子走。
但不这样做又能怎样呢,这个地方是她唯一的机会,按照面前这男人的说法,成功了的话她就有了保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青年仿佛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
安从却是越来越焦躁,最后,她嚯的站了起来,身形带起的风差点把油灯扑灭,光影闪了闪,她一把捏住青年苍白削瘦的下巴,俯身下去,几乎脸贴着脸地对他说道:“你明知道我来了,为什么不睁眼。”
青年似乎叹了口气,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安从的呼吸停住,虽然见过无数次,但每一次,她都会被青年清澈透亮犹如山涧清泉般的眼睛迷住,那是一双不受凡尘俗世所扰的眼睛,在油灯的照射下,仿佛揉碎了一把金子在湖面,美丽璀璨。
哪怕是安从这样恶劣残忍的性格,面对那双眼睛是也忍不住松了手,她脸上露出一丝烦躁,拢了拢散开的衣袍,重新坐回椅子,翘起二郎腿,说道:“刚才山谷里来了人。”
青年似乎并不意外,脸上的表情依旧如初,只是静静看着她。
“你就不觉得奇怪?”安从眯起眼说道:“还是你早就料到了?”
青年点了点头。
安从突然就有些蹿火,“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和我说!”
青年平静地看着她,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半年之期将至,也该有结果了。”
他说的不是当地的语言,而是非常标准的普通话,应该是和杨子居学的。
“可是他们没有圣灵带路,自己进来的。”安从压制着火气说道:“你之前不是说外人绝对进不来?”
青年神色不变,“那是之前,如今空间开始不稳定了,外人进来也正常。而且灵元石有着落了,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安从挑起眉毛,一字一句道:“可是灵元石只有四枚,还差一枚木灵元石。”
说这话时,她一直紧紧盯着青年的神色,见他听到前半句时睫毛往上抬了一抬,听到后半句时又恢复了平和之态,心里便有了计较,又继续说道:“还有,那位带来灵元石的人要我转告你,她姓莫。”
青年听后,并没有什么反应。
安从顿时又纳闷了,莫希特意交代的这句,肯定有什么深意,可为什么青年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难道是她多想了?
“你不说点什么吗?”安从将脚搭在木板床上,抱起手说道:“施法要五行灵元石才可以,现在缺一块要怎么办?”
“没关系。”青年淡淡说道:“五行相胜,四枚也够了,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差的那一枚找个人站位就行,人乃万物之灵,身体自带五行,可自行转化木元素。”
这话说的似是而非,安从听不明白也无从确认是否真是这样,脸色便有些难看,阴沉道:“你想让那个姓莫的站位?”
说实话,如果真的要让莫希插手,她就不得不慎重考虑要不要继续,毕竟即将要做的事完全是她不熟悉的领域,等于把自己完全交出去,对于她这样戒备心严谨的人,不允许丝毫对自己不利的因素存在。
青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随便哪个人都可以。”
安从心里一松,好像真的是她想多了,也是,莫姓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姓,就连在玄门中也没听说这个姓有什么特殊人物,何况是这个与世隔绝的封闭空间。
“那你的意思,现在就可以开始进行那件事了?”安从语气都多了些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期待。
青年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是的。”
“那我现在就去准备。”安从站起身往外走,到了台阶时忽然想起一件事,她回头看了眼青年,想了想,最后什么都没说,拉开门走了出去。
当厚重的木门重新关上后,盘腿静坐的青年便低垂下头,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身体在颤抖,很克制的非常细微的颤抖。
离开地下室,安从先换了身衣服,然后找到莫希,毕竟灵元石还在她手上,那可是必不可少的。
原本的屋里只有莫希一人。
“可以让我见先知了吧?”
安从没有回答,反而随意的问道:“其他人呢?”
莫希道:“出去转悠了,毕竟第一次来,以后估计也没机会再来。”
安从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想知道,你当初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不会是失忆了吧。”莫希好笑道:“我当初来这里,不是被你的人绑来的吗!”
“可是你应该有能力逃脱,为什么还要来?”安从道。
莫希笑吟吟地说道:“你可以认为我想把劫匪的老巢一窝端,毕竟被挟持我也很不爽呢。”
“所以,你一开始的目标是我,后来发现了这个地方,于是决定暂时按兵不动,想要弄明白怎么回事,于是选择合作帮我找灵元石,为了见到先知。”
“不错!”
“为什么你要见先知,见到了又能如何?”
“那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把先知扣押起来,怕我或者别人见到他吗?”莫希莞尔一笑,“你在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吗?”
安从眼波流转,笑得妩媚,“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密谋坏事不是天经地义?”
“也是。”莫希点头表示认同,“那你到底让不让我见先知。”
“让!很快就让你见他。”安从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些事要确定。”
“那请快点吧,我能等,其他人不见得愿意等。”
“好,我就开门见山了。你来的目的肯定不是单纯想见先知,让我猜猜,是为了这里的土著吧,你想把他们安全带出去,对不对?”
“对,所以你想要灵元石,就绝对不能伤害这里的每一个人。”
“那其他人呢?他们又是为了什么,既然你把这些人带来,对可能会发出的意外负责任吗?”
“意外?”莫希露出个玩味的笑容,“比如说?”
“你把灵元石给我,我答应让你见先知,但你也得答应我,让那些碍事的人立即离开。”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莫希耸了耸肩,“我带来了灵元石,你就应该遵守承诺让我见先知。”
“可你只带来了四枚灵元石,还缺一枚不是?就当是没能找齐灵元石的附加条件吧,把那些人弄出去,我立即让你见先知。”
莫希杵着腮,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打着脸,眸光浮动,安从实在太着急了,以至于暴露了很多细节。
她急着清场,急着要拿到灵元石,无一不印证了一点--先知非常清楚这里存在木灵元石,甚至告诉过她哪怕只有四枚灵元石也可以达到那个目的,所以她才那么直白,完全顾不得掩饰内心的急切了。
“怎么?你难道想变卦!”
见莫希没有回答,安从神色变得犀利起来,“如果你不答应,那些土著的命我就不敢保证了。”
“你就是用这招威胁先知的吧,现在又来威胁我,就不怕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莫希说道:“要是先知知道自己的子民有危险,还愿意帮你吗?”
安从脸色阴晴不定,眼里有着被戳破心思的恼怒,“那你不怕我杀了先知,让你永远无法得到真相!”
莫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安从的脸一点一点白了,她想起之前苏允情说的那些话,他们是玄士,死亡只是另一种存在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