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反应并不慢,猛拍了一下陆晚秋,摁亮电筒朝雀儿方向冲去。手电筒光线并不能穿透这厚厚的白雾,只能看到两米内的情形。但平台就这么大,下一秒便看到了雀儿,她站在原地,脸色极其不自然的望着她左侧。用手电筒往该方向照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怎么了?”陆晚秋在身后大声询问。“我刚看到有个人。”雀儿声音古怪,身体竟然在颤抖。我有些讶然,以雀儿的身手,就算突然钻出来一个人,也不会吓成这样,转而听到有滴水的声音,下意识用电筒照去,却发现雀儿的裤裆正往下滴水。瞬间明白过来,雀儿原本就尿急,被这人突然一吓,顿时就尿了一裤子。忍不住就想笑,但想到还有人在一旁觊觎,连忙摸出匕首,凝神戒备往左边而去,心中嘀咕,会不会是先前在树林中遇到的那名蒙面女子呢?平台也就二十来个平方,走了几步便到了平台边缘,并没有看到什么有人,正寻思是不是雀儿看花了眼,白雾中突然冲过来一道人影,直挺挺的,竟然用身体当做武器朝我撞来。我本能的一脚踢出,感觉落脚处确实是人肉,并不是什么假人。这一脚的力道很大,直接将这人踢飞了出去。此处距离地面三十多米高,这人必死无疑,我心中突然一阵后怕,如果真是先前树林中的那女子,怎么说也救过我性命,就这么将她弄死,未免不厚道。听闻声响,陆晚秋大声询问怎么回事,正要说话,迷雾中又是一道人影飞了过来,这一次她的身体前后晃荡,也不知道是什么招数。我深吸了一口气,就在人影飞到我面前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使劲往下一拽,想要将其擒拿。没想到,这人身上似乎有一股极大的力道支撑,我这一拽并没有将他拽倒,反而差点扭到我的手掌,当即手臂一圈,将此人的咽喉锁住,突然发现他的脖子上圈了一根绳子,绳子似乎从上方垂下将给给吊住。触手冰冷且其胸前高耸,此人竟然是一具被吊在树上的女尸。骂了一句,我松开了手,退后用电筒去照该女尸,看到她脸的瞬间,我目瞪口呆。这人我绝对见过,但我绝对不认识她。面熟却又不认识,那肯定是最近这段时间见过,脑中飞快的转动,顿时想起来了,此人是小镇宾馆开房打牌的那群女房客其中之一。她们后来不是乘坐大巴车离开了么?怎么出现在这?而且,还是被人杀死后吊在这。我并不认为她是自杀,要死的话,这一路的机关足够她死上十次了,她都视如无物并安然度过,如果说她只是为了跑到这树上吊死,怎么都说不过去。身后传来脚步声,陆晚秋快步走了过来,见到该女子的尸体,陆晚秋顿时勃然大怒:“你杀她做什么?”我没好气的说道:“这人身体冰冷,最少死了一个小时以上,那个时候我还在睡觉呢。”陆晚秋楞了一下,走上前来,面容古怪的将绳子从尸体脖子取下,将其平放地面,半天没出声。“你跟她认识吗?”我心中疑云大起,问道。“不认识。”“那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这人既然出现在这,肯定知道入口在哪,要是能抓活的进行审问,不就省却很多弯路么?”陆晚秋苦笑道:“刚才心急冲你大吼,对不起啦。”我口中说着没事,心里却是在嘀咕,你以为这样解释我就会信了吗?先前在小镇酒店,你对这些突然出现的女房客就表现的很古怪了,刚才又如此失态,肯定有蹊跷。翻找尸体,想要得到有用的线索,但她身上什么都没有,而且,除了脖子上的勒痕,身体也没有其他任何的伤口,似乎是被人直接勒死,但也说不过去,被人勒死的话,面容绝对不可能如此平静。这真是太古怪了。雀儿走了过来,她换了套衣服,脸色兀自有些不自然。不管是谁,在被别人发现自己尿裤子以后,都会不自然。似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雀儿问我:“她就是你在上面树林遇到的那女子么?”我摇头,“那个人要瘦一些,高一些。”既然找不到线索,我们只能作罢,默不出声的回到睡袋旁,不一会,两女先后睡去。我却是听着下方不时传出的劲风呼啸声,努力想要将这一连串的事情捋顺。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个样子了呢?在临海市,我被陆晚秋暗算,几乎是众叛亲离寸步难行,而她开出的条件,只有帮她找到花碧云并拿到玄铁令牌才肯还我清白,我也因为花碧云被天帝意识附身而答应了此事。得知花碧云的踪迹,我们赶到小镇,却遇到了一群莫名其妙的房客,然后这群房客又莫名其妙的被杀了两个。看起来似乎没有关联,但想到花碧云酷爱麻将,甚至出钱请人跟她打麻将,这群女房客也是酷爱麻将,也同样出钱请人陪打,若说其中没有关联我才不信。死了两名女房客后,那群女房客乘坐大巴车离开,而我们则历经种种机关,抵达眼下这迷雾中的白玉巨树。就在此时,又有一名女房客在此处被人吊杀,而先前树林中的那女子虽然带着口罩,搞不好也是女房客其中之一。她们到底是跟在我们身后进来的,还是另有途径?她们进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到底是谁在杀她们?杀人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些疑团就跟眼前迷雾似的,将我紧紧包围,让我喘不过气来。越想越是头疼,索性摇头不再理会,转而去想温婉凌雪儿等人。温婉以为我强暴了她的手下,对我怨恨难消,凌雪儿虽然做过小姐,但正因为如此,她的占有欲非常强,甚至都不想跟温婉分享,知道我去强暴别人,肯定也是心灰意冷。至于钟南山等人,唉,都是忘恩负义落井投石之辈。胡思乱想中,周围光线开始变亮,白雾也是逐渐现出原形,看了看表,已是早上六点,推醒两女:“开工了。”吃了点东西,我沿着平台转了一圈,确定脚下平台只是一根枝桠跟主干的交界处,摆在我们面前有两条路,要么沿着主干往上,要么沿着枝桠往斜上方走。谁也不知道主干上有什么,枝桠上又是什么,三人均是毫无主意,最终决定用最科学的方法,抓阄。做了六个纸团,三张‘主干’三张‘分支’,然后三人各抓一个。我抓了主干,雀儿跟陆晚秋抓了分支,少数服从多数,那就爬分支好了。绑好绳索,刚在枝桠上挖了几个洞,雀儿突然说道:“我们还是往上走吧。”问其原因,她说道:“那女房客不就是被人从上面掉下来的么?一来有现成的绳子,二来,凶手在上面杀人,说不定入口就在上头。”一想也是,我在白雾中找到了那根绳子,扯了扯,感觉还蛮牢固,正要上爬,陆晚秋却拦住了我:“我觉得还是挖坑稳妥点,万一上面有人将绳索剪断呢?”难怪说女人善变,这才一分钟不到,她们就改变两次主意了,不过,她们说的似乎也有道理,辛苦点就辛苦点吧,总比摔成肉酱要好。一步一个坑,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爬了将近三十米后,我爬上了第二根枝桠,交界处仍然很宽阔,并无人踪,但地面被人挖了两个坑,从中间掏空,登山绳就从这个坑进去那个坑出来,打了一个水手结。确定平台上没其他人,我将绳索固定在主干,招呼两女踩着坑沿绳索上来。休息片刻,继续往上,当我爬上第三个枝桠后,赫然发现这个平台竟然非常的大,往前、往左、往右走了好几十步都没有走到边缘,也不敢走远,回去将两女拉上来,将绳索一头固定在主干上,三人抓住绳索往右侧而行,一直走到绳索绷直才停下,这表示我们已经走了将近一百米,但仍然没有走到平台边缘。商议片刻,我们以绳索为半径走出一个扇形后转回到了主干前,绳索扫过中间扇形区域没有任何的磕绊,这说明平台上没有其他的障碍。三人面面相觑,均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我们脚下平台只是枝桠的一部分,那这根枝桠也未免太大了吧。突然就想到了一个问题,我说道:“在上方树林,我爬到树顶钻出白雾的高度应该是三十多米,加上悬崖的高度十二三米,两者加起来顶多五十米。而我们现在已经是第三个枝桠,每个枝桠按三十米来计算,也有六十米的高度了,按说早就应该钻出白雾层,怎么现在周围还是白雾重重,甚至都没有半分变淡,这是怎么回事?”陆晚秋马上想到一种可能:“可能跟时间有关,早上的雾要浓一些。”“不对。”雀儿皱眉道:“正如长风所说,我们之前的高度是五十米,而当时白雾虽然有起伏波动,但总体来说还是平的,也就是说,玉树被白雾所遮住的部分也是五十多米,对不对?而我们现在所站立的位置,却最少有六十多米,当时应该裸露在云层之上,对不对?但是,当时我可没有看到有这么大的平台。”仔细一回忆,确实,当时所看到的白玉巨树虽然枝桠纵横,但还真没有看到这么大的空地,而且,当时白玉巨树露出云层的高度也就十多米左右,这棵巨树虽然占地广阔 ,但其高度却似乎只有六十多米高。按照这种计算,我们现在应该已经在树冠才对。“你们在这等我,我去上面去看看。”我皱眉道。“别急。”陆晚秋拦住了我,“还有一种可能。”“什么?”我跟雀儿一起问。“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上午的雾要浓过其他时间,至于雀儿所说的,为什么我们在上面看不到这个平台,那是因为,这个平台被盖住了。”陆晚秋解释道:“树冠就好像是一把伞……呃,就好像是一个‘干’字,上面的两横贴的很近,我们现在就位于两横之间,说不定,我跳起来就能摸得到树冠。”为了证明她的推论正确,她往上跳了起来,伸手摸向高处。就在她起跳的瞬间,白雾突然变浓,将陆晚秋的身体包裹其中,而且,变浓的只是她周围这一块,其他地方并没有变化。我突然觉得不妙,伸手探向雾团中去抓陆晚秋,却是抓了一个空。顿时头皮一麻,双手胡乱挥舞,将这团浓雾挥开,然而,白雾被挥散后,陆晚秋却是不见了。这么大一个人,居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活生生的消失了我跟雀儿愕然对视,好一会,我吃力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雀儿更是目瞪口呆。突然,她取下自己的背包,将绳索绑在自己腰上,不等我反应过来,她也是往上一跳。跟刚才的情形一样,一团白雾瞬间将雀儿包在其中,然后,绳索飞快的白雾里头而去,就好像有一辆飞驰的汽车在拉扯着它。大惊之下,我一把抓住了绳子,使出全身力气往后拉。绳子的速度是如此的快,我甚至做好了手心皮开肉绽的打算,然而,绳索居然直接就被我拉了出来,就好像有人用大剪刀,咔嚓将绳索剪断。我顿时拉了一个空,这就等于拉扯的力道全部落在了我身上,好比被人猛推了一把,我蓬的一声倒在地上,心口更是难受得想要呕吐。难受持续了好几秒才回过神,爬起来,伸手在白雾团中胡抓乱扯,企图能抓住点什么,然而,白雾团被挥散后什么都没有。雀儿也是凭空消失。大声骂了一句,捡起地上的绳子头,发现其缺口处焦黑,竟似是用火烧断的。这他吗的算怎么回事?心中焦虑、恐惧、惊骇、慌张、迷茫、如此种种情绪一下子涌现了出来,我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哆嗦着,摸出烟点燃吸了两口,这才镇定少许,想了想,将手中烟头往正上方弹去。一道红光,烟头消失在白雾之中。三秒,五秒……烟头并没有掉下来。八秒,十秒……烟头还是没有掉下来。差不多半分钟过去了,我确定这个烟头不会掉下来了,又点燃一支烟,狠狠的抽了几口,将烟头再次往上弹,仍然没有掉落。骂了一句,我将绳子捆在腰上,为了增加自己的重量,我将雀儿的背包捡起来也背在身上,深吸了一口气,我往上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