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家兰州牛肉拉面馆，厚实的木桌上摆着两碗盖浇饭，我跟阿隆一人一碗，兴哥坐在我俩对面，表情严肃：“孙总说了，从现在开始，我们这个团队每月的指标是100个迎宾器，只有完成任务才有最低工资2030，每多卖1台，三个人的奖金多100，情况就这样了，你们有什么想说的？”“我能骂人吗？”阿隆用筷子拨弄着米饭上大块的牛肉片，没好气的说道。“不行。”“那我无话可说。”“你呢？”兴哥转而问我，语气不是很好。我能理解他为什么这副表情。原本他一个月随便都有六七千，现在开拓新市场，突然变得只有两千底薪，而且还得完成任务才有，心里落差之大可想而知。而之所以会造成这局面，跟我有很大的关系，另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东区的人随时都会来偷袭我，他们跟我在一起，肯定会殃及池鱼惹祸上身。我笑了笑，“如果这个月完成1000台的指标，是不是有十万的奖金？”“是的，奖金上不封顶，如果你能完成五万台，奖金就有五百万，比买双色球还划算。”兴哥冷笑。“我们可以这样……”我笑着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听完我的计划，阿隆顿时双眼放光，拍着我的肩膀大笑：“高，实在是高。”兴哥楞了好一会，突然大声道：“老板，加多两个荷包蛋！”……三人再次走进昨天的水果档，老板等人均是不知所措，片刻后，老板娘反应了过来，连声催促老板快打电话叫救兵。我笑着说道：“别怕，我们只是来谈合作的。”闻言，老板放下了手机，狐疑的看着我，“什么意思？”“我们公司的产品相对同行确实贵了点，但是，你想想，花上500块就能让我们不再上门骚扰，是不是很划算？”我先陈述利害关系，这叫晓之以理。“哼，我们每个月都有跟光头强交保护费，他有义务来保护我们，为什么要多出这五百块？”老板娘冷笑。“是吗？你每次叫他过来，不说吃饭什么的，烟总要拿一条吧？每人总要买瓶饮料吧？说不定还会送上几斤橘子苹果，这一趟下来，两百块有没有？”我对这里头的门道清楚的很，掰着手指头给她算账：“你现在打电话，又要少两百，我明天再来一次，你就少六百，啧啧，老板娘，这笔账你应该比我会算吧？”老板娘脸色一变，显然戳到了她的痛处，兀自嘴硬：“就算我不拿东西，他们也会来，这是他们的工作。”“ok，你不拿，我们先不说这个。”我笑道，“如果每天在你店门口打上一架，不知道别人还敢不敢来你店里买东西呢。”闻言，阿隆顿时很配合走到一名刚进来挑水果的顾客旁边，将衣服一脱，露出身上的纹身，那顾客吓了一跳，慌忙离开。老板娘阴沉着脸跟老板对视了一眼，看来有些动摇。我轻咳一声，是时候亮出大招趁热打铁了，“这几天是我们公司十周年庆，现在购买产品可免费抽奖一次，一等奖豪华游轮十日游，二等奖苹果7，三等奖美的豆浆机一台，四等奖王老吉一瓶，中奖率高达55%……”闻言，老板娘顿时说道：“行行行，别说了，我这就交钱。”兴哥连忙拿出票据填写，我则继续给他们灌注鸡汤：“购买了我们的产品，就自动升级为我们的会员，如果你跟其他的朋友推荐，每卖出去一套可提成50块，你只要卖出去十套，这笔费用不就赚回来了么？还有，购买你产品的人将自动成为你的下线，他每卖出去一台，你还可以再次提成10块。这可是一条赚钱的好门路啊。”小姑娘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不是传销么？”“错！这叫战略投资。”我正色道：“这条街的商户，最后都会购买我们的产品，早买晚买都是买，为什么不早点成为会员，赚别人的人头费呢？”“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老板交了钱，现场抽奖得到一瓶王老吉以后，若有所思的拿起手机拨号，“老周，你那门店要不要装一个迎宾器，我跟你说……”……接下来，我们又谈妥了七家店铺，其中有一家店铺抽奖得到了台豆浆机，开心得不得了，连声夸我们实在，当即打电话给她妹妹赶快购买。光有正面教材还不行，还得炮制反面典型。阿隆有个朋友的表弟叫阿豪，在铁路市场卖卤肉烧鸭，一番商议后，当晚，阿豪的铺面就被砸得稀巴烂，而阿豪本人更是被三个带着口罩的大汉打得全身血肉模糊送进医院。第二天，我们再来铁路市场的时候，进展非常的顺利，几乎是十分钟就能谈妥一家，一天下来，居然谈下来将近一百家，几乎整条街都被拿下。当晚，我们的电话响个不停，都是附近街边商铺咨询迎宾器的，索性要他们拿钱到公司现场办理。第三天，鸿运公司挤满了前来办理业务的老板，人声鼎沸，大厦管理处不得不派出保安来帮我们维持秩序，孙蓉经理也是连忙调派人手办理业务。第四天第五天，公司接了将近一千多笔业务，直到第六天，上门的人这才稍微减少，孙蓉将我喊进办公室，招呼我在沙发上坐下，亲自给我倒了杯水，笑吟吟的坐在我面前，“长风，想不到你这么有能力，这个月公司的业绩可是翻了好几倍，如不出意外，这个月集团的销售冠军就是我们了，嘻嘻，我该怎么感谢你呢？”说话间，她胸部有意无意的挺了挺，几乎要将衬衣口子撑爆。“孙总，你就别诱惑我了，你是刀疤大哥的好朋友，我可不敢对你不尊敬。”“哟嚯，你连老大的女人都敢强暴，这会居然安分守己了？”孙蓉妩媚的横了我一眼，“好了，不跟你开玩笑，还有一个星期就是月底工作总结大会，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总公司领奖，另外，铁路市场附近的商户基本已经搞定，这几天有空你可以去龙华那边考察下。”下班后，阿隆非要拉着我去吃饭，说是全靠我才能拿到这么多奖金，并神秘兮兮的拿出手机，翻到一条信息给我看，上面写着：新到好茶，欢迎品尝。“我对喝茶不怎么讲究，五十块的茶叶跟五千块的茶叶我都觉得差不多呢。”我笑道。“这都不懂？亏你还做过黑帮高层，我呸！消息是会所妈咪发给我的，新到好茶是说来了新的妹子。”阿隆笑着解释，伸手拦下一台出租，跟司机说了句去沙湾，该司机顿时露出了男人才懂的笑容。二十来分钟后我们下了车，眼前是一家‘月亮湾ktv’，其装修风格非常的土，甚至门头招牌都是用的喷绘布，玻璃门敞开着，可以看到大堂里面的情形。里头并不宽敞，前台内站着两名穿着黑色西服面无表情的女子，其头顶悬挂着一牌——收银台。阿隆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一名中年妇女走了出来，肥胖的脸上夸张的堆满粉底，冲着阿隆大笑着打招呼,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脸上的粉簌簌直掉。中年妇女周姐将我们带到了一个大包厢，待得阿隆点了酒水小吃后，她笑着要我们稍等，出门而去。在出门之前，她回头看了我一眼，这一眼有些古怪，让我隐约觉得不对劲。片刻后，门开，一群人冲了进来，看到这群人的时候，我有些发呆。阿隆叫我来这无非就是大保健，自从我做卧底之后，所接触的大保健场面没有十次也有八次，基本都是进来一群女子，或护士或教师或旗袍或短裙，甚至三点式的也有，但都是清一色的女子，还从来没有见过男女一起冲进来的。每一个女的旁边都跟着一名男子，如同卖货品，男子们大声的推销着。“老板，你看我这个，细皮嫩肉波又大……”“老板，我这个小妹才十六岁……”“老板，我这个小妹练过瑜伽，能解锁好多姿势……”……顿时，包厢里面如同菜市场般喧嚣，这几个女孩子如同案板上的任人宰割的肉，而那些鸡头却如同手持屠刀的屠夫，眼中全是贪婪与欲望。心中忍不住一阵烦躁，望向阿隆，他却是煞有其事的在这个胸口摸摸，那个大腿上抓一把，摇头晃脑深得其乐。见我没有挑选，阿隆伸手招呼门口的周姐，“换！”周姐轻咳一声，这些男男女女便不舍的退了出去，其中有一个瘦瘦高高的女子眼中更是流露出极为明显的惊恐与害怕，满脸求乞的望着我，似乎她没有接到生意就会遭来鸡头的暴打。心头恻然，指了指她，大声道：“你留下。”瘦高女子脸上顿时浮现出惊喜，大步走到我旁边，紧紧的挽住我的胳膊。见状，阿隆也不再换人，随便叫了一名女子，阿隆便告诉我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因为这里的任何一个女子，只要你看上了，都可以拿钱让她为你服务，从老板娘到妈咪到收银甚至清洁女工，而且，随时随地……他吗的，这里简直就是一个淫窝。说不到两句，阿隆便搂着他的妹子走向厕所，我不由苦笑着摸出烟，心道，还真是随时随地。瘦高女子见我拿出烟，连忙从包里摸出一个打火机给我点烟，不料，紧张之下，火焰居然点到了烟的中部。我哭笑不得的将烟扔进了烟灰缸，瘦高女子手忙脚乱的从包里摸出一盒好日子，“老板，这是我昨天我喝喜酒在桌上拿的，虽然不贵，但是沾沾喜气嘛。”一边说，一边抽出了一支烟递给我。接过来，点燃后我深吸了一口，正要说话，脑袋突然一晕，片刻后便反应过来，艹，中了这娘们的计。当即一拳砸向她的脸，拳到中途却失去了力气，拳头只是轻飘飘的落在她肩膀上。瘦高女子脸上全是冷笑，伸手轻轻的推了我一下，我顿时瘫倒在沙发上，急怒攻心，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三人位的沙发上，全身更是懒洋洋的，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坐直了身体，四下张望，这是一间欧式风格的大客厅，天花板上悬着巨大的水晶灯，墙壁上则挂着风景油画，家具都是米白色镶嵌着金边，大门紧闭着，门口站着一名黑衣保镖，身子如标枪般的笔直。见到我醒来，黑衣保镖将门推开少许，轻声跟外面说了几句，一会后，门开，一名戴着面具的男子走了进来，黑衣保镖紧随其后，朝我走来。看到这面具，我有些发呆，因为，这面具竟然是灰太狼面具。这人是谁，他戴灰太狼面具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面具男子走到我对面，好整以暇的坐下，黑衣保镖从身上拿出一个类似麦克风的物品递给面具男子，退后两步站在沙发旁边，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在留意我的一举一动。面具男子将‘麦克风’放在嘴边，缓缓说道：“郭长风，给你三次机会，你要是猜不到我是谁，我就杀了你。”我忍不住一愣，因为该男子的声音犹如金属合成音，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麦克风是一个变声器，如此一来，我便听不到面具男子的本来的声音，心中一动，莫非此人难道是我认识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