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卧底之前,我的人生充满阳光,待人恭敬彬彬有礼,甚至都已经在规划自己的人生,开一个武馆,每天教教学生顺便也锻炼了身体。成为卧底之后,我的人生一片灰暗,每天跟各种混混打交道,开口就草闭口就靠,各种骗人尔虞我诈,不但进了看守所,甚至还参与了越狱,而且,还他么的成功了!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黑暗的山林中奔走。月亮被厚厚的云层给遮挡,四周一片黑暗,偶尔有月光穿过云层,但被头顶树冠遮挡后,也只能模糊看到前方人影。最前面是华哥,跟在他身后的是阿东,阿东的身后是一个叫黑皮的犯人。此人明面上是西区的人,其实是东区安插过去的卧底,华哥之所以把他拉进越狱小组,说是要转移看守所方面的注意。你看,越狱的人不仅有东区的人,还有西区的人呢。犹如做梦一般,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脑中一直在寻思,那些看守是否被华哥买通,要不然越狱怎么会这么顺利?当时,我们几个站在围墙边,轰然一声,围墙突然倒塌,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华哥带着我们飞奔而出,各自从地上捡起一块伪装成草皮的大铁板,背在身后,死命的朝公路奔跑。子弹咣咣的射在铁板上,巨大的冲力让我们手臂麻木得几乎没有知觉,跑了两百多米,路边停有一辆灰色面包车,并没有司机在上面,但车门没锁,车钥匙也没有拔。驱车狂奔半个小时,又在路边换乘一辆黑色大众车。开车的司机戴着墨镜口罩,闷声开了一个小时的车带我们到了海边,要我们下车后,司机用扳手卡住油门,松开离合,小车径直冲进大海。跟我们挥了挥手,一言不发的上了旁边一辆越野车,扬长而去。我们几个则如同丧家之犬,钻进了海边的荒山之中。华哥安慰我们,只要在这里躲上两天,到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在漆黑的山岭中走了两个多小时,前方出现一道黑影,走近一看,却是一座荒废多年的庙宇。围墙处处残垣断壁,殿前杂草丛生,两扇大门也只剩下了一扇,有风吹过,破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就在这等吧。”华哥迟率先走进大门。大门后面是一个广场,虽然不大,却是极为平整,原本地面铺有大块的青石,但眼下石缝中却尽是杂草,深及膝盖,将青石板尽数遮住。广场中间立着一尊花岗岩香炉,几近人高,三足鼎立,颇具威严。穿过广场,殿门倒还算是保存完整,将其推开,一堆灰尘簌簌下落,没有提防的我们,都是被呛得大声咳嗽起来。待得灰尘消散,走进里间,隐约看到大殿中有一座菩萨的塑像,是什么菩萨却是看不清。众人都是有些劳累,关上门,各自找了个角落,蜷曲着休息。我心中郁闷实非笔墨能形容,无端端的进了看守所不说,居然还被祸害成了越狱逃犯,当时顶着铁板逃跑的那一刻,根本就是在跟死神搏命,如果遇到个枪法准的武警,一枪击中脚踝,指不定就被当场击毙了。艹的,要不是这厮名字叫华哥,老子才不会陪他发疯。迷迷糊糊即将睡着的时候,突然华哥一声厉喝:“谁?”闻声,我们几个都是站起身来,惊问发生了什么事。华哥骂道:“你们谁在我脸上搞鬼?”都是觉得讶异,虽然看不清人,但人影还是隐约可见,眼下我们每人一个角落,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在华哥身边。阿东轻咳一声:“华哥,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不可能!我起初还迷迷糊糊,但醒来之后,分明是有东西在我脸上划来划去。”华哥的声音有些尖锐,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其他原因。我迟疑着说道:“会不会是蛇?”荒郊野岭的,有蛇从华哥脸上爬过,倒也不稀奇。听说是蛇,黑皮颤声道:“靠,这蛇有没有毒?”众人均是不敢再睡,走到大殿中间,决定生火。一来取暖,二来防止蛇虫野兽。身上并没有打火机火柴,也没有其他的取火物品,但这难不住我们。先是从外面树林找来一根树枝,比拇指粗点,一米多长,坚硬笔直,在广场的青石板上将其一头磨成圆锥尖形。转而在大殿中掰下一块干燥的木板,找来锋利的石头在木板上挖了一个小圆槽,圆槽的直径比树枝稍微小点,另外,在圆槽的旁边挖了两条孔槽,将木屑什么的放在孔槽之中。要黑皮用脚死死的踩住木板,我将树枝插进圆槽中,双手猛搓树枝,使其来回高速旋转,差不多搓了三四分钟,圆槽中有青烟冒起,阿东连忙将嘴巴凑到孔槽旁边小心翼翼的吹,终于,旁边孔槽中的木屑被引燃。将火引子放进早准备好的柴火中,顿时,火焰熊熊,整个破庙顿时亮堂起来。众人均是露出笑容,在这荒郊野岭中,能有一堆火可比什么都强。但我们几个在看到华哥的脸以后,笑容却是瞬间凝固。华哥的脸上被人用不知名的黑色液体写了一个字。死!如果是蛇从华哥脸上爬过去,这不稀奇。但眼下华哥脸上被写了一个死字,这根本就不可能是蛇所为。能写字的只可能是人。或者鬼!华哥见到我们的神情,厉声问道:“我脸上怎么了?”黑皮目露惊恐,吃吃的说道:“华……华哥……你脸上……有……死……”“我脸上有屎?”华哥会错了意,连忙用衣袖去擦,瞬间擦得面目全非,脸上更是黑乎乎的一块,看起来极为滑稽。但我们都是笑不出来,我跟华哥说了脸上的字,闻言,他脸色也是变得苍白,左右望了望,似乎黑暗中有鬼怪在觊觎,转而目光从我们几个脸上来回逡巡,恶狠狠的说道:“如果是你们在开玩笑,这事到此为止,要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出了这么一档事,众人都是围着火堆,再也不敢单独呆在那黑兮兮的角落中。火焰燃烧着,发出毕剥毕剥的声音,柴火的问题倒不用担心,大殿内随便拆一张桌子都足够烧上许久。一直坐到天亮,从门外炉鼎中弄来香灰,将燃烧的木炭埋于香灰之中留作火种,华哥将四人分为两组,我跟阿东一组,去外头山林弄点兔子山鸡之类的野味,他跟黑皮一组,留守破庙。我跟阿东沿着山坡走了几百米,找到处灌木丛生之地,做了几个简易的陷阱,一旦兔子等猎物触发机关,树枝的弹性就会将藤条做成的圈套收紧并将猎物悬挂在空中,理论上如此,但实际情形如何还得看运气。距离陷阱三十来米远,我们找了个隐蔽处坐了下来,左右无事,我随口问道:“阿东,你进来之前跟罗三是搭档,收收保护费,做做鸡头,不也挺好的么?怎么又跑到看守所来了。”“我们可没做过鸡头。”阿东不屑的说道。我哈哈一笑:“那个凌雪儿,不就是你们的摇钱树么?还说不是鸡头?”阿东楞了一下,转而脸上浮现出古怪的表情:“她啊,确实是我们的摇钱树,不过,这跟鸡头是两码事。”“怎么说?”我好奇的问。“这个现在还不能说。”阿东古里古怪的笑,任凭我怎么追问,都是不肯透露其中缘由。“你在看守所一个月能弄到多少钱?”我转而问道,凌雪儿以及赚钱这都只是借口,目的是消除阿东的戒心,然后问华哥的相关事情。“不好说,多的月份提成有三四万,少的月份就只有七八千,看你从肥羊身上能弄到多少。”阿东闷声说道:“在外面收账,搞不好就要动刀,而在里面,全看你会不会吓唬人。”“华哥是什么来头,看起来好像职位挺高的,说是说跟我老大赵瘸子一个级别,但我却觉得他跟刘总监一个等级呢。”我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阿东有些警惕的看着我。“靠,随便问问啊,要不然,问你一炮干多久?”我翻了个白眼,心头却是郁闷,你妹的,警惕性要不要这么强?怎么说我们也是同事嘛。阿东呵呵一笑,就是不说华哥的事情。你这么精,do you mother know?只得转移话题,“说真的,我觉得在看守所里面也挺自在,每天吃饭散步做点手工,聊天打屁,现在倒好,提心吊胆的。”“你是没尝到苦头。”阿东哼了一声:“看守所里有一个管教,很是痛恨我们这些犯人,没事就找茬,谁要是被他看不顺眼,都会被整得死去活来……对了,那厮曾经放话,说是巴不得我们越狱,他正好来追杀我们,到时候一定不留活口。”“靠,这人好变态,他是不是经常关你们禁闭?”我觉得,关禁闭比被打还难以忍受。“禁闭算个鸟,听说过三件套没?”阿东冷笑。“什么意思?”“三件套就是38斤重的脚镣给你铐上,再把你的双手铐在脚镣上,这样一来,吃饭睡觉都只能撅着个屁股,甭提多难受。平常人这样被铐一个小时都会崩溃,两周为一个疗程,期间任凭你哭爹喊娘都不会给你开锁。”我一愣,“手铐脚镣这才两个,你说的三件套,还有一个是什么,”“头盔。”“头盔?”“就是普通的摩托车头盔,这是防止你撞墙自杀的,你可以想象这惩罚有多变态。”似乎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情,阿东突然嘴角微微上翘,“之前有个犯人,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七十多斤,身体健壮不说,身手也不错,三五个人不是对手,在看守所里面基本是横着走。某天上头有个女领导来视察,他就说有重大案件要举报,那女领导大喜,将其带到审讯室,结果,这哥们冲着女领导色眯眯的说,他想大保健。”“这货胆子真肥。”我笑骂。“可不是嘛,那女领导顿时大怒,当即就给了他一个月的三件套,一个月下来,这家伙只剩下一百二十多斤,跟个竹竿似的。”我好气又好笑,正要接话,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听起来竟似是黑皮所发出来的。跟阿东对视一眼,两人起身朝破庙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