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诧异的睁大眼睛，连忙又摆手又施礼，“多谢姑娘好心，你我非亲非故，小生绝不能受姑娘之礼。”
    “没关系的，你不用过意不去，我只是想聊表一下对读书人的敬意。”
    那书生感激的笑了笑，说：“姑娘品性高尚，小生佩服。只是，姑娘帮了我一次，并不能解决我的窘迫，让我窘迫的是这纸张昂贵的价格。”
    书生说完，便长作了一揖，转头垂头丧气的走了。
    楚杏儿站在那儿好一阵儿怔忡。
    她看过太多无耻书生哄骗了姑娘的血汗钱，心安理得的为自己谋利，飞黄腾达后翻脸不认人的剧情。这位兄台很有清骨。
    而且他说的很对，她送他一次纸，不能次次送吧，根本的问题所在，是纸的价格，只有纸卖的便宜了，他这种寒门学子才能消费得起。
    确实，纸为什么会这么贵呢？不应该啊！
    突然间好像打开了另一道心门，她一转身，直往书斋走去。
    “小棠哥，咱们书斋的纸张多少钱？”
    一进门她就跟赵小棠的打听，赵小棠是负责销售这一块的掌柜。
    “哟，楚管事，你要用纸随便拿，纪先生说了，可不敢要你钱。”
    “不是，我就问问价格，有客人来买，我闲的没事也能帮帮忙。”
    “哦，这样啊，那成，我给你介绍，咱们书斋的纸分两种，这一块儿呢，都是上好的玉元纸，一叠二两。这边的普通些的，一叠一两。”
    这……比外面的普通店铺卖的还要贵多了啊。
    确实，她就是知道书斋里的纸更加光洁白皙，应该是更好的纸质。
    想起在现代，文具店里一包纸也就一二十块钱，这古代的纸怎么卖这么贵呢？怪不得普通家庭都念不起书。
    按理说，造纸术早就有了，不该这么贵呀，难道里面有暴利？
    心中存着疑问，她就又问，“那小棠哥，你知道这些纸是从哪里进的吗？还是我们书斋有自己的造纸坊？”
    “没有，这些都是从润发造纸坊拿的货，长都最大的造纸坊，咱们书斋里的纸都是最上品的纸。”
    楚杏儿笑道：“那，下次什么时候去进货？我能不能一起去看看？”
    小棠笑道，“楚管事怎么这么好奇的？行吧，刚好我下午去别处拉货，顺道再去拉点纸，楚管事跟我一起吧。”
    “谢谢小棠哥！”
    于是，下午她就跟随着赵小棠，坐着马车行了半个时辰，到了城中稍偏的一处巷子，来到了这座润发大造纸坊。
    足足占了十亩地的两处大院子，确实是规模惊人。
    芊湘书斋是他们的大客户，造纸坊的掌柜一见到他们就很热情，领着他到了库房，赵小棠只简单的挑选了几包纸。
    “赵管事，这次……怎么拿这么少呀？”掌柜的看他拿的货少，不解的问。
    “哦，我就是到附近拉货的，顺便来补几包纸。那什么，我这位妹子刚来的，她好奇想跟来你这儿参观参观。”
    “哎哟，随便看随便看，咱这也不是什么大机密。我让伙计领她去！”
    确实，其实现在造纸术并不是什么秘密，有许多大小的作坊都在开。
    于是，楚杏儿就在一伙计的带领下，到了造纸的院子去参观。
    这一参观之下，简直是让她恍然大悟，困惑的难题迎刃而解，心中豁然开朗，喜不自胜！
    原来，这里的纸贵，不是贵在人工，人工是非常廉价的，也不是贵在设备，毕竟又不是现代化的机器，都是些木头桩子。
    它贵，是贵在原料。
    他们用来制纸的材料，都是收购来的次蚕茧，漂絮后能造出绢帛，这种是更昂贵的书写材料，当漂絮的次数多了，篾席上的残絮积累物经过加工，便是副产品纸。纸数量少，比起绢帛又便宜许多，很受文人的追捧。
    在现代，应该一般人都知道我们常用的纸是用麦秸，草秸或者树皮制作出来的，所以对纸的叫法还有一种就是“草纸”。
    她还记得小的时候用的草纸上，或者写字的本子上，由于做工不精细，还会残留出一些麦秸的原料，这种纸质量比较好，而且很环保。
    所以这个原料问题在她这里就是小菜一碟，可能麦秸还需要一点本钱，但树皮简直是满山都是啊！这本钱大大的降低啊。
    本钱降低了，优势就突出了！
    再加上她这过目不忘的天赋，在这作坊里转了一圈后，基本上掌握了造纸的制作过程。
    现代的知识和这里的工艺，二者结合，她简直就是开造纸作坊天选人才。
    有了奋斗目标，楚杏儿可是斗志满满，她回去之后，就开始筹划开作坊的任务。
    第一步，自然是要先找一块儿场地。
    毕竟便学了别人的技艺，她还是讲究点规矩的，这个作坊开在长都城南郊，于是，她就将目标定在了北郊。
    第二天，她就骑着她的枣花马去了长都城北，其实这时候的地产房产的，还是没有那么紧俏的，就算在长都最繁荣的城区内，也很容易能买到宅院。而且价钱也不是很贵。
    所以在北郊，楚杏儿逛了很多久，就挑到了一处很合适的宅院。
    这就是一处普通的一进院，也就是南面是门和门房，其余三面是正屋和厢房。她看中的是这院子简单而且大，中间有一大块儿的空地，刚好是她能用来做造纸的场地。
    原来的主人也是搬离了此地，到了城中居住，这才闲置下来，所以放置的有些破旧，这没关系，收拾一下便好。
    房主要价五百两，比沈夫人的院子还要贵上一倍，不过这在长都这么繁华的地方，还是很公道的。
    楚杏儿现在手上有着一千多两，自然是不差钱，但秉着省一点是一点的原则，她还是软磨硬泡的，讲下来五十两，最后以四百五十两的价格购得。
    那么第二步，就是招工人。
    这么大个院子难道要她自己打扫啊，咳咳。
    哦不，她招工人是来做工的。不过，招了工人后，就是做工和住宿都在这里。比较省心。
    楚杏儿在街边摆了个桌子，简单的写了几个大字：招工，年纪十八到三十岁，男女不限，其它面议。
    别说，长都还挺多出来谋事的，而且她这里要女工，更加吸引人，很快就围上来一群人。
    楚杏儿这个现代人，一个“女权志愿者”，特别喜欢为女子撑腰，支持女子独立，所以愿意为这个时代的女子提供一份做工机会，而且，她这个活计，刚好也需要一些做活细致的女子。
    于是她在这些来应聘的人中，开始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