哞哞被自己的哭声呛得直咳嗽。
关硕丢他进沙发里,立刻脱掉沾了他眼泪和鼻涕的外套,掷到他脚边:“你是不是个爷们?”
郭冰倩掉眼泪的次数屈指可数,却生出这么能嚎的小孩,原因也只能是孩子父亲的基因问题。呵,和他分手后,她挑男人的眼光坠楼式下降。
哞哞咳嗽完继续哭。
关硕放哞哞一个人在客厅,反正门锁了出不去。他拿了游戏机塞给哞哞,自己躲到二楼去讨耳根清净。
也是这个时候关硕接到了郭冰倩的电话。
结束和郭冰倩的通话后,关硕转而打去让人找个能带小孩的保姆过来,然后他换了身衣服下楼。
哞哞从沙发跑去玄关了,靠在门边一边啜泣一边玩游戏。
关硕看了忽然很想笑:“你妈究竟养出个什么东西?一个游戏机就把你收买了?”
哞哞没说话,手里的游戏机持续传出厮杀获胜的动静。
关硕好奇走上前,蹲下身一瞅,脸顿时黑个透,当即将游戏机抢回手里:“我草你老母谁教你这么糟蹋我的装备?!”
哞哞浑身一激灵,往旁边挪了挪,离关硕远一点。
关硕止损后抬头想再骂他,冷不防看见哞哞后背靠上鞋柜时太使劲撞得鞋柜上的花瓶于摇晃中倒下来堪堪要往哞哞脑袋上砸,关硕眼疾手快将哞哞拉回他这边来。
花瓶摔在瓷砖地面粉身碎骨。
哞哞吓白了脸。
关硕很想借关家那根老爷子用来家法伺候的祖传藤鞭狠狠抽他一顿!
抽是没能抽了,关硕只拎起哞哞丢回客厅区域,警告道:“再乱跑我打断你的狗腿!”
哞哞盯着他,忽然问:“你是不是我爸爸?”
关硕愣一下,弯身轻轻拍了拍他的一侧脸颊,凶狠又冷厉:“小野种,别乱认爸爸。就你还想当我儿子?”
“哞哞不是野种。”被叫了这么多次,哞哞第一次反驳,“榕榕说哞哞有爸爸。”
关硕:“那你怎么不自己问你妈到底和哪个野男人生的你。”
哞哞:“不能问,榕榕会难过。”
关硕脸上写满“不爽”两个字。因郭冰倩为其他男人难过而不爽。
哞哞这时又说:“榕榕手机里有你的照片。没有其他叔叔。”
关硕闻言意外。郭冰倩还留着他的照片?
哞哞再次问:“叔叔是不是和我妈妈谈过恋爱?”
关硕坐到哞哞身边,游戏机重新递给哞哞,他自己则取出手机继续玩消消乐,冷漠回答:“是谈过。但我不可能是你爸。”
他自作多情地确认过这孩子的出生日期。
两人没再说话,各自玩着游戏。
待保姆来了别墅,关硕方才出门,手机里积累了五通未接电话,三通来自关家,两通来自郭冰倩。
郭冰倩坐在关硕指定的那家婚纱店里,第三次拨打关硕的电话而依旧无人接听时,终于等来关硕的姗姗来迟。
她起身准备上前,却见关硕在瞥了她一眼之后目不斜视地进摄影棚。
郭冰倩顿足,考虑两秒,也走到摄影棚门口,往里看。
她认得,正穿着礼服拍照的人是关硕的未婚妻高婕。
不消片刻,关硕从更衣室出来,重新出现,换了一身西装,去到高婕身边。
郭冰倩没什么表情地退出去。她明白关硕让她来这里干什么了。
关硕按照摄影师的要求搂上高婕的腰,很没有诚意地道歉:“不好意思,有点事,来晚了。”
高婕也按照摄影师的要求双手攀上关硕的肩,脸上甜美的笑容完美地维持着:“你不来也没关系,我一个人拍得挺开心。”
关硕:“我也就客气客气。”
高婕:“我说的是真心话。”
摄影师非常礼貌地让关硕把脸往前转四十五度角的方向。
关硕配合地照做。正巧他也不希望和高婕面对面。
被摄影师要求凑到关硕耳边的高婕说:“拍三组差不多,你觉得呢?你的郭小姐已经等你很久了。”
关硕搂在她腰上的手加重力道:“谢谢,没必要,我觉得拍六组挺好的。你的小助理应该不会介意我多占用你两个小时。”
摄影师这时候让他们两人恢复对视。
关硕和高婕不约而同说:“现在的姿势很好。”
摄影师擦了擦冷汗,没再提任何建议。
他们这个婚纱店在北京虽然排得上名号,但从未奢望过能做到关家和高家的生意,结果偏偏就是邪乎,也不知哪儿被这位高小姐瞧上了,定在这里拍婚纱照。
他们为高小姐送上最高定制的拍摄方案,然而高小姐看也没看,直接指定普通的棚拍,不仅不出北京,连外景也不用,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方才新郎迟到,高小姐也不着急,自娱自乐地让他帮忙拍了好多写真。
再看现在这位作为新郎的关家小儿子的态度,摄影师完全嚼过味儿来,这两人只是单纯走个形式。
郭冰倩很快又被请进摄影棚旁观,她便遂关硕的愿,很认真地从头到尾视线不离他们夫妻二人。
六套主题全部拍完,郭冰倩又被请进关硕的更衣室。
三十几平的圆形空间,挂满男士礼服,二分之一的墙面是镜子,关硕正面对镜子脱衣服。
郭冰倩眼神微微动一下,礼貌地背过身,惹来关硕的讥嘲:“装什么装?以前不是挺爱看。”
郭冰倩置若罔闻,只问:“我儿子在哪里?”
关硕:“背对着人说话是你们邹家的家教?”
郭冰倩便转回去,重新问:“你把我儿子拐到哪里去了?”
关硕浑身上下脱得剩一条平角短裤,通过镜子,他朝郭冰倩招招手:“想要回你儿子就应该拿出点你的诚意。”
郭冰倩没动:“昨天你不是说我不值得留恋?”
关硕挑下巴:“昨天你也不是提醒我你现在是个孩子妈?确实,你今时不同往日,我好奇孩子妈是什么口味,不妨试一试。”
郭冰倩依旧平静:“先把我儿子还给我,你想怎么羞辱我都随意。”
关硕失了耐性的样子:“你除了对我言听计从,有什么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郭冰倩攥了攥拳头:“关硕,你别太明目张胆。你爸和你妈——”
“搬关家压我?”关硕转过身来,“我都敢让你堂而皇之出现在我未婚妻面前,你以为关家能有什么意见?只要我和高家的婚约没有变动,他们的态度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郭冰倩脑子里那根强行镇定的神经险些没绷住。他的这番话验证了她旁观期间对形势的暗自猜测。本以为回北京,关家能约束关硕……所以她现在的算计是步步错?
关硕笑了笑,笑得桀然:“我的未婚妻对我婚后想养几个小三小四也不反对。”
“好,我明白了。”郭冰倩抿唇,快步朝他过来,踮起脚抱住他,主动送上嘴唇。
关硕猛地推开她。
郭冰倩继续缠上来。
关硕扣住她,反手将她脸朝下按在沙发背上。
原本披在沙发背上的服装全部掉落地板。
郭冰倩收尽他擦嘴的动作:“如果嫌脏,我的手你也不该碰。你以为我儿子是怎么生出来的?我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我儿子的爸爸都——”
她的下巴被关硕用力捏住,简直要被他卸掉,她根本再讲不了话。
关硕双眸阴鸷:“你非要这么贱,我成全你!”
半个小时后,关硕踹开他在“皇城”里的专用包厢。
包厢里关硕的几个狐朋狗友正围着个被五花大捆的人玩飞镖。
见关硕出现,几人纷纷与他打招呼,并告知,这个吓得尿了一地的镖靶子就是他要找的人。
郭冰倩被关硕拽进门,差点摔到地上。稳住身形后,她定睛,辨认出面前狼狈不堪的人是邬定鸿,郭冰倩难掩怒火:“你抓他干什么?!”
这个邬定鸿是以前是人大的学生,喜欢和清北这边的学生往来,大一时追过章遇宁,大四她恰好和他在同一家报社实习,虽然两人跟的编辑负责不同的版块,但他们同是实习生,少不得有接触和往来,不久邬定鸿就开始追求她,她拒绝过他,他还锲而不舍坚持到毕业。那阵子她正经历和关硕的一刀两断,为了让关家的人放心,她一度卑鄙地利用邬定鸿,未再对邬定鸿明确划清界限,以模糊外人的视线。
“这么生气?”关硕见状狭眸,“看来他是你儿子的爸爸没错了。”
说着他让人松开邬定鸿和镖柱之间的绳索。
原本吓晕的邬定鸿滑到地上后模模糊糊醒过来,看到郭冰倩,黯淡的双眸登时燃起希望,急急用他尚被绑着的手脚蹭向郭冰倩,呜呜呜呜呜求救。
郭冰倩望向关硕:“他不是我儿子的爸爸,你放了他。”
关硕问:“不是他是谁?”
郭冰倩:“反正不是他。”
“你说不是就不是?我怎么觉得越瞧他和那个小野种长得越向。”话的尾音尚未落下,关硕的脸猝不及防挨了一耳光。
郭冰倩忍无可忍:“你骂谁是小野种?”
包厢里其他人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关硕被女人抽嘴巴的场面实属百年难遇的奇观,也正因为难念难遇,看见这情况的人都恨不得自己是瞎子。不及关硕反应,大家率先不约而同退出包厢加以回避,只留他们的三角恋修罗场。
被打懵的关硕回过神来,暴怒:“你敢生还听不得我骂?!小野种说的就是你儿子!你儿子是野种!”
郭冰倩早在他蹦出“小”字时就第二次抬起手欲制止他,然而关硕可不像第一次毫无防备,又快有准地扼杀她抽他耳光的机会,将每一个字清楚地发着重音砸进她的耳膜里。
“……我不仅当着你的面说,我也当着你儿子的面说,让你儿子认识到他的身份。你能拿我怎么样?!这是你背叛我的报应!”
郭冰倩浑身泛冷意,她瞪关硕,两眼通红,嘴唇颤抖:“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当着他的面骂他是……你会后悔的关硕!总有一天你会今天这番羞辱哞哞的话后悔!”
他从十岁认识她到现在,她父亲坐牢她母亲去世的时候都没见她像现在反应这么大。关硕莫名心慌,愣了好几秒,晃回神来后告诉自己不要对她心软。
“呵,吓我呢?我先让你后悔你背叛我!”关硕将她推向地上的邬定鸿,“这么宝贝你的儿子是吧?不如再生一个?我把你孩子的父亲都找来了。当年怎么生的,现在再给我演绎一遍!”
邬定鸿已然听明白自己到底被误会了什么,苦于被塞住了嘴没办法开口解释,一阵呜呜呜呜地耸动身体爬向关硕脚边,企图求饶。
关硕心火正旺得无处发泄,想也没想狠狠一脚踹上他。
邬定鸿滚了两滚,撞上一旁的沙发,晕过去。
郭冰倩却蹲身到邬定鸿身侧,当真因为他的话不声不响地脱掉她自己的外套,又去脱邬定鸿的衣服。碍于邬定鸿被绑着,她脱不动,索性捧住邬定鸿的脸,就要低头往下亲。
关硕的心火顿时烧成熊熊的大火球,凶狠地将郭冰倩拽起来:“邹榕你要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