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结局篇:人生无常,许你天荒地老【万更】
蓝珞璃无言地坐了不知多久。
当她起身转身离去时,狭长的石阶上,不知何时突现一群西装革履的黑衣人,有六七个人,瞬间冲上前团团把她给围住。
看这些人面孔那么陌生,训练却是那么有素,一看不可能是夜影里的人。
那么他们是谁,想干什么?
蓝珞璃伸手紧紧地摩挲着能联系到夜苍宸的手链,见这来势汹涌的阵势脚有些发软。
为首的一位高大严肃的男人,走向墓碑前,两眼紧紧地落在墓上的名字:修正楷。
这里并非是阴森之地,静谧安宁,每隔几层石阶就会有小径直通墓碑,设有木椅,耐寒松柏,在深浅绿色中装点着亡者之魂。
这是夜苍宸精心挑选的地方。
这里的的墓碑没有雷同,夜苍宸所请的艺术家在墓碑上雕刻了生动的场景,用来叙说长眠者的生前事。
墓碑画面里:夕阳西下,女子坐在小镇两层半木屋外的草地轻摇着摇床,轻柔地唱着歌,男子站斜依门框嘴角含笑地看着……
那是一个比较闭塞的小镇,但生活可以自给自足,安枕无忧。
这是应母亲的要求,待她与父亲合葬后刻下的画,那是母亲和父亲在一起最美好的生活记忆。
为首的男人上前蹲下,指尖冰凉地一点一点细细地抚过每雕刻的一笔,似乎他也是在回忆着什么,最后手指微颤,落在一行字体上:对不起,我爱你。
蓝珞璃看着眼眶却热了,这句矛盾的话深意悠远,她是知道的,那是母亲对父亲的愧欠,爱能暖人也能伤人,诚如她的母亲,所以她最后把自己放逐,只盼着灵魂能够得到救赎,只是一切只道是阴差阳错地轮回在她的身上。
为首的男子看着看着,两眼竟是朦胧一片。
继而,伸手按上胸口向着墓碑恭敬地深深地鞠了几躬,随即后面那一排排的黑衣人也如同为首男人的样子沉默地深深地鞠躬。
蓝珞璃见状,更加糊涂,但是见着他们那恭敬的态度,她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但紧绷的神经还是没敢放松,提高着戒备望着他们沉默所做的一切。
为首的男人转身面向蓝珞璃,突然抓着她的手腕骨捏了捏,随后恭谦地向她深深地鞠了一躬,歉意地道,“对不起,公主殿下,我们来迟了,刚才失礼了。”
蓝珞璃瞬间石化在那里,她根本就无法消化这件事情,接下来为首的男人说了什么,她根本就是听不懂……
直到,夜苍宸赶到,直到他们离去,直到她恍恍惚惚间被夜苍宸带回了海湾新城,在蓝之墨与蓝之菲的欢呼跳跃声渐渐地隐没在了深夜里,她才有那么一点点清醒。
原来,她的父亲是r国的王子,当年发生了政乱,“修”王子的母系那一族人势力在长年的培值间增大,而皇室子嗣势单力薄,其舅舅野心澎涨欲取而代之,趁着暴乱血洗皇族。
但“修”王子是r国的英雄人物,叛乱分子不敢妄动,生怕暗杀会引来国人的群情激愤,就在“修”王子亲自阻止暴乱的过过程中,在饮食上令“修”王子皮肤过敏,并谎称是感染了不可治的疫情,把“修”王子秘密地扔到了疫情横乱的隔离区,企图令其真正地死在疫情里。
那一群突然出现在墓园里的黑衣人,是“修”王子忠诚的暗卫死士。
当年他们赶到隔离区时,那里已经被轰炸得移为平地。
他们都以为“修”王子已经身亡,五年后,突然接收到“修”王子的信号……
“夜苍宸,那他们怎么知道我就是?”蓝珞璃很凌乱,在房间里来回地踱着脚,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是这样的身世。
这一切就像是幻听幻觉一样,感觉自己根本不是活在现实里,是活在梦里,而且这个梦太过光怪陆离,她根本就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五年前你的父亲和他们取得联系过,只是那时他们力量太过单薄,根本就没法重建‘修’皇室,所以只好以保存皇簇血脉隐世,只是人生无常,没有想到发生后来这一连串的变故……
我徇着线索追查到了r国,发现有很多关于你父亲的资料信息是被机密地死死封锁住,所以就亲自跑到r国,用他们的方式把曾经给你与你父亲做过的一份dna鉴定透露给他们,他们查觉到就寻来了……”
“可是就凭着一个墓碑一个名字,他们怎么就确定我父亲修正楷就是他们的‘修’王子?”蓝珞璃还是觉得这一切太过虚幻了。
“刚刚说了,你父亲五年前就联系过他们,自然告诉过他们,自己的状况,包括他的妻儿。”
蓝珞璃想想,在墓园里,那位为首的男子捏过她的手骨,她记得曾经在庙街里,她的父亲也是捏到了她的手骨才认出她来的。
她跌坐在床边上,这么一个大震惊,心情总归难于平复,沉默半晌,她幽幽地道,“那他们现在应该也是知道了墨墨和菲菲的存在?会不会抓他们到r国去,和那些曾经叛变‘修’王子的乱党拼个你死我活?那里政局不稳定,时常发生武装冲突、暴乱,我怕……”
蓝珞璃越说越害怕,不禁伸手紧紧地抓着夜苍宸的手臂不放,一时之间不知所措,现在似乎只剩下依靠他了。
夜苍宸抬手轻抚她的发,带着眷恋,笑道,“他们是‘修’王子的暗卫死士,会为了护着‘修’王子的皇室血脉视死如归,而你和两个小鬼头是‘修’王子唯一存活在世的血脉,所以不会轻举妄动的。”
虽说如此,可这一夜,蓝珞璃是在不安中睡下去的。
……
翌日清晨,夜苍宸微微侧目就可以看到整面透明的玻璃窗,街道上一片繁华,昨夜一场大雨来袭,整个城市仿佛被重新洗涮过一般。
斩新一天,到来,而他的心情感觉很美好。
侧身看着仍是熟睡的人,蓝珞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眸如秋水,蓦地撞入夜苍宸的眼底。
晨曦洒进,夜苍宸甚至能数得清蓝珞璃浓密卷翘的睫毛,呼吸失了以往的节奏。
夜苍宸是一个理智的人,但面对蓝珞璃,情感曾经屡屡失控,等他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时,他已伸手托着蓝珞璃的后颈,固定接吻的姿势,不容她避开。
薄唇落在她的唇上,蓝珞璃睫毛颤动了一下,略显迟疑,方才慢慢地回应着。
似是没有想到她会回应,夜苍宸眼眸很黑,深邃莫名,隐约可见里面燃烧着炙热的火焰。
浅吻愈加深入,若不是有敲门声,夜苍宸怎么可能放开蓝珞璃?待放开彼此的唇,气息都有些不稳。
“这是哪儿?”脑部不再缺氧,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眸光望向窗外,记忆有一刻断片,迷迷恍恍。
“我们的家。”那双有力的手臂,始终都在温暖的抱着她。
蓝珞璃好半天没说话,再开口竟是,“送我回酒店吧,我的东西还在哪里。”
“既然回来,我怎么会让你住在酒店里?”声音渐渐模糊,湮没在她的发间。
担心她心生抗拒,夜苍宸不着急着去开门赖在床上安抚地抱着她,熟悉的体温和心跳渐渐消弭了她的坚持,可以说她昨晚从震惊到不安再到平静,一颗心宛如过山车,经历过多次动荡,最终她还是释然地坦然面对这人生里的波澜与无常。
而她几乎也是在天微亮时才睡下去,此刻她困意来袭,闭上眼睛靠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待她睡稳之后,夜苍宸才起身去开门。
门外竟然是夜老太爷,看到夜苍宸是穿着睡衣来开门,适才发觉自己太心急,生怕这个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孙媳妇又离开。
“我没有打扰到你吧?”夜老太爷不敢大声,压低着嗓音问道。
夜苍宸轻轻地关上房门,把他们的谈话声隔绝在门外,以免吵醒了蓝珞璃,“没有,珞璃还在睡,昨晚累坏了,差不多天亮才睡下去。”
“嗯,那就让她好好地休息。”夜老太爷欣慰地笑了,却又不忘地教训着自己的孙子,“那丫头,以后应该不会再离开了吧?你得加把劲留着她。她可是我们夜家的主心骨,没有了她,我们夜家也就散了。”
“嗯,我知道,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夜苍宸点点头,随即搀扶着夜老太爷缓缓地走下楼,走向餐厅位置,那里早已坐着两个小鬼头。
他们见到来人,就甜甜地喊叫着。
——爹地
——太祖父
似乎,沉静的气氛,随着蓝珞璃的回来,瞬间热闹起来,就连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冰冷的餐具都有了温度。
这一天,吃过早饭之后,夜老太爷说要出一趟远门。
夜苍宸没有多问,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祖父要做什么事情。
……
时光荏苒,夜老太爷这一出门就是好几个月,冬天的第一场大雪覆盖了整个小镇。
一辆高级轿车缓慢的驶过街口,有小孩子正在路边堆着雪,看见有车子靠近时,小孩子们纷纷抬起头。
车窗缓慢地降下,一位老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请问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间画廊?”
小孩子们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宅子道,“江老师去城里买颜料了。”
“没关系,我等着他。”车窗升上,车子就这么停靠在路边,被雪花覆盖。
“夜董事长,看见江少爷了。”森特指向前方的一辆小货车,货车上男子穿着普通的衣服,他抱着一大盒东西,打开篱笆门穿过花圃小径,急匆匆地跑进屋子里。
森特曾经待在夜老太爷的身边多年,已然有了默契。虽然当年森特来到夜老太爷的身边是夜清华的安排,但他太知道夜家里的危机四伏,所以森特实则保护夜老太爷,即使夜老太爷曾经是那样无情地把他清理出户。
现在夜老太爷要出远门,夜苍宸就让森特跟了过来,还多派了几名护卫。
不过片刻,男子又折回来。
江昊宸本是准备将车子停到车库里,却在见到不远处静止不动的一辆轿车之后,所有动作都停止了。
他从车上走下,没有任何犹豫地大步上前。
森特搀扶着夜老太爷从车内走出,对着他恭敬地行了行礼,“江少爷,夜董事长已经等您多时了。”
江昊宸就在他们的跟前停下,开门见山道,“您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话问出来之后,江昊宸就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夜家的势力,要想找一个活人,怎么可能会找不到?
“你是我们夜家的子孙……”
夜老太爷还没有说明来意,江昊宸就打断,“所以呢?准备把我给绑回去?”
或许是因为江老夫人的关系,江昊宸多少对夜老太爷心存着不满,所以情不自禁得语气有些冲。
但是夜老太爷却一点没也不责怪他的意思,“你父亲说过,以后的路该怎么走由着你的意思,我自然不会强你所难。但是,你是我的孙子,我当然希望你能认祖归宗,毕竟你身上流着我们夜家的血液。”
“我是江家的人。”江昊宸一想起江老夫人,不免气怨难平。
“江少爷,你——”一旁的森特有些看不过眼,难免替夜老太爷说话,说他一个不知好歹。
但夜老太爷伸手拦住了森特,他平息一下自己心里的难过,“我不怪你这样对我,只是人老了,总想来看看。”
“现在看到了,你可以走了吗?”江昊宸转身,就看到穿着画画的围裙,手里分别拿着画笔和调色画盒的江子橙。
原本她是听到了动静,所以才走出来看个究竟,没有想到看到了夜老太爷,她有些怔愕地站在那里,就那么静默地望着。
原来刚才进来这里时,那些小孩所说的江老师指的是江子橙。
自从江昊宸把她带到这里来之后,江子橙就发挥自己的所长,江昊宸给她开办了一个画廊。他平时忙活自己的工作之余还经常给她打着帮手,日子过得和瑟琴谐。
纵然穿着很宽松的衣服,夜老太爷也一眼能看得出江子橙那圆圆的肚子,恐怕是快要生了,夜老太爷向她微微一笑。
或许微笑真的是会感染人,江子橙看到夜老太爷嘴角里有着最平和的微笑,但眼角却是湿的,她不自觉地回于他微微一笑。
江昊宸走上前,伸手轻轻地替她揽了揽衣服,“外面风大,出来要多穿一件衣服。”
看着他,江子橙眉眼含笑,“我知道。”
夜老太爷站在那里一动未动,直到看着江昊宸搂着江子橙的肩膀进入屋内,他才有些失落地转身。
……
三个月后,夜老太爷是在一个暖和的午后,夜老太爷终于把夜家的历史当成故事般细细地给菲菲和墨墨讲完之后,就安详地去了。
夜苍宸通知了江昊宸。
本没有指望他会过来,但是最终他还是来了,带着江子橙,还抱着一个女婴。
葬礼没有很隆重,这是夜老太爷生前的要求,也没有通知各方名流商界,只是他们夜家的子孙参加……
这一天,莫名得很冷,江昊宸站在阳台上,有朦胧的水汽迎面扑来。
眼前高楼层叠,霓虹灯温柔交融,夜色中的都市比起白天,良善了许多。
蓝珞璃走进,看到一个青年男人,在恶劣的天气下,独立在阳台,造就出这世上坚韧的背影。
“明天,真的要走吗?”她问道。
江昊宸转身看着站在他身后的蓝珞璃,身上有着浓浓的潮气。
“你呢?”江昊宸反问。
他知道,夜苍宸还一直在等待着她,静静地守候着。
他更知道,蓝珞璃之所以还没有离开,也是因为夜老太爷对她一直苦苦哀求,而她面对着那么一个年迈老人,她无法做到狠心刺激,才留在这里。
可如今夜老太爷去世了,那么蓝珞璃呢?还会继续留在这里吗?
蓝珞璃沉吟片刻,语气温软起来,“夜苍宸说我走进他的生命里已有十七年了,这些年来他教会了我爱和被爱,以至于爱得太浓,掏空了自己的灵魂,但是他并不悔,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我们已是灵魂相守在一起,即使有朝一日剪断了我们的情愫,也会有比情愫更热烈的情感流走在血液之中。他说,我们已是血脉至亲的人,如果幸福来得太慢了,那就停下脚步等一等,总有一天就会到来的。”
江昊宸沉默,看着蓝珞璃,目光温暖,盈盈水光,他是听出来了,蓝珞璃说这话时,是真的放下了。
历经沧桑,生离死别,身边已有太多的人离开,她也终于在岁月中破茧成碟。
最后,夜苍宸也没有留下江昊宸,正如所说的,他和江子橙也是血脉至亲的人。
看着他和江子橙对现状生活很美满,夜苍宸和蓝珞璃也只得只羡鸳鸯不羡仙了,蓝珞璃和江子橙依依惜别之后,禁不住的,眼泪就那么流了出来。
……
这一天下午,苍珞高层开会,年关项目运算,加班费是之前三倍,很多员工都自发留在公司里加班。
蓝珞璃去了苍珞,夜苍宸是不知道的。会议结束,他在一群公司元老簇拥下,气场独特,所以很显眼。
她能人一群人里面一眼就能认出他,那人目光不经意地望过来,然后刹那间愣住,在原地停留了好几秒。
夜苍宸原本正在和下属说话,吩咐着工作细节,但看到她之后,虽然还在说着话,但嗓音里明显有了起伏波动。
于是,公司大厅一众人诧异互望,然后顺着夜苍宸的视线纷纷朝着大厅沙发一侧望去。
有女子衣着素雅,清爽的发丝自然披肩,从沙发区域站起身来,白皙的面容,温淡的微笑,原来是她,见过她的人都是印象深刻的。
她和夜苍宸在苍珞大厅里对望着。
蓝珞璃这才认真地发现,他瘦了,英俊的面容,再配上一身黑色的西装,可能是在公司里的缘故,较之素日又多了几分气势迫人,但此刻眼神灼灼,看到她现身在这里,他是激动的。
这个男人只是习惯隐藏他的情绪,他们相识纠缠那么多年……
——珞璃,十七年其实不算长,我想要的是一辈子。
——珞璃,不管我们之间隔着什么,即使是千山万水,我也要想尽办法见到你,抱抱你。
蓝珞璃曾经面对夜苍宸时,情绪总是大起大落,如今面对他已是情绪恒定。
他迈步朝她走来,不理会身后环视的目光,眼里星辉烁烁,“怎么来了?”
“接你下班回家过年。”
手被他牵起,然后一寸寸紧握,“好,我会入乡随俗,给你备压岁钱。”
蓝珞璃笑笑,笑里有着甜。
外面风很冷,但交握的手指是温暖的,他话少,她沉默。
他嘴角线条美好,她笑容柔和。
众人望去,在苍珞王国门口,他和她衣摆缠绵交错翻飞,但背影却都孤傲坚韧,他像一棵树,因为信念而屹立不倒。
而她在他的身边,时间深透,成了她最坚实的依靠。
这一夜,很详和悦心。
晚饭过后,菲菲和墨墨在放着烟花,低头看着夜空中盛开的烟花,明明灭灭,很漂亮。
两个小鬼头烟花放得不亦乐乎,连佣人们也被拉出来参与其中,天际“辟啪”一声,他们下意识地抬眸望去,只见天际烟花璀璨大朵,宛如熊熊燃烧的烈火,美丽得令人睁不开眼睛。
“新年快乐。”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夜风中飘散,温暖的,平静的。烟花盖过了她的声音,蓝珞璃以为夜苍宸没有听到。
夜苍宸闭上眼睛,嘴角有着浅浅的微笑,额头抵在她的头顶,仿佛整个心都在被她的声音抚慰着,却在烟花盛开的声音回应着她,“新年快乐。”
然而珍妮却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神色惶恐。
“怎么了?”夜苍宸皱眉。
“少爷,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我进去拿香火点烟花,不小心把天叔的挂相给撞掉下来了。”珍妮在惊慌中,倒是一口气说完整件事。
夜苍宸听后就转身大步地走进屋内,看到相片掉落在地上,玻璃已是碎裂,那是天叔留下的唯一的遗物。蓝珞璃跟在他的身后,蹲下身子缓缓地拾起。
发现天叔的相片背后还叠着一张陌生女人的相片,蓝珞璃惊讶,连忙递了过去,“夜苍宸,你看。”
那张陌生女人的相片背后有一行字:紫丁,时光即使负我,我也不负你。哥哥字。
夜苍宸终于知道,天叔在断气前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在他的掌心上留下的字母“jiu”是什么意思,原来天叔是他的亲舅舅。
他一直想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没有想到,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揭晓。
在那场爆炸里,罗茜宁愿自己吞枪也不敢告诉他,至死也不肯告诉他,原来他的舅舅,他的亲生母亲一直都在他自己的身边。
就连罗茜至死也不知道,天叔是他的舅舅吧。
然而,回忆里有着太多逝去的亲人,人已逝,那些恩怨情仇,也归于尘土。
不久后,夜家的墓园里多了一座祖坟。
……
稍不注意,时光悄无声息地溜得很快,转眼一个星期过去了。
医院内,医生仔细地检查过后,很坚定地在检查单上刻上“正常”两个字。
“需要特别注意什么吗?”麦可紧张得手心冒汗,心里仍是极度的不放心。
“因为麦太太之前流过产,又没有妥善照顾好自己,所以子宫情况不是很好,一定要控制情绪,有任何不舒服即刻送医,最主要的是前三个月房事必须禁止,我想这事麦大少应该清楚吧。”
麦可郑重地点点头,“我知道,我一定会小心地照顾好她的。”
袁美艳坐在一旁哭笑不得,“你不用这样,我感觉很好,不会有事的。”
“听医生的话。”麦可严肃地道。
袁美艳无奈地看了一眼忍俊不禁的医生主任,忍不住地轻叹一声,也终于是明白了那时蓝珞璃被禁足是怎么回事了。
“好了,我先送你回去。”麦可握紧她的手,控制着她的步伐。
袁美艳揽着他的臂膀,笑道,“是不是以后你都要这样盯着我?”
“你现在可以随意命令我,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答应你。”
“只是现在?”袁美艳故作恼急问道。
麦可忙道,“不,是永远。”
袁美艳含羞,坐进车内,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甜口店,麦可注意到她的眼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想吃?”
她点头,“特别想吃。”
“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买。”麦可扣上安全带,穿过马路,走向对街。
袁美艳目不转睛地看着那道背影,一旁,手包中手机独自震动着。
她看了一眼号码,按下接听。
带着些许嘲弄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女人道,“听说袁大小姐怀孕了,还真的是一件大事情啊,今早你家麦大少爷可是天还没亮就跑来了夜家找夜苍宸。”
“珞璃,你别打趣我了,他找夜二少做什么?”
“当然是不放心某个孕期的女人安全了,听说他们聊了很久,瞧麦大少那德行,啧啧,还真不是我从杂志上看到的那面瘫脸,袁大小姐,你快告诉我吧,你是怎么把一个酷男给变成妻奴的?”蓝珞璃在电话一头调侃得兴趣正浓。
“你回去问问你家夜二少,他是怎么从一个面无表情的铁面商人变成现在这鞍前马后唯你是瞻的小卒子的?”
蓝珞璃轻叹,“看来底气足了,说话语气都不一样了。”
“得了,你抱着什么心思我还不清楚?现在你是不是很无聊,如果无聊的话就过来陪陪说话聊天,咱们就不要这么互抬了。”
“那你叫你家的麦大少送你过来,让我儿子好好地看一看他的媳妇儿。”
袁美艳掩嘴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会生好儿?”
“难不成你还想你儿子老牛吸嫩草不行?娶我家菲菲不成?”
“那还是算了,我也怕你家墨墨和你家夜二少那样,我女儿——”
“我家夜二少可疼媳妇了。”
“那我家麦大少还不是疼媳妇。”
“废话少说,快点过来,我准备好吃地等着给你补补,我是过来人,你现在得听听我的。”
“好。”袁美艳挂断电话,望向车外渐渐靠近的身影。
麦可从车窗外将冰淇淋放进去,“跟谁打电话?”
“珞璃。”袁美艳拿起小勺子,“你要不要尝一尝?”
麦可俯身凑近她身,一吻落在她的唇上,唇间弥漫开一股淡淡的巧克力味道。
袁美艳咬下勺子,脸色不可抑制的红了红,“这里是公共地方,被人看到了怪难为情的。”
“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亲我老婆有什么不可以?”麦可再一次吻上她的唇,浅尝这她齿间这一次残留的香草味。
袁美艳故意的推了推他的头,“回家再亲。”
麦可踩下油门,尽可能的保持着车子平衡,腾出一只手握上她的小手。
车内很是安静,一种淡淡的暧昧自两人紧握的掌心里迸发……
“叮……”闹腾的手机铃声破坏静谧的空间。
麦可靠边停车,看了一眼号码,按下接听,“什么事?”
“麦总,会议时间快到了。”秘书长紧急地回复道。
“通知下去,延迟半个小时。”麦可挂断电话,重新发动引擎。
袁美艳将勺子递过去。
麦可看了一眼,张嘴含下。
“是不是公司有事?那你不用送我了,我可以自己打车去珞璃那里。”袁美艳说道。
“什么事都比不了你,你别想着自己打车,以后出门如果我没空,我也会替你安排车子,别给我想着自己出去坐车,知道吗?”
“我是个听话的妻子。”袁美艳再次握上他的手。
车子缓慢地驶出,迎着灿烂的阳光,疾驰而去。
……
华灯初上,城市霓虹灯绚烂的倒影在疾驰而过的车窗上。
麦可从车内跑出,迫切地想快点回到她的身边。
这个钟点,蓝珞璃应该如往常一样已经把她给送回来了。
然而麦家大宅不同于往日的气氛,今天很安静,他进入的瞬间有一种人去楼空的错觉感。
他急忙放下公文包,脱下外套,环顾着鸦雀无声的客厅,试着唤了一句,“美艳。”
无人回复,他眉头紧蹙的往着楼上跑去,可是脚刚刚踏出一步,便瞧见厨房内一道忙碌的背影。
麦可心底狠狠一抽,忙不迭的跑进厨房。
果不其然,袁美艳围着围裙站在厨灶前,右手拿着一只勺子,似乎正在尝汤水的味道。
“美艳。”麦可刻意地加重脚步声,就怕自己突然的出现吓到她。
袁美艳听见声音,放下勺子,刚回过身就被他抱紧怀里,羞赧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怎么是你在做饭?保姆们呢?”麦可环顾空荡荡的屋子,不明道。
“明天就是元宵节了,我让大家都回去了,毕竟她们家里都有亲人,回去团聚一下也好,这些年,她们为了照顾我,小心翼翼又尽心尽力的,鲜少回去,人心都是肉长的。”袁美艳转过身,调了调火力。
“你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麦可站在她身后搂着她,手有意地搭在她的肚子上,“万一摔倒了怎么办?”
“怎么会呢?我又不是小孩子,更何况——”袁美艳转过身,双手环绕过他的脖子,莞尔道,“我想跟你单独在一起。”
“傻丫头。”麦可吻向她的红唇,“汤水的味道真香。”
“还要十分钟才能喝。”
麦可揉了揉她的脑袋,搬来一张椅子放在她身后,“你就坐在这里看着火,接下来的事交给我来做。”
袁美艳安静的坐在一旁,瞧着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每一次四目的相接处,他便是不由自主的露出那最纯真的笑容,宛如一个五六岁稚气未脱的小孩子。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喜欢这样对着自己略显痴傻得到笑着,久而久之,她便习惯了他这种简简单单微露皓齿的微笑。
那是他没有掩藏,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流露在自己面前。
自从上一次孩子离开过后,那个心结就像是一颗不定时炸弹,这么长时间以来,袁美艳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而他也陪着她入地狱般活着。
每一次在她绝望的时候,他会抱着她,站在窗前,打开窗子,两人就这么迎风而站,脚底下是几百米的高楼,他说:想跳吗?
袁美艳曾经的的确确有想过跳下去,和他一起下地狱永不超生。
可是当鼓足勇气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她退缩了,她这辈子从来没有渴望过什么,平淡无奇,她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所以她回头了,回头看着他因为自己放弃死亡而自然而然露出的笑容。
她有很严重的失眠症,就如那一次一样,吃了一颗又一颗安眠药,差一点就这么在沉睡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总是默默无闻地守着她,整夜整夜地讲着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情,就像是催眠曲一样希望她能听着听着就睡过去,可是,她睡不着,两只眼睁得比电灯泡还闪亮。
他也就这么彻夜未眠地讲了一整晚的事情,从夜幕西垂到日出东方,他躺在她的身边,寻着话题让她睡一会儿。
袁美艳知道这个男人有些笨,就如曾经的那一段日子,像个傻子一样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在想什么?”麦可将所有菜品摆上桌,“我再给你切一点饭后水果,你先吃着。”
袁美艳揽住他的臂膀,依靠在他的腰侧,“想抱抱。”
麦可手上有油,就这么高举着双手任凭她越来越用力地怀抱。
袁美艳嗅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嘴角微扬,“我想吻你。”
麦可俯下身,一吻落在她的唇瓣上,“好了,该吃饭了。”
袁美艳再一次抱住他的腰,“再亲一下。”
麦可拿她没辙,又一次折回去,越发加深一个吻。
袁美艳红了红脸,乖乖的拿起饭碗,喝着汤,瞄着他的背影。
夜深宁静,两人平躺的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观赏着夜空之上璀璨夺目的星辰明月。
“美艳。”他轻唤一声。
“嗯。”她本能的回复。
“困了吗?”
“有一点。”袁美艳精神恹恹,大概怀孕初期都有些嗜睡,她就这么一躺下,忍不住的就想闭上双眼。
麦可站起身,将她抱入怀里,“睡吧,我抱你回房间。”
他的臂膀宽厚有力,袁美艳越发靠近他的心脏位置,“明天记得叫我买汤圆,听说元宵节要吃的。”
“好。”麦可打开床头微弱的灯光,替她顺了顺凌乱的发丝。
袁美艳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下,“我还想吃很多很多零食。”
“我都替你买,睡吧,我就在这里。”
袁美艳梦呓的嗯了一声,安静的熟睡过去。
压低着声音喘气,连一个呼吸都怕惊扰了她的美梦。
瞧这丫头嘴角微扬的弧度,肯定是做到了什么很喜欢的东西吧。
第二天,手机震动声惊醒梦中的小女人,袁美艳仓皇地从床上坐起来,发懵一般地寻找着声源。
当看到桌面上闹腾个不停的手机过后,掀开被子,睡意惺忪的按下接听。
“想不想一起包汤圆?材料什么的我都准备好了,叫你家麦大少也一起来。”蓝珞璃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袁美艳的睡意被惊醒大半,她看了一眼时间,都九点了?
“说话啊?难道昏过去了?”蓝珞璃的声音再次传出。
袁美艳从地毯上站起来,扯了扯自己杂乱的长发,“你一大早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这事?可是我叫麦可买了。”
“买什么买,你快点洗涮好,我在你家门口等着。”蓝珞璃不置可否道。
“……”袁美艳沉默了几秒,迷糊迷糊地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麦可端着刚刚熬好的南瓜粥走进,“醒了?”
“你怎么不叫醒我?”
“你要休息好。”麦可吹了吹粥的热气,确信不烫口之后递到她嘴边,“尝一尝味道。”
袁美艳张开嘴巴本能的咽下去,“很香。”
“如果还觉得困,吃完这碗粥再睡一会儿。”
“可是珞璃还在门口等着。”
“你是孕妇,她等得起。”麦可见她嘴角粘上的米粒,抬手温柔的拂过。
“等久了,她可能会发飙的,到时她会说没有我这个亲人了。还有夜二少若知道了你让他的宝贝疙瘩在门外等那么久,一定会揍你一顿。”袁美艳说着,就起身去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