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了一个喜欢的人是什么感觉?就像是一把火烧了自己的唯一住所,看着那一片火光与残灰,留下的只有绝望,再也回不了头,永远地失去。”夜伊煌的声音带着丝丝缕缕的无望气息,好像看得很明白,却又不想去明白。
“你后悔了?”
“我是挺后悔的,明明我可以得到秀曼,明明她就差那么一步就是我的女人,可是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步陷入泥沼里最后无可挽回地惨死。我不甘心,可是怎么办?我还是丢了她。”
“当你选择不向她伸出手时,你就应该知道结局。”
“我以为只要除去夜苍宸,秀曼就会属于我。可是我错了,在这些年的时光里像一场午夜梦境一样,只有我一个人做了一场梦而已。”
蓝珞璃看向他微微颤抖的双手,“夜伊煌,其实你可以过得很好,只是你太过自负了,妄想着所有人对你俯首称臣。”
“我并没有妄想所有人,我只是想把夜苍宸踩在脚底下让秀曼唾弃他。凭什么他完全不在乎秀曼,可是秀曼却还是那么死心塌地地喜欢他?甚至被他冷落了那么多年,他的心根本就不在她的身上,可是他还是得到了秀曼所有的目光,所有的喜欢?
我错就是错在曾经的优柔寡断,如果我再决然一点,我想就算我得不到她,也不会浇得如今这个地步,至少不会看着秀曼惨死,而夜苍宸还活得好好的,有妻有儿女还有夜氏家族的一切,他抢了我所有美好的东西。”
“因为你的狭隘,所以你注定一无所有。”蓝事物璃低下头,沉默片刻后抬起头,继续道,“有一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那我就现在告诉你。”
夜伊煌瞪大双眼,“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秀曼曾经给你生过一个孩子吗?”
“……”
“人人都以为那个孩子是夜风隐的,就连秀曼也以为是夜风隐的,其实不然。”蓝珞璃打开手机的相册,递到夜伊煌的面前,“这是我在夜苍宸的书房里看到的一份dna报告,秀曼的小孩是田伯旭亲自接生的,刚生下来的时候,田医生就立刻做了一份鉴定,然后就锁在了夜苍宸的保险箱里。
那天夜里苍宸喝醉了,罗茜本想促成秀曼与夜苍宸生米煮成熟饭,可是没有想到醉中的夜苍宸却仍是把秀曼推开了,罗茜为了保险,认为夜风隐是长孙继承夜氏帝业的可能性比你大,就让人把夜风隐灌醉送到了秀曼的床上。
可罗茜不知,在这之前你和秀曼才刚刚分开……以后的事情不用我说你都清楚了。”
“你胡说,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的!”
“你知道秀曼为什么那么喜欢夜苍宸吗?”
“为什么?”
“她临死前对彻斯特夫人说,她喜欢夜苍宸并不是喜欢他那个人,她是喜欢他能对一个女人那么疼爱那么可以奋不顾身,而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爱过她,所以她想得到夜苍宸那么一份奋不顾身的爱。
而她如你一样,都走向了极端,以为把我蓝珞璃除去了,就可以得到夜苍宸那份爱,虽然她这一生都在想方设法杀了我,可是我觉得她和你一样也挺可怜的。如果你喜欢她喜欢到可以奋不顾身的程度,秀曼何曾如此下场?”
“不,不是,不是那样的,她是嫌弃我不如夜苍宸,她不可能是——”
蓝珞璃把手机里的信息调出来,递向他,“这是秀曼死前给我发的信息。”
——我爱过,也恨过,更抱怨过,最后我想我是明白的,蓝珞璃,你比我幸运,你身边有一个爱你坚定不移并不顾一切的夜苍宸。而我身边,从来没有那么一个人存在,那些打着爱我的名号,也只不过是把我当棋子罢了。
——蓝珞璃,我嫉妒过你,无论我怎么抢,夜苍宸都只会看着你,连一点点温情也不愿意施舍给我,只剩下一身的狼狈和一室的冰冷。
——有时候我也会问我自己,为什么他如此不在乎我,为什么我还那么贱格想粘上他,或许是看到他的眼睛里只倒影你的影子,看到他会为了你而不怕得罪所有人,纵然全世界都以为你死了他还依然认为你还活着而执着地等着……
——我知道有个人喜欢我,可是他迟迟不敢跨出一步,我又怎么不害怕那种喜欢的背后其实也如其他人一样,皆是把我当成了一颗棋子?我甚至连生了他的孩子,我都不敢让任何一个人知道包括他,我怕,怕他也突然跑来利用我。
——所以,我真的很嫉妒你,嫉妒到想把你毁尸灭迹……
夜伊煌闭上双眼,脑海里不停地重复播放着秀曼离开时那凄然绝望的眼神。
“夜伊煌,是你自己毁了这一切。”
蓝珞璃摸上自己的肚子,“夜伊煌我说过我恨你,不是恨你的赶尽杀绝,而是你的自以为是,你做事太绝,不留余地,这世上有太多的报应,而你的报应就是一辈子孤独终老,终其一生,身后身前,空无一人。”
“蓝珞璃,能不能让我解脱?”夜伊煌睁开眼睛,前所未有地认真注视。
蓝珞璃没有回复。
走出病房,弗杰西的身影从走廊处焦急地走过。
蓝珞璃愕然,不明白他如此着急是因为什么事情,也随后跟了上去。
……
拐角处的vip病房,弗杰西推门而入,蓝珞璃从门缝处看到一个面无血色的女人。
一道身影虚虚晃晃的落在窗前,床上沉睡的女人蓦然睁开双眼。
她愣愣地注视着窗前忽远忽近的影子,就像是一个模糊的光点,她看不清女人的面容,突然,影子在阳光中渐渐化为泡影,就像是空气一样透明到没有半分影子。
女人仓皇地从床上跌下,伤口很痛,可是她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就这么扑上前,好像想要握住消失的影子。
“桑苡!”房门在下一刻被人推开,弗杰西惊慌失措地看着地上趴着的女人。
桑苡回过神,指着空空无物的窗户,“我刚刚好像看见她了。”
“没有,病房内什么人都没有。”弗杰西道。
桑苡摇头,声音嘶哑地吼着,“她明明就在我面前,她不理我,她就那么冷冷地看着我痛苦地求救而无动于衷,就是她,她连我也想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