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叔站在病房外,身体竟情不自禁地颤了颤。
弗杰西回过头,目光幽冷地落在唐突出现的男人身上。
见弗杰西眸中一闪而过的阴鸷,天叔忙不迭地合上那扇门。
片刻过后,弗杰西径直走向僻静的走廊尽头,点燃一根烟,烟雾缭绕在眼前,“你都看到了。”
天叔欲言又止,注视着那双眼睛良久,缓缓地道,“我以为你是夜家最淡定的男人。”
弗杰西惊诧地望向他,“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天叔低下目光,“自从少爷一出生那天起,我就陪在他的身边,你对少爷所做的事情我心里都清清楚楚,我前前后后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多遍,除了你是夜清华,没有什么身份可以解释你的行为。再加上当年夜清华被净身逐出家门时,已经被毁了容。”
弗杰西伸手摸上自己的冰冷面具,苦笑一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抽着他的烟。
“虽然我很感动,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冷静一点,毕竟……这是犯法的。”
“犯法又如何?你要去检举我吗?”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弗杰西不以为意,“我向来就是护短的,他是我的儿子,紫丁当年把他交给我,是没有对我失望,我就必须把他照顾好。”
“紫丁说过这些话?”
弗杰西熄灭烟蒂,轻轻地拍过他的肩膀,“紫丁临终前跟我说很多话,我想她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吧,这些年辛苦你了。”
天叔不明,抓住准备离开的男人,“你知道我是谁?”
“偌大的家族,有很多秘密。”弗杰西道。
天叔看着离开的背影,眉头再一次拧紧成川,他为什么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尽是掌握在这个男人的手中?
蓝珞璃回到的病房,还没来得及踏进去,一道身影便迎面而来。
袁美艳笑逐颜开道,“夜总醒过来了,已经转回普通病房了。”
蓝珞璃匆忙地推门而进,病床上,男人面色泛着病态的苍白,却依旧神采奕奕,英气逼人。
夜苍宸未曾说话,只是伸开双臂。
蓝珞璃举步维艰地踏着双脚,最终还是半跪在床边,头轻轻地枕在他的怀里,“你说好了回来的。”
夜苍宸拂过她的长发,声音略带嘶哑,“对不起。”
“你是应该道歉的。”蓝珞璃抓住他的手,“出了事,却没有一个人告诉我,是不是有一天你冰冷地躺在那床上的时候,你才让他们告诉我真相?然后让来见所谓的最后一面?”
“傻丫头,不会有那么一天。”
“那你现在为什么会躺在这里?”蓝珞璃咬紧下唇,稳定了情绪,“天有不测风云,我知道一个人的一生不可能风平浪静毫无波澜,我只求你,以后不要瞒着我好不好?”
“这是他们的自作主张,我当时昏迷着。”夜苍宸严谨地道。
身后的袁美艳不可抑制地眉角一抽,夜总这话明显是把所有责任都推在他们的身上的意思?
蓝珞璃破涕而笑,“你这是在埋怨他们了?”
“他们惹得我家璃儿生气,就该责备。”夜苍宸摩挲着她的掌纹,“对不起,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蓝珞璃郑得地点头,重新枕在他的手臂上,“你流了很多血。”
袁美艳看着这里你浓我浓互诉衷肠的亲密画面,知道已经没有她什么事了,于是就悄然地退出并帮他们轻轻地合上房门。
“顺便也好换换血,都说一个人身体里有太多的废血,换掉废血就会更健康。”
“你真把我当成小孩子了?”
夜苍宸摇头道,“我说得是实话。”
“你的意思是还要好好地感激感激夜伊煌?”
闻言,夜苍宸面色骤变,“我确实应该好好感谢他,他让我更加清楚明白了一件事情。”
蓝珞璃蓦然一怵。
夜苍宸抚了抚她的面颊,“我本来还打算留给他们一线生机,西爷说得没错,这世上对于恶人就得斩草除根,扭扭捏捏,终归只会害人害己。”
“你想做什么?”蓝珞璃讶异。
夜苍宸莞尔,“这事你不用担心,我虽然受伤了,但我的脑子还是健康的。”
“这些事等你伤好了再说成吗?”蓝珞璃看着他心口位置若隐若现的纱布,担忧地咬了咬唇。
“都是轻伤,不信,我还可以再抱——”
“躺好。”蓝珞璃急忙吼道。
夜苍宸动作一僵,终归抵不过自家老婆的眼神攻势,乖乖地躺回床上。
就那么轻轻一动,心口上的伤口就好像惩罚自己贸然动弹一样,抑制不住的疼痛让他绷不住面上的笑容。
他无辜地移目望着自家女人。
“你可不可以做个听话的病人?”
夜苍宸苦笑道,“我以为我可以做到。”
“不要说话了,休息一会儿好吗?”蓝珞璃替他戴上氧气罩,动作小心翼翼的。
夜苍宸意识渐渐涣散,不过短短一分钟,便又一次精神恹恹的睡过去。
蓝珞璃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病床熟睡的男人,手,自始至终都紧紧的握紧他的手,十指相缠。最后就这么和衣靠在病床边,沉沉地睡过去。
……
重症监护室内,有保镖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留守,对于任何靠近的人,无理由驱逐。
罗茜双手环绕交叉在身前,语气冷冽,“我堂堂夜家主母,去看一下伤害我儿子的犯人都不行?”
女人的目光瞥向自己身后的两名助手。
两人明晓女人眼中的寓意,一声不吭的一左一右站在保镖身侧,强行将两人拖离些许距离。
罗茜无阻拦进入病房,目光冷寂的瞪着病床上怒目圆睁却没有半点动作的男人。
夜伊煌未曾料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会是这个女人。
罗茜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被手铐铐着手脚,几乎连翻身都困难的男人,忍不住的咂咂嘴,“你现在还真是可怜。”
夜伊煌舌头还处于麻痹状态,整个身体出了眼珠子能活动外,什么动作都做不出,只能一言也无法回击的瞪着女人。
罗茜冷冷一哼,“你说你是不是挺亏的,好不容易精心策划了一场计划,结果不但没有弄死我儿子,还把自己给弄成了这副德性。”
夜伊煌恶狠狠地瞪着笑靥如花的女人,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继续明朝暗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