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对莫志刚来说,更是他改变命运的一年。在这一年的秋天,中央决定对不应划为you派而被错划了的人,给予实事求是地改正。
根据中央政策,对这些予以改正的人,要恢复政治名誉,并由改正单位负责分配适当的工作,恢复原来的工资待遇。对原是党员的,没有发现新的重大问题的人,应予恢复党籍;原是共青团员的,应予撤销开除团籍处分。
莫志刚的单位安排他回到生产技术科工作,恢复了他的一切政治经济待遇。
接到改正通知的那一刻,莫志刚老泪纵横。自打1958年来到五道湾,整整二十年啊!二十年的风霜,染白了他的青丝,驱走了他的乐趣,磨平了他的棱角,也平添了他许多的皱纹。
他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是意气风发的青壮年,现如今已经开始快步入老年的行列了。他背也坨了,腰也做下了毛病,脸庞黑黑的,如果不开口说话,和这里的农民没有任何区别。
他激动的心无法平静啊!好似里边有万马在奔腾,他坐卧不宁。他想喝点酒,想要找个人唠唠嗑,他想到了刘贵枝。
刘贵枝的病情已经恢复的完好,毕竟没有遗传基因,当年发病只因受了过度的精神刺激,以后的日子生活平稳了,病也就一点点的好了。
这些年,莫志刚和刘贵枝两个苦命的人儿,互相帮衬着,已经真正成了相互的依托。刘贵枝在生活上关照莫志刚,经常帮他洗洗涮涮,家里做点好吃的也是不忘叫高兴给送过去。莫志刚呢,是她的精神依托,生活无论多苦,只要一想到有莫志刚在身边,也就一块乌云散了。
刘贵枝做了几个小菜,给他烫了二两白酒。他坐在她家暖哄哄的小炕上呷了一口酒,啊!这酒真香醇啊,“贵枝,这是什么酒,好喝啊!”
“是咱这酒厂自己造的酒啊!”
“这酒真好喝啊!来,贵枝,你也喝点。”
“不,我不会喝酒,你自己喝好就是啦!莫老师,这酒你若喜欢喝,你临走的时候,我到酒厂去给你灌一桶。那一桶二十斤呢,够你喝一阵子的。”刘贵枝也是刚刚听说莫志刚的事。
“哦,我没什么好带的,带个大酒桶回去也不错!哈哈,他们非把我当成酒鬼不可!”
莫志刚被落实政策,刘贵枝很为他高兴。唉!这莫老师总算熬出头啦!苦了那么多年,总算有了回报,可以去过好日子啦,而且是回到省城,多好啊!
她打算给他缝制一套新被褥,莫志刚的那套被褥已经不像样子了,破烂的几乎没法缝补,那样的被褥怎么可以拿到城里去?
“莫老师,你打算哪天离开啊?”她要在他走之前缝制完毕。
“那边要求我下个月初上班报道,所以这边最迟这月底要离开!”
“那就只还有一周时间了。”刘贵枝有些怅然,看来这莫志刚说走就要走啦!
莫志刚感受到了刘贵枝的心情,他自己也有些割舍不下这对母子。
“是啊,真的面临离开,我还真的有些割舍不下这里了,毕竟在这里生活了二十来年啊!我也舍不得这些可爱的孩子了们!哎,高兴呢?高兴过来!叫莫大爷看看!”
高兴走过来,莫志刚怜爱地摸着高兴的头。
“莫大爷,你走了,我会想你的!”高兴不愿意莫志刚离开,刚才一直坐在一边闷闷不乐,他现在已经上五年级了,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学习也很好。
“高兴舍不得莫大爷,那就跟莫大爷走吧,好吗?高兴!”莫志刚拍拍高兴的肩膀。
“不好。”
“噢,不愿意和莫大爷在一起吗?”
“不是,只是跟你走了,那我妈怎么办?我不能离开妈妈!”
“傻孩子,你莫大爷和你逗着玩的,你还当真了!”刘贵枝怜爱地拍了高兴一巴掌。
“高兴是个懂事的孩子,莫大爷喜欢你!好好读书,将来考大学,考到莫大爷身边,莫大爷会把你当亲儿子待的。
刘贵枝的眼眶湿润了,这么多年他们孤儿寡母的,生活很不易,高兴打小就被人歧视。那些有爸爸在身边的孩子,说话都仗义,打架打输了,撤退前也会说一句:“你等着,等我回家告诉我爸爸的,看你还敢欺负我?”
高兴自知没有后台,从小就学会谨慎小心,他不惹事,也不敢惹事。刘贵枝内心甭提多难受了,孩子太委屈了!
自从莫志刚给高兴补课起,高兴逐渐变得开朗起来了。莫志刚给予他的慈父般的关心爱护,对成长中的高兴太至关重要了,刘贵枝为此打心眼里感激莫志刚。她会感到无比欣慰:哦,我没有看错人,他真的是个可以信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