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几年痛苦的无课可讲的落寞之后,北方大学的老师们陆续迎来了他们的学生。终于有课可讲了,他们迸发着激情,授课时个个魅力四射,神采飞扬。
由于学生入学前的文化课基础差距较大,第一学期主要是补习文化课,基础好的学生会主动帮助基础较差的学生,基础差的学生每天加紧努力学习,争取缩小彼此间的差距。同学们的学习热情相当高涨,寝室熄灯了,有同学还在被窝里用手电筒照明做题。
学校实行了“评教评学”制度,即每授课一个阶段,学生要评老师教的如何,老师要评学生学的如何。师生坐在一起对话,气氛很活跃。不知详情的还真分不清谁是老师谁是学生,因为有些老师的年龄不比班级里年龄大的同学大多少,有些学生的表达能力可能还要略胜老师一筹。
美花他们班的班长和教专业基础课的一个老师仅相差一岁,是高中时候的上下届的学生,班长高三毕业,赶上那场政治运动,大学停止招生,大学梦戛然而止;那个老师比班长高一届,考上了大学。
相差一年,命运截然不同了,班长算是幸运的,滞后了七、八年,总算又圆了大学梦。而他的同学大多还在乡下,有的已经和当地的青年成了家,把家都安在了农村。
这样的老师,这样的学生,很自然地就没有了距离感。人们时常会看到,课间的走廊上,学生吸烟递给老师一支;学校的篮球场上,老师和学生一起玩的脸红脖子粗。
女生宿舍楼的楼下,整个一层楼,都是年轻教师的居室。学校多年没有盖家属楼了,那些年轻教师结婚没地方住,就都安排在那里,条件很艰苦,都是在走廊用煤油炉做饭,用的是公共厕所。
女同学兴致来了,去商场扯几尺花布,自己囫囵拆剪完,便会下楼去到老师家里用缝纫机缝上。逢老师家里包饺子,她们便会不客气地一起包完一起吃。
讲授大学语文的老师很是风趣幽默。
有一次他的课,拉家常一般开场白。
“同学们好,先说说我这几天的心路历程吧。头几天我的小孩生病了,发高烧不退啊,我这么沉着冷静的人,竟然一下子乱了阵脚,背起孩子赶往医院的途中,顿感天昏昏地暗暗,世界末日来临了一般。天啊,向医生陈诉孩子的病情时我竟然语无伦次了!”他笑笑,把金丝眼镜扶正,望着同学们担优的凝重表情,接着说:“还好,几天治疗之后,孩子的病好了,接他出院那天,我的感觉是:天,从没有过这么蓝;云,从没有过这么的洁白!啊,生活原来竟是如此美好!”
全班同学的心情跟着他的叙述由沉重到轻松,最后师生一起轻声笑起来。
外语老师是北大毕业的,学的是葡萄牙语,她三十岁出头的年纪,长得挺端庄的。每次上课她都要先发一顿牢骚:
“我是学西班牙语的,全国学西班牙语的总共没有几个,可却叫我到这里来教英语,真是岂有此理!学非所用,是最大的资源浪费!学非所用,是最大的资源浪费啊!你们说是不是?”她激动的话语一声比一声高。
每次同学们都齐声说:“是”。
顿时老师学生一起笑做一团。
班主任老师待人很宽厚,性格有一点木讷。有一次班级组织活动,学校派的车,返程时间到了,班主任老师和班级里另外两名男生还没有到位,大家都很焦急,四处望去在寻找。
忽然有人说:“回来了,他们跑步回来了。”
大家一看,老师在前边,两个学生在后面,一样的频率一样的速度一样的间距,远远望去,像一道独特的风景。
有同学发现了什么,“嗨,三木赶车!”
大家顿时笑起来,原来那两个学生是班级里最木讷的学生。呵,木讷的老师,木讷的学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