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黛丽带阿妮娅去多伦多了。
顺路将双胞胎送到洛杉矶, 交给帕特里夏, 基努晚上收工后会过来接他们。
帕特里夏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心里很不高兴, 但拿她没办法,只能随她去了。
男孩子们对妈妈要离开没有太过不舍,可能是还没有意识到两周会是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喜欢祖母, 祖母很疼爱他们, 对他们有求必应。
基努晚上来接孩子的时候,帕特里夏就问他,为什么会同意奥黛丽去多伦多。
“我不同意能怎么样?她就会跟我大吵一架, 最后还是会去, 说不定就会——”基努停下来, 顿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信任她。”不, 他并不信任她,或者, 不是百分之百信任。
为什么会答应?能拒绝吗?她总能达成目的,与其大吵一架, 她怒气冲冲的离开,他还不如表现的大方一点。万一她想起爱德华对她有多么温柔,就此动摇了呢?
他实在不知道她到底会怎么想、做出什么反应, 他只知道, 对她的一个决定做出否决的意见, 后果可能会很糟糕,在很糟糕的后果里,有一个他绝对接受不了。
带了双胞胎回家,孩子们在儿童座椅里也不老实,动来动去。
“妈妈呢?”巴里突然问。
“妈妈和阿妮娅去多伦多了。”
“——噢!我忘了!妈妈说过的。”
“她还会回来吗?”查尔斯小心的问。
基努有点奇怪,“怎么这么问?她当然会回来,她是带阿妮娅去看她的爸爸。”
“埃迪叔叔吗?”
“对。”
“妈妈会跟埃迪叔叔结婚吗?”查尔斯又问。
更奇怪了,“她不会。妈妈跟爸爸结婚了,法律只保障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婚姻,这你们应该知道的。”奥黛丽坚持教育孩子要尽量标准、书面,不要用童语简化回答。
“可是,我听基德曼太太和祖母这么说的。”
“那可能是说的以前,妈妈很久以前是和埃迪叔叔结婚了,但后来他们离婚了,现在妈妈跟爸爸结婚了。”孩子们可能还弄不清楚时态。
查尔斯放心了,“那就好。我可担心妈妈跟埃迪叔叔在一起,就不要我们了。”
“不会的,”基努赶紧打消儿子小脑袋里的想法,“妈妈最爱你们,舍不得不要你们。你们一定要记住这一点,你们是爸爸和妈妈最爱的宝贝。”
“如果地震了,你会先保护宝贝吗?”巴里很认真的说。洛杉矶地处地震带,防震知识在幼儿园就会教给孩子们。
“当然。爸爸会保护妈妈和宝贝们。”车驶进鸟街1007号,基努名下的房产。他在洛杉矶工作的时候,还是住自己的房子。
挨个抱下男孩子们,放他们进了客厅,“别乱跑。”
又出去拿下孩子们的随身物品。
工作了一天,给孩子们洗完澡他也觉得很累了,但男孩子们还不想睡觉,在儿童床上闹腾。基努找出mp3播放器,给他们放奥黛丽念的儿童故事。
奥黛丽和爱德华录制了大概200个童话故事,有短篇有长篇,有经典童话也有现代童话,专为孩子们录制的。奥黛丽不在双胞胎身边的时候,基努都是这样让妈妈陪着他们。
孩子们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妈妈不在了。
硅谷生活让他们已经习惯妈妈每天晚上在家陪着他们,给他们念故事书,带他们玩,也已经习惯硅谷新居,爸爸家很久没有过来住了,都不太习惯了。
还好奥黛丽打了电话过来跟双胞胎说晚安,男孩子们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宝贝可想妈妈了。奥黛丽安抚了一番孩子们。
“他们怎么样,还好吗?”
“还好,男孩子么,只要有玩具玩,并不太在意到底是谁陪着他们。”基努开玩笑的说:“或许等你回来,就发现他们已经不认识你了。”
“会吗?”她有些吃惊。
“也许吧。孩子们希望你能早点回来,我也是。”
“不是说好了两周吗?我才刚到多伦多。”
基努轻叹:“两周,多一天我都等不了,你得按时回来。”
“我会按时回来的。”
他挂了电话。
双胞胎还没有睡,瞪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他,“妈妈说什么了?”
“她说,过几天就回来了。”
“两周,是吗?”
“对。”
“爸爸,拿一本日历来。”
他出去找了一圈,拿了一本台历上来,拿了一支笔,“看,这是今天。”把日期划掉,“这是妈妈回来的那天。”画了一个圈圈起来那个日期,“明天晚上再划掉一天,这样,就离妈妈回来的那一天越来越近了。”
查尔斯很认真的想了半天,兴高采烈的说:“那我现在就把这几个日期划掉,妈妈不就能马上回来了吗?”
巴里瞟了弟弟一眼,“笨蛋!时间不是这样走的,今天就是今天,明天就是明天,你划掉那些日期,也还是今天,并没有走到明天。我说的对吗,爸爸?”
“对,你说的对。”基努暗自叹气,摸了摸两个儿子的小脑袋,把查尔斯抱到他自己的小床上,“现在,你们该睡觉了。你们得快一点睡觉,这样,睡醒了之后就是明天,就离妈妈回来的那一天又近了一天。”
小兄弟俩都觉得很对,于是赶紧闭上眼睛。
基努吻了查尔斯的额头,“晚安,查理宝贝。”
又过去吻了巴里的额头,“晚安,巴里宝贝。”
*
帕特里夏带双胞胎去片场探班。
之前奥黛丽带他们来过几次,两个漂亮男孩得到了整个片组全体演职员工的欢迎和喜爱。
男孩子们调皮是调皮,但就是那种活泼孩子的调皮,不会惹人讨厌;在外人面前很会做表面工作,以乖巧为主,嘴巴又甜,很会说话,又很爱笑,人人都喜欢他俩。
有人给他俩拿来了做茶点的小蛋糕,孩子们都很乖巧的说“谢谢”,然后很有礼貌的问帕蒂祖母,他们能吃小蛋糕吗?祖母允许了,他们才开动。
小小粉红的小嘴巴塞着小蛋糕,小腮帮子鼓鼓的,小模样不知道多可爱。
帕特里夏也是非常得意了。就是对奥黛丽这样那样不满意,一看到双胞胎,她就顾不上计较奥黛丽的任性了。谁不喜欢漂亮可爱的小娃娃呢?朋友们知道她爱双胞胎爱得不得了,每天最烦恼的就是怎么花样翻新的去夸双胞胎。
休息时间,基努过来了。
双胞胎喊着“爸爸”,扑到他怀里。一个大帅哥抱着两个小帅哥,这场景不能更好看了。
帕特里夏更觉得骄傲了:一个是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另两个是她疼爱无比的孙子,世界上一定没有比她更快乐的母亲和祖母了!
其实,她虽然私下里对奥黛丽总是觉得不太满意,但也很懂不能在基努或是奥黛丽面前说什么。奥黛丽成为超级富豪实际上对她也很有影响,有更多的人拼命想着结识她、奉承她,还是挺能满足她的虚荣心的。
经济方面,她有20多年没见过账单,都是基努为她支付所有花费,但她又不是那种挥霍无度的人,现在的开支也就是稍多一点。
去年过生日,基努给她定做了一套红宝石首饰,她就问,她要不要送什么首饰给奥黛丽,毕竟是婆婆嘛,但她又没有什么做婆婆的经验,别人家的做法她也没法拿来用,毕竟不是人人都有个能在富豪榜排上名号的儿媳妇。
基努说不用,奥黛丽不是很喜欢珠宝,也不缺珠宝,她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她是不是觉得我不喜欢她?”帕特里夏问。
“她知道,她不在意。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我没有不喜欢她,相反,我很喜欢她,她要是我的女儿,我准为她骄傲。可她是你的妻子,这就让我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对她了。”帕特里夏也很苦恼啊,“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做事情也跟别人不一样,我不知道要怎么跟她相处。”
“她很好相处的,她又大方又善良,你有什么话都可以直接跟她说。”
帕特里夏扶额:儿子也是很天真了。你俩之间当然可以什么都直接说,这样沟通起来才高效,可是,mather-in-law跟daughter-in-law之间就是比较复杂,男人,总是习惯把问题简单化。
双胞胎在片场玩的很高兴,人人都宠着他们。爸爸在工作的时候,就很乖的不吵不闹等在旁边。爸爸穿着警服可帅了!妈妈一定会喜欢的。坚持要祖母给爸爸拍了很多照片,说等妈妈回来给妈妈看。
旁边有人问,克里斯不帅吗?双胞胎认真打量了一会儿克里斯·埃文斯,全都摇头,当然是爸爸最帅了!逗乐了克里斯。
*
时间过得很快。
硅谷生活相对稳定,奥黛丽朝九晚五,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偶尔要去外地参加什么会议、互联网大会之类的,都尽可能带丈夫孩子一道。
基努还挺喜欢作为家属陪她出席会议的。大概是因为那些与会人员都是这个国家最聪明的人,自己的爱人也属于这一小撮人中的一个,这就很了不起了;她的事业还非常成功,看着她的成功,就会充满自豪与骄傲:这是我爱的女人!
你有一个这样的妻子,根本不可能说什么让她回归家庭做家庭主妇。
还好,他一点都不介意做家庭主男。
奥黛丽问过这个问题,问他为什么会不介意留在家里做职业奶爸。他的回答是,那些不满妻子在事业上与经济上都强过他们的男人,多半自卑;而他,肯定不会因为她的成功而自卑;自卑是基于事业上的停滞不前,是基于收入上的不对等,是基于凡此种种的基础上对妻子的控制欲无法得到满足的焦虑;
她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钱的那一小撮人,他再焦虑也没法超越她,就干脆不用为此焦虑了;从知名度上来说,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名的电影演员之一,也是业内前列,他也用不着有什么自卑;
在这两个基础上,他成为回归家庭的那一方,就完全没有什么潜在的不安定因素。
奥黛丽非常满意他的回答。
双胞胎对于这个问题则有自己的意见和见解。
他们意识到自己家跟别人家不一样,是早在还没有上幼儿园的时候,但那时候他们不太会表达。
4岁前后,有一天,巴里问到这个问题,“爸爸,为什么别人家都是妈妈在照顾孩子?”
“怎么?”
“我是想问,为什么我们家是你来照顾我们?妈妈很少带我们去游乐场玩,我都不记得她什么时候带我们去过游乐场。”
“妈妈很忙,要去工作。你们去过妈妈工作的地方,那3栋大楼都是妈妈公司的办公室,妈妈是大老板,很忙很忙。”
“别人家都是爸爸出去工作、赚钱,妈妈在家照顾孩子。”
“我们家不是‘别人家’,我们家很特别。”
查尔斯说:“‘特别’很好,我喜欢。”
“难道你们不喜欢爸爸照顾你们吗?”
“喜欢,爸爸最好了,”小哥俩都用力点头,表示很肯定爸爸的工作,“爸爸,你不知道,每次你带我们去游乐场,别人家的妈妈都在看你。”
这个基努还真没注意到,他的注意力全在孩子们身上,怎么可能去关注别的孩子妈妈。而且对于别人的注目,他已经很习惯,早就熟视无睹了。
这个问题用不着回答。
“那下次爸爸妈妈一起带你们去游乐场。”
小哥儿俩就很满意了,觉得实在是棒极了!
*
2008年,8月,北京。
阿妮娅5岁7个月。
双胞胎5岁6个月。
孩子们不会在意爸爸们之间有些尴尬的气氛,每天一见面就会在一起叽叽呱呱说个不停。
阿妮娅跟弟弟们的关系很好,他们只差42天,四舍五入就等于一样大了,人人都以为他们是三胞胎。
3个孩子在中国过的很高兴。
终于可以走哪儿都跟人说中国话了,中国人听到他们说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都猛夸他们聪明,超级能满足他们的小小虚荣心;
还有无数好吃的食物,每天吃得小肚皮圆溜溜的。
还去看妈妈比赛,给妈妈加油。
妈妈拿了金牌,真厉害!
3个孩子都非常崇拜妈妈,妈妈做什么都很厉害!做什么都很成功!
他们又想起来以前看到过的,有人说妈妈是超级智能机器人或是外星人,争辩了好一会儿到底是妈妈更厉害,还是超级智能机器人更厉害。
阿妮娅说现在地球科技还无法生产出这么厉害的超级智能机器人,双胞胎就断定,妈妈一定是外星人。
阿妮娅吓唬他们,说如果妈妈是外星人,那你们就是半个外星人,小心美国政府把你们绑架去51区。
双胞胎反驳她:“你不也是妈妈的孩子吗?”
“可我没有说妈妈是外星人啊。”咦,很有道理呢!
又给弟弟们下套,“你们可以检查一下自己的血是红色的还是绿色的,这很简单,找一根针就行了。”
巴里怀疑的看着她,想了一会儿,断然拒绝,“不对!我们的血是红色的,我生病的时候抽过血。”
查尔斯也说:“打针很疼的,我不要对自己打针。”
在一旁偷听的基努被孩子们逗乐了。
阿妮娅太聪明,但现在已经越来越难忽悠弟弟们了,巴里的反应也很快,很少会被坑,查尔斯就是小姐姐小哥哥的小跟班,3个孩子都甜度爆表,可爱爆表,备受宠爱。
射箭比赛已经结束,但奥运会还没有结束,奥黛丽离开了奥运村,带丈夫和孩子们在中国又逗留了半个月,才返回美国。
纽约住了小半个月,带孩子们去几家博物馆参观,去百老汇看演出,参加了一个艺术品拍卖会,基努买了几幅画。
又去dc走了一圈,让阿妮娅去见祖父,奥黛丽则跟基努出席了一个白宫的宴会。
基努生日也是在纽约度过的,带孩子们去餐厅简单的吃了一顿饭,回到公寓,吃了蛋糕。
9月中,返回硅谷。
生活恢复正常。
*
意想不到的消息来得非常快,快到奥黛丽都没反应过来。
还在中国她就没有用什么避孕措施了,基努说了好几年想再要个孩子,突然得到了许可,喜出望外,就一直很卖力,也很注意。
两人专门认真讨论过如果怀孕了要怎么办,如果没法怀孕怎么办。最后确定了可以要一个自然受孕的孩子,但如果真的因为不明原因,她没法怀孕,就再找个代母,再要一个试管婴儿。
她一直都把自己的身体看成一部机器,机器是会有故障的,她很能接受自己的身体万一不能正常受孕的可能。
之前因为她说过因为身体不好,可能怀孕也没法保住胎儿,基努一直很担心这一点,总有些忐忑。也很矛盾,一方面,他想要奥黛丽再生一个孩子,一方面,又担心她的身体条件不允许。
他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自私了,内心颇有些不安。
奥黛丽一直都有记录自己的生理期,9月份正常的生理期时间已经过了一周,她没有告诉基努,而是在上班时间,自己去了园区附近的一家妇科诊所。
下午下班回家,一切照旧,基努没有觉得她有什么不对。
吃过晚饭之后,他才注意到,奥黛丽没有待在男孩子们身边,而是坐到离他们稍远的地方。
脸上表情有点纠结,好像有点不知所措。
他没有多想。
睡觉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她为了一件不知道什么事情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他。她站在床边,似乎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上床。
“你怎么了?你是因为什么事情感到为难吗?是不想告诉我,还是?”
“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唉,我还是很容易失去镇定的。”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今天?不是今天。”她心不在焉,“可能是——上个月发生的事吧。”
“你可以跟我说的,什么都可以说。是工作上的事情吗?”他拍拍身边的床,示意她坐下。
“不是。”她乖乖的坐下,面对他,“我下午去了诊所,妇科诊所。”
“嗯?”他突然紧张,“然后呢?”
“我怀孕了。”
“噢。什么?”
瞪他一眼,“没听见就算了,我不想再说一遍。”莫名其妙的觉得有点害羞。
基努笑了起来。
接着小心的抱住她,“baby,你在害羞吗?”
“不是。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不过说出来了,好像也不是很难。”
“silly。你应该一回家就告诉我,不,应该刚离开诊所就打电话告诉我。”
“不想。”
“你不高兴吗?”
“——我说不好。我原先还挺害怕我没法怀孕的,现在,我害怕我又不想要他了。”
“我以为你早就想好了。”
“我是早就想好了。但真的要面对9个月的身体上的改变,我突然很害怕。”
“别怕,”轻轻拂弄她发丝,“我会陪着你,每天都陪着你。我知道我说什么也没办法代替你去承受即将发生的任何改变,我只能保证,我一直都在这儿,陪着你,爱你,永远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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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死了。这章好难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