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纳森·诺兰约了奥黛丽吃饭。
    午餐, 工作餐。
    奥黛丽并不难约, 只要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在洛杉矶。她每个月都会来洛杉矶一趟，很忙碌, 要去冰凤凰影业、海王星娱乐开会，短暂行程的每个中午都有工作餐约会，晚上偶尔也要约人吃饭, 但很少参加什么宴会。
    她跟基努结婚5年了, 还没有离婚，感情还是很好，狗仔队也都知道她回洛杉矶的时间, 会在鸟街等着拍他们。
    基努08年只有一部电影上映, 票房一般；然后一直没有接片, 一直待在硅谷相妻教子，不亦乐乎。
    fans们很多都改看他们的家庭连续剧了, 一到月底就去看八卦小报上他们的街拍。
    手牵着手散步啊、带着孩子们遛弯啊、上超市购日用品啊, 就是这么再普通不过的场景，都是全程甜甜甜。
    只要有可能, 基努都会牵着她的手，有时候也挽着她胳膊；带孩子的话, 就是一人拉着一个，双胞胎6岁半了，在硅谷上小学, 越长越漂亮；两人在一起说话, 总是基努低头温柔的看着她。
    奥黛丽还是那么爱笑, 每次乔纳森在报纸上看到她的微笑，总要暗暗叹气。
    他爱过她，但很快他就明白过来，她对他没有爱。
    像很多男人那样，他没法拒绝她，只要她说要他，他不管身在哪儿正在做什么，都会立即放下手中的一切，去她身边。
    哥哥克里斯托弗·诺兰跟她的冰凤凰有合作关系，合作愉快，赚了不少，他曾对弟弟说过，要他理智一点，跟她成为合作伙伴一定比成为她的又一个捕获物更能长久。
    他不相信。
    他对自己一向有着明智的认识，知道自己在学历、学识、智商等方面足够与她匹配，年龄也合适，不至于跟她有代沟——想到这儿他就很奇怪，奥黛丽为什么居然不会觉得跟基努有代沟无法沟通？——有一度，奥黛丽对他很好，她温柔可爱又足够聪明，正是他想要寻找的那种女人，要是她能够爱他，那就是他想要的爱情了。
    但聪明人的长项也就是很快就能发现，她不懂如何“爱”别人。她一点心里负担也没有的享受着他人的爱，但自己却吝啬得一丝爱都不会付出。乔纳森以为她永远都学不会爱人了，但事实是，她不是不会爱人，而是，那份爱不会给他。
    这可让一直都很骄傲的他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自己明白到奥黛丽不爱他是一回事，奥黛丽把爱给了别的男人是另一回事，简直不亚于当年美国丢在广岛的“小男孩”了。
    他伤心了快一年，好不容易才重建了自信。
    克里斯没怎么管他，只是说，你丧归丧，我们还是有工作的。
    想着大概哥哥一直都会跟冰凤凰合作下去，乔纳森就有点纠结。
    但现在，他也要来跟奥黛丽谈合作了。
    点过菜，他就把策划案拿给她看。
    奥黛丽阅读速度很快，这他早就知道。
    她很快看完，思考了一会儿，“你对ai的知识还不够，你应该去redstar待一阵子，或者要找一个技术支持。”
    “我看了很多ai方面的书。”
    她笑了，“看书跟实际掌握知识差很远，至少，你写剧本的时候应该知道什么是人工智能能做到的，什么是做不到的。你的故事是建立在这个人工智能的核心上的，应该努力让细节更可信，更真实。”
    “我会的。我会去找一个人工智能方面的专家。不过，说起来专业领域的专家，你也是啊。”
    “我是，但我没有时间去给你做什么技术支持，我公司的人也没有时间。”她还是微笑，“不过你这个策划我很喜欢，很有趣。人工智能是核心技术，仍然讲述的是人，是人性，我理解的对吗？”
    “差不多。”乔纳森含糊的说：“你觉得怎么样？可行吗？”
    “我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可行的，海王星没有太多项目，我们可以投资，联合制作。不过，”她想了想，“你想卖给哪家电视台？”
    “cw的风格偏青少年，他家不合适；其他几家，看谁有兴趣。”乔纳森对此还没有很清晰的概念。
    “我现在是netflix的内容总监，我们正在找一些合适的项目。”她向后靠在椅背上，神态轻松：“大概到明年年底，netflix就可以上线一些自制内容，你想在netflix上播出吗？”
    乔纳森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选择。
    流媒体网站目前还没有哪一家开始做自制内容，全都是购买各家电视台的成熟剧集。比如netflix现在就买了很多剧集，在线播出，每年购买版权的支出巨大。
    “我们已经有3000万付费会员，推出自制内容后，付费会员应该还会增加不少。2010年以后，netflix要努力开辟亚洲市场，你知道亚洲还有一个巨大的市场没有开发。”
    乔纳森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这个前景是很吸引人的，netflix购买一整季的剧集要支出多少他也略有所知，按照他了解的奥黛丽的性子，当然会觉得拿这个钱来制作自制内容更好一点，至少netflix能掌握剧集的大方向，而不是人家拍什么它就只能买什么。
    从买方市场进化到内容供应商，netflix的步子也是迈的有点凶猛。
    乔纳森立即想到，在线流媒体网站也加入内容供应商的行列，会对现有市场造成什么冲击。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改变，对创作者来说，当然是利好消息。
    “细化一下你的策划案，拿去海王星，等你拍出试播集，我们再来看看适不适合在netflix播出。”身为大老板就是这么爽快。
    乔纳森觉得很爽：这是他谈合作以来最爽快的一次。
    他一点都不担心这是奥黛丽扶贫。他对自己的专业能力有信心，她也不是随便乱砸钱的人，一定是有什么打动了她，能得到她的肯定，对他来说很重要。
    他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雄心勃勃，想要做出一部好作品，这是他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他要证明自己不仅仅是“诺兰家的小弟弟”，也要向她证明，就是作为合作伙伴，他也不会给她拖后腿，还会给她赚钱。
    出了餐厅，一抬眼，乔纳森就看到路边的一个摄像头。
    他想起多年以前，在温哥华的滑雪场，奥黛丽对他说过的话，关于一个能量巨大的人工智能，这也是他做出这项策划的起源。
    他有了第一句台词：you are being watched。
    ※※※※※※※※※※※※※※※※※※※※
    *哈哈哈哈这是很多人的怨念。我的怨念就是：太短了！没看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