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打起精神, “什么孩子？”
    “你和我的孩子。”
    简直废话, 难道他还会问别的男人的孩子？她转过身，“有twins还不够你忙的？”一定是觉得太闲了！
    “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她没有跟着说“我知道”。
    手指在她脸颊轻抚, 慢慢划到下巴、脖子、锁骨、肩头，“你可以慢慢考虑一下，你知道我总会给你时间考虑的。”
    “我能现在就拒绝吗？”
    “不能。”回答的也很果断。
    “你为什么还想要孩子？”她不很懂他想法, “孩子么, 有就可以了，多了太烦。”
    “但孩子带给你的快乐也是什么都比不上的。”
    “我不能让你快乐吗？”不服好吗。
    他低笑，“那不一样。”夫妻之爱跟父子之爱怎么能一样？“孩子会长大, 会离开家, 而你, 不会离开我。”
    “那就更不需要再要其他的孩子了，到时候他们都会滚蛋, 不要。”拒绝, 一定要拒绝。
    “你不用现在就慌着拒绝，好好想想。”用很温柔的低沉声音诱惑她, “巴里难道不可爱吗？他对你微笑、喊你‘mama’，难道不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男孩子吗？查理每次淘气之后忙着假哭, 是有多逗趣！而且，你看，你不用花费时间和精力照顾他们, 甚至, ”他轻笑, “你都不用自己‘生’，所以，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好像很有道理呢！
    她晕了一下，“可我不能保证一定会答应。”
    “没关系，你只要愿意考虑我就很满意了。”凑过去吻她的唇，缠绵的吻了很久。
    睡意就这么被赶跑了。
    爱德华·诺顿没有按照原定的计划前往纽约。
    凌晨4点，奥黛丽接到爱德华的电话，说阿妮娅腹泻、高烧，要她现在就过去。
    她赶紧起床，穿衣服、洗漱，从保险箱里拿了一些现金。
    基努也起来了，穿好衣服，“我送你过去。”
    “不用，这么近，我走过去就行。你在家照顾好孩子们。”
    “我送你。”他很坚持。
    她没有再次拒绝。
    不远，5分钟就走到了。
    爱德华已经把阿妮娅放到车上，“我约好了医生，现在带她过去。”给她开了车门。又向基努打招呼，“基努。”
    基努冲他点了点头，对奥黛丽说：“我先回去了，你注意自己身体，要是……打电话给我。”
    她胡乱点了点头，“好，我会的。”
    阿妮娅躺在儿童提篮里，额头贴着退热贴，半睁着眼睛，精神萎靡，“妈妈——”
    奥黛丽忙俯身看她，“宝贝，你哪里不舒服？”
    小孩儿带着哭腔，“宝贝，疼！到处都疼！”
    奥黛丽心疼得要命，“妈妈抱着宝贝好吗？”
    阿妮娅点点头。
    奥黛丽解开安全带，把她抱起来。
    爱德华上车，很快开出大门。
    去了一家私人诊所，医生给阿妮娅量了体温，抽血化验，然后开了点滴消炎降温。期间阿妮娅呕吐了一次，腹泻两次。
    奥黛丽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一脸不知所措，只能眼睁睁看着爱德华忙来忙去，给阿妮娅换纸尿裤、换衣服；阿妮娅是喷射性呕吐，真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吐出这么多东西，衣服弄脏了，吐完了连哭都没有力气，软绵绵的躺在妈妈怀里。
    爱德华收拾完了孩子，放她进儿童提篮，转脸见奥黛丽衣服也弄脏了，拿湿巾给她擦了擦。
    她不很在意，“不要紧，不过是弄脏了一点。让我抱着她吧，抱着她会舒服一点。”
    打点滴的时候也一直抱着阿妮娅，轻声跟她说话、给她讲故事、唱童谣哄她。
    爱德华坐在她身边，忽然伸手按在她手背上。“你还记得这首童谣。”那是很久以前他唱给她听的。啊，简直恍如隔世。
    “我记得。我记性很好的。”她微笑。
    他低头吻她手背。
    那是他小时候母亲唱来哄他入睡的童谣，他唱给她听，现在，她唱给他们的女儿听。
    阿妮娅睡着了。
    “我来抱着她吧。”他轻声说。
    “不用，我怕换手她会醒。”
    “会很累。”小家伙怎么说也有20多磅，不轻，他怕她累到。
    “我没那么娇弱。”她一笑，又很烦忧，“埃迪，我不会照顾孩子，我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我实在不能算一个‘好’母亲。”
    “判断一个女人是不是一个‘好’母亲并没有什么统一标准。再说，我让你来不是要你给她换衣服的，这些我都能做，你只要在她身边就行了，她看见你就会安心很多。”克制的轻拂她有些凌乱的鬓发，“抱歉半夜喊你过来，或者你应该去车上睡一会儿，我来抱着她。”
    “我不困。”她摇摇头。
    阿妮娅被诊断为肠胃型感冒，吊完点滴后，体温从38度降低到37度，开了口服药和退热口服液，俩人带孩子回到家，已经中午。
    路上买了一些面包，凑合着吃了一点，还没到家，奥黛丽就在车上睡着了。
    等她醒来，发现自己在1018号的卧室床上。
    她怎么也想不起来怎么上的床。
    爱德华不在卧室，她下了床，走到儿童房，他正坐在儿童床边的单人沙发上，听到她的脚步声，抬眼看她，“怎么这么快就醒了？我以为你会多睡一会儿。”
    “几点了？”
    他抬腕看了看手表，“1点40分。”
    “我睡了有2小时？”
    “差不多。”
    “阿妮娅一直睡到现在吗？”
    “中间醒了，喂她吃了饭、吃了药，刚睡着。”他站起来，示意她跟他出来。
    “你要回去吗？”问她。
    奥黛丽犹豫了一下，“回去。”有点心虚，“晚饭时候我再过来，或者她要是又发烧了，你就打电话给我。”
    即使回去了也心神不宁，心不在焉的带男孩子们玩了一会儿。
    基努问了阿妮娅的病情，说肠胃型感冒发热在婴幼儿来说很正常，不用担心。
    她似乎才想到，“巴里和查理好像从没生过病。”
    基努无奈的摇头，“他们都快要两岁了，怎么会从来没生过病？发热很正常，吃了退热药就好了，我就没想着要跟你说。”男孩子是要皮实一点，就是发烧，照样精力充沛蹦来跳去，很快就退烧了。
    她很怀疑，“是不是他们生病的时候你正在忙着跟我争夺抚养权，就赌气不告诉我？”
    “不是，”坚决否认，“没有，我怎么会那么幼稚？你想想，要是那时候双胞胎生病了，我找你过来，你会说‘不’吗？那样我们早就会和好，根本用不着等到他们生日那天。”
    很有道理，无法反驳。
    “阿妮娅病了，我就慌了，”她很惆怅，又很焦虑，“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我没法像你或是埃迪那样好好照料孩子，我是说——我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养育孩子真是世界上最艰难的事情，我为什么会觉得我能承担这种责任？我受不了，我很害怕。”
    “害怕？害怕什么？”
    “大概因为，我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妈妈’，我在这方面是有缺陷的。我看着阿妮娅没精打采的样子就吓坏了，她不舒服，我也会很难受。”
    基努很仔细的想了好一会儿，“这说明你像个‘human’了。baby，你比你认为的要更有感情。”
    “那不是因为阿妮娅是我的孩子吗？”
    “这就是孩子会带给你的改变。你改变了，变得——变得‘更好’了。”
    “是这样吗？”她有些困惑。
    “这不是说你以前就‘不好’，自私任性又无情并没有什么不好，做一个‘讨好症’型的人才是真累，不自然，你用不着为了证明自己而去讨好谁，你就是你，我爱的就是这样的你。”
    她更困惑了，“那不是矛盾吗？你爱自私任性的我，却又觉得我现在变得‘更好’了？”
    “不。孩子只是让你多了一个‘母亲’的身份，你还是你，只是多了一重身份。”
    “没听懂。”她嘟囔。
    基努笑着揉了揉她头发，“要去睡一会儿吗？”
    “你陪我吗？”
    基努立即决定把双胞胎交给保姆照看。
    不到6点，爱德华又打电话叫她过去，说阿妮娅醒了，但又开始发烧，吃了退烧药但没有效果。
    圣诞假期就在阿妮娅反复高烧中度过。
    每天去打过点滴就退烧了，但下午或是晚上又开始发烧，并且吃退热口服液也无效，只好抱去诊所；圣诞前夜也没能留在家里，整晚待在诊所，基努则带双胞胎去了帕特里夏家。
    一周后，阿妮娅还没有痊愈，医生建议送阿妮娅去附近的私立医院住院治疗。
    吉米·卢来看了阿妮娅，说带她去南帕萨迪纳一个祖传老中医那儿看看。爱德华并不相信什么神秘中医，但之前奥黛丽的无名病确实是中医医师治好的，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跟着吉米去了南帕萨迪纳。
    是一家店面很小的杂货超市，爱德华眼睁睁看着吉米领着奥黛丽进了超市，还以为是去买东西。
    奥黛丽进了小超市，发现爱德华没有跟着进来，忙出来喊他。
    爱德华很意外：“就是这里？这是诊所？”还以为自己眼花。
    “不是啊，不是诊所，中医师在美国拿不到行医资格。”
    “那上次给你开药的医师——”
    “他拿的是针灸执照，他不应该给我开药的，”她耸肩，“这没有办法，中药的药理很复杂，药方的成效更是说不清楚，所以‘中药’大概只能算是‘食品’而不能算‘药物’。总之就是信的人就会信，不信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中医中药。”
    爱德华立即担心起来，“那你的病？”
    “我的病怎么了？”她莫名其妙，“我不是已经好了吗？”
    祖传老中医还真是个老头，瘦，矮，神情严肃。
    先给奥黛丽把了脉，问了一些问题，开了药方，叫她去某处抓药；又叫她抱着阿妮娅，给阿妮娅把了脉，没有开药，拿了几张膏药贴，当即就给阿妮娅的肚脐上贴了一张，叮嘱奥黛丽，“别让她抓了膏药贴。隔天换一张，两、三贴就能好了。”
    “那要是还好不了呢？”
    老头手一挥，“没可能！”斩钉截铁，绝对自信。
    “诊金多少？”
    “不慌给诊金，等小娃儿好了，你再给。或是让吉米给我。小娃儿的病倒是简单，你自己的病可不能大意，须得好好养一养。那药方你先吃六服，吃完了再来。”
    吉米大惊，忙问：“她怎么又不好了？姚大夫给她开了一年的药，半年汤药半年丸药，就这还没全好？”
    “是哪个？噢，姚木子啊，他还不错，就是你啊，”手指虚点奥黛丽，“气虚本就不好调养，你又太累，赚钱哪有个上限呢？工作忙也得有个限度，什么都没有命重要，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唠唠叨叨半天。
    吉米瞥了一眼奥黛丽，两个人对着偷笑了一下，赶紧认真道谢。
    “哎，不用客气，治好了再说‘谢’也来得及。”老头不很在意。
    爱德华就看着3个人你来我往的说着汉语，只能干瞪眼，一句也听不懂。
    出了超市，又直奔中药店，照药方抓了药，吉米付了药钱，要药店伙计按照医嘱每天去奥黛丽家煎药，另外支付了费用。
    爱德华忧心忡忡，“怎么又得吃药？”
    “说是——我也不太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就是我还不算彻底好了，我不能太累，要保证睡眠和运动，运动也得适当，不能弄到很疲惫。”又纳闷的跟吉米讨论了半天，问祖传老中医到底是说她先天不足还是后天失调，因为他没有明确的说明，最后得出结论，是说她先天不足。
    “简单的说，就是我体质不好。”这么跟爱德华解释，“啊，我都不知道中医能不能治疗心理疾病。”
    吉米就笑，“应该不能。”他不以为意，“你要不说我根本想不起来你还有什么见鬼的心理疾病，实际上硅谷没人当你有什么治不好的心理疾病，你知道很多人根本不相信有‘多重人格’这种疾病。”
    基努·里维斯见奥黛丽又开始吃中药，也吓了一跳。“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这可是奥黛丽教他的，简直宇宙真理。
    阿妮娅贴了膏药贴之后，第二天就不再反复发烧，三贴之后就痊愈了。
    奥黛丽没有因为她不发烧了就不过去看她，还是每天过去，带她玩、给她念儿童读物、唱歌哄她睡觉，每天有大半天时间在她身边，阿妮娅得到了妈妈全部的专注和爱，快活得不得了。
    新年前夜也是陪着阿妮娅过的，也就变相等于陪着爱德华。
    基努之前对爱德华·诺顿没有太大的敌意，是因为他是无法回避的奥黛丽前夫，前夫这种生物又不是什么稀罕物种，只要能弄明白奥黛丽的想法，前夫之类压根不是问题。争风吃醋什么的不是他的风格，奥黛丽也不可能会觉得有男人为她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搞东搞西才算是真爱她。
    基本上来说，之前他跟爱德华之间保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关系，但后来，这种平衡被打破了，奥黛丽跟他结婚了。
    结婚仪式之前，基努一直担心爱德华会阻挠婚礼，或者把新娘拐跑之类，但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反而有点不踏实了，这个预料中的不稳定因素居然没有什么实际行动，还真让人捉摸不定。
    他颇为恼恨的想，原以为结婚了就会不再那么忐忑，没想到根本没有多大变化，她是在法律意义上成了他的妻子，但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改变。
    最大的问题，就是奥黛丽根本想不到他在为了什么困扰，也不会想要安慰他。
    阿妮娅生病了是挺让人心疼的，但紧接着奥黛丽就几乎把所有的关心与爱给了女儿，差不多忘了她还有两个儿子，这就让他非常气恼了。
    奥黛丽晚上9点多才回家。
    双胞胎又已经睡了。悄悄的去儿童房看了看他们，冷不防被坐在角落里的基努吓了一跳，房间里只有门边一盏小夜灯，光线昏暗，他的身形隐在幽暗处，几乎看不见。
    “你怎么坐在这里？他们才睡吗？”
    “睡了有一个小时了。”声音暗哑。
    她觉得他有点不太对劲，迟疑了一下，走过去，“我以为你们会玩的晚一点。”
    他伸手拉过她，有些用力的把她拉进怀中，“巴里问妈妈哪去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有点愧疚，但又很诧异：这人几时学会这么说话了？真狡猾！
    只好说：“抱歉，我——”觉得很为难，“阿妮娅生病了，我想多陪陪她。”
    他叹气，“是啊，这我知道，但你——你还有两个孩子，都需要妈妈的陪伴，你本来能陪他们的时间就很少了。”
    完了。奥黛丽心里一惊：这人用的理由居然让人没法说“不”。
    “所以你不能再想着要孩子了，现在我就没法一一照顾到他们，再多一个，我就要先崩溃了。”坐在他腿上，手臂揽着他脖子，小小声的在他耳边说。
    这确实是个实际问题，不过，可以先不管。“别忘了男孩子们，我不是说不让你去陪伴阿妮娅，而是希望你也同样疼爱他们。”
    “我的时间是有限的——”这可真让她犯愁。
    “还有我，我也需要你。”
    新年过后，莱昂纳多重返摄影棚。
    奥黛丽又开始吃中药，身上就会带有一丝淡淡的中药味道。
    “怎么？又开始吃药了？”他担忧不已。
    “我换了个医生，说我这段时间太累了，再吃点药继续调理。”
    “真的不要紧吗？中医好像不是很有用，你应该去做一个全面的体检。”
    “你的口气活像我的经纪人。”她一笑，“谢谢你，leo，我会照顾自己，基努也会照顾我。”很轻快随意的口吻。
    也跟道格·里曼说了她的身体状况，道格说那不要紧嘛，争取每个镜头少拍几条，要高质量的完成表演和拍摄。
    但实际不可能做到。
    接下来的镜头全是很紧张的枪战与近身格斗，最琐碎最容易让人疲倦的戏份，大部分都是奥黛丽与莱昂纳多的对手戏，每天拍到8点才能收工，累得要命，回家就只能洗洗睡了。
    27岁生日那天也是在摄影棚度过。
    莱昂纳多订了一个三层的生日蛋糕，带到摄影棚，为她庆祝了生日，加上道格·里曼、潘妮·林恩分别给她订的生日蛋糕，当天几乎所有在场员工都分到了一块蛋糕。
    道格下午6点就宣布收工，让她能早点回家。
    回了家，基努带着孩子们又给她唱了生日歌，吹熄蛋糕上的蜡烛，分着吃了蛋糕。
    双胞胎很喜欢蛋糕上的奶油。基努平时不怎么给他们吃甜点，但小孩子就是很喜欢吃糖分高的食物，尤其奶油这种入口细腻绵滑的食物，不需要咀嚼，简直吃得停不下来。
    奥黛丽用小勺分别喂了几口奶油给男孩子们，巴里伸手要抓小勺子，查尔斯更是直接要去抓蛋糕。
    基努没有去管孩子们，也拿了小勺喂她吃奶油，接着又难分难舍的吻她。她就像奶油，香甜，细滑，绵软。
    “我们认识多久了？”他含糊的问。
    “不记得了。”
    “小骗子。”明明她记忆力好得不得了。“我们应该出去庆祝一下，那天可以把孩子们送去帕特里夏家，第二天再接回来。”
    “好。”
    没人管孩子们，两个小家伙终于抓到了蛋糕，抓得满手都是奶油，舔了舔，然后开始互相往对方身上、脸上乱抹，弄得到处都是。
    然后傻乎乎的咯咯直笑。
    ※※※※※※※※※※※※※※※※※※※※
    *小娃儿是会生病的啊，肠胃型感冒发热夏季常发，但不是说冬天就没有，洛杉矶冬天也不是很冷啊，十几度二十几度。
    *美国用华氏度，就不换算了，统一用摄氏度。
    *养娃大不易。
    *哎呀，基努是说想再要孩子，但不是他想就会有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