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凉筝陪年君姚出北海去购置一批妖兽们需要的物件,年君姚倒是没和他再说起这一死结的事情,他和薛岚注定不够圆满,凤凉筝何尝不想和雪素鸢生生世世在一起,可下一辈子的事情,这辈子的他们无从选择,就像再下一辈子,年君姚是否能找到北海也不一样。
北海妖兽们挣扎了将近一年,也选择过攻击结界,联合九尾狐一起抗议,可终究九尾狐投鼠忌器,担心妖狐也没和他们一起算计薛岚,就算是要算计薛岚也要等雁回和年锦书等人离开,因为最大的秘密公布,薛岚和年君姚就没再进北海一步,这就造成了他们的一种困局,他们也没办法威胁薛岚,就算他们走了,狐妖也可以代替传话。
年君姚说,“是我担心阿岚,不允许她再来和你们交涉,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和狐妖说,她可以传达。”
他也极少再来北海里。
北海很多妖兽对这种结局很难受,北海一直都很和睦,这秘密没曝光前,大家都很愉快地生活,没想过未来会怎么样,这已是一片净土了。
薛岚也给了他们选择的空间,虽说不大,也没有强迫他们一定要留在北海,狐妖帮忙统计了一些北海妖兽的意见。
有六成的妖兽,愿意留在北海,哪怕到了年限,也不离开,只要薛岚能提供北海里所需要的一切,他们愿意将来一直在北海生活,解决了薛岚一部分的烦恼,有两成的妖兽铁了心要离开北海,想要自由,且实力都很强横,不愿意一直留在北海。
剩下的人,还没想好。
且这两成想要离开的人,有一些愿意不断给北海提供灵力,一部分不愿意,走了就不想再回来,薛岚拿到名单,心里也有数。
狐妖说,“我和九尾狐都不离开北海,他答应了。”
“谢谢你。”
狐妖有点伤心,“你该早点告诉我。”
“早告诉你,你少了几十年的快乐,如今告诉你,也没什么不好,时光漫漫,你们有很多的时间相守。”
狐妖后来也想通了,的确是如此。
薛岚本以为这一次北海会有一场大风暴,妖兽们一定会群起而攻之,没想到潜移默化下,大家都非常冷静,有两成的妖兽离开,哪怕不再回来,只要薛岚和年君姚的力量填补上,也不成问题,日后就算再有问题,他们再培养一些妖兽就行,如今妖兽们有下一代了。
雁回说,“其实这六成的人,已经解决了你的问题,北海不会有任何波动,他们觉得到了年限,他们会出去北海,所以一直都不生育,只有少数人享受天伦之乐,可如今这六成的妖兽就不会离开,他们就会交配,组建家庭,渐渐的,北海的妖兽就会多起来,会有下一代,下一代的力量再慢慢培养起来,已经能顶替那些离开的人,所以,你根本就不愁将来北海会动荡,你唯一要安抚好的,就是那些留下来的人,给他们提供一片净土。”
这问题,雁回和凤凉筝早就谈论到了。
一旦这六成妖兽决定不离开北海,甘心在这片净土上生活,那一定会生儿育女,那北海的妖兽会越来越多,这些力量就会填补掉离开的人,根本就不担心他们会作乱,北海的平衡会被打破。
船到桥头就自然直了!
薛岚都没想到,竟然雷声大雨点小,北海的困境,就这么解决掉了。
*
一千多年后,北海已是一片净土,大结界关闭。
自从雁回和年锦书飞升回天庭,继续下一个轮回后,北海大结界也就封闭了,该离开北海的妖兽,几乎都离开了北海,整个北海就是一片净土,妖兽们和睦相处,性情都变得和顺了,北海里的冰雕城堡,仍非常漂亮,薛岚经历了一轮,又一轮的离别。
送走了飞升的年锦书,相继送走凤凉筝和雪素鸢,她知道总有一天会轮到年君姚,这一天到时也格外的平静。
雁回和年锦书早就去经历了他们的第四世,年君姚也陪伴薛岚在北海一千多年,后面几百年,几乎也不出北海,必备的东西,都由狐妖来准备,如今的世界变迁,魔界和西洲大陆已焕然一新,他们熟悉的人,几乎都不在了。
年君姚仍保持了年轻时的模样,鬓发却略有点苍白,薛岚知道他大限将至,一滴眼泪都没有,他们都很平静地接受这一天的到来。
“阿岚,把我变成一具傀儡吧。”年君姚说,“让我永生永世,都留在北海陪你。”
薛岚轻笑,“大哥,我们有缘的话,我们会在北海遇见的。”
她拒绝了年君姚的请求,并未把他变成一具傀儡,她知道当一具傀儡会付出什么代价。
年君姚走的这一天,风雪特别大,薛岚身边是北海的妖兽和狐妖在陪伴着,她年少时从未想过自己的寿命会如此漫长,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是妖兽们陪伴自己,走过最漫长的路。
大家相处了一千多年,都很有感情,妖兽也有寿寝正终的,也有新的妖兽在北海出生,每一个人都是北海的一份子。
大家一起送走了年君姚。
也送走了薛岚漫长,却又短暂的幸福。
兔妖说,“他会再寻来的。”
薛岚轻笑说,“我最近一直在想年少时和大哥在一起的时光,说实话,记忆都有些模糊了,记忆里的人也变得很模糊,岁月太漫长了,北海也太孤冷了。可我一直在想,我太自私了,对大哥一点都不公平,如果当年我选择死亡,对大哥而言只不过是短暂的痛苦,他余生,下一世都解脱了。他不会在北海,过一千多年孤冷的时光,我多希望,他的人生热热闹闹,寿寝正终时,身边儿孙环绕,他毫无遗憾,毫无牵挂地离开人世,而不是带着遗憾和对我的担忧就这么离开。我希望……下一世,他不要到北海来,他自由了。”
因为爱恋,他失去了一千多年的自由,终于解脱了。
就算画地为牢,她终究是舍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