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

    沈言礼却是熟视无睹,一直问她今天想吃些什么。
    望着这样的他,盛蔷好半晌没说话。
    应了之后,她指尖勾起,轻轻地挠了挠他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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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后从方园里出来,外面天色沉沉。
    冬季渗入骨髓那般,将劲风严丝合缝地灌入衣领中。
    频频的寒凉被衣衫挡着拢在半露的颈前,惹得盛蔷迈出来的瞬间就颤了下。
    “很冷?”沈言礼说着将她揽紧。
    “嗯。”她应了声,“可更冷的应该是你吧,你是不是穿得比我还少?”
    “还好。”沈言礼拥着她往外迈,“穿再少也能先把你给暖热了。”
    盛蔷双眸弯弯,还没走太久,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当即停了下来。
    随后怎么也迈不动了。
    自觉已经被取暖的她,到底还是拽了拽沈言礼的袖子。
    秀巧的指尖朝着一旁指了指。
    沈言礼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触目看到的瞬间便了然。
    “我给你买。”他眉弓轻抬,“不过提前说好了啊,不准喝冰的。”
    沈言礼很快便返回。
    盛蔷乍一拿到手的时候,还有些愣。
    手中的桃子汁明显被熨烫过,余热沿着盒身源源不断地贴往她的手心。
    “你怎么给我拿了热的?”她念念不舍地看了眼贩卖机,“冰的才好喝啊。”
    桃子汁原本就很甜腻,也算是盛蔷在口味上难得的相悖和叛逆。
    冰凉的别有风味,可要是加了热,就会有股说不上来的奇怪味道。
    “你真要让我喝热的?”盛蔷提醒他,“家里冰箱的那些不就是……”
    “你开玩笑呢,家里什么温度,这会儿什么温度?”
    沈言礼觑了眼她,察觉到了盛蔷大概可能要自己买的意图,强势地将人拐走。
    盛蔷这下没再反驳,一番挣扎打闹后,沈言礼和她继续并肩朝前迈,身影融在了风里。
    两人没说具体的目的地,但却是默契地朝着梧桐大道迈。
    途中,满地枯叶踩起来咯吱作响,铺满着往来踩踏的印迹。
    两侧路灯垂颈弯下,昏黄的灯线劈开沉寂的夜色。
    “媳妇儿。”沈言礼望了专心对付桃子汁儿的盛蔷一眼,“你口味这么多年好像都没变过。”
    她长睫掀起,“有吗?”
    一片叶子落在了她发间,很快又被他摘去。
    盛蔷顺着沈言礼的动作,摸了摸自己,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或许是近来喜讯频繁,也或许是重返航大涌起的兴然,又或许是这样走在最为熟悉的过往间令人心绪难捱。
    种种的种种,都让这样的夜晚,变得不那么平淡。
    她缓缓地看向他,面容被鼓吹的寒风刮过,冷意迸起。
    “其实……我也不是没变过。”盛蔷顿了顿,意有所指,语气认真,“在有关于你的事情上。”
    盛蔷在感情的方面没有事先的准备,更没有提前的预料。
    也曾设想过,将来遇到顺眼又温和的伴侣,平淡地过完这一生。
    而如若她没变,就不会在大学的时候和他在一起。
    也就不会,承接住这样恍若灼烧,烈遒般的他,牵引着她鲜少的,不顾一切的,如同飞蛾扑火般的追随。
    沈言礼听了一直没说话。
    他就这么沉沉睇她,视线漆然骤亮,暗自燃着如生如死的火。
    而后他长臂微伸,强硬地将她拥在怀中,死命地扦住她纤薄的脊背。
    相依相偎间,谁都没再开口。
    但即便是这样,她也知道他懂她。
    很快,盛蔷眼睫像是被什么东西点了下。
    轻轻盈盈地略过。
    紧接着而来的,是连带着的凉意。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脸颊上的冰碴,似是不相信,复又用指尖捻了捻。
    “沈言礼!”感受到那样粗糙细小的温凉,盛蔷抬眸望向他,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下雪了!”
    ---
    冬季的京淮天气本就骤然而变。
    这场雪来得突然,也落得十分大。
    绒毛般纯净的雪色很快铺满在大地。
    盛蔷和沈言礼再抵达绣铺的老位置时,店面已经换了新,重刷了漆色。
    侧面的木窗一如既往地敞开着。
    两人就站在篮球场边的柏油路边,上方的窗檐略挡了点雪。
    盛蔷难得探头探脑,近乎是巡视了一番。
    这才略微惋惜地收回视线。
    航大应该是重新招了新的铺主。
    装潢什么的也确实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找不出半点相近的地方。
    沈言礼看她这样儿,明晰指骨抬起,在她的睫毛上拨了拨,“看你这样儿,我也觉得有点可惜了。”
    盛蔷长睫颤抖得厉害,一心想要制止住他,随意地问了句,“什么可惜?”
    沈言礼应得很快,“当初没能在后院里。”
    “………”
    盛蔷的动作当即停留在了半空中。
    这会儿就是再感慨,也统统被他这句话给彻彻底底地挡了回去。
    在反应过来的瞬间,她顺势捞了把窗柩上落得那层薄雪,直接去砸他。
    沈言礼被袭击以后只堪堪挡了几下,很快反客为主,依样画葫芦地砸了回去。
    到后来两人玩得有些累了,她半窝在他的怀里,略喘着平复呼吸。
    “……沈言礼,你是不是就觉得欺负我很好玩?”
    “好玩倒没有。”他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慵散地补充,“乐此不疲。”
    “………”
    这还叫没有?
    盛蔷利落地从他怀里起身,绕过球网,朝着篮球场走去。
    因为下了雪的缘故,没有人待在这边。
    空旷沉寂的雪色在眼眶边界延伸,不远处教学楼还亮着的窗格将灯光映射过来。
    周遭都泛着橘红的光。
    盛蔷踩着这样的雪,干脆又半蹲着,伸手放在雪上面,轻轻地印了印。
    沈言礼紧跟在她身后,半弯着腰,看她迅速地比划出一行字。
    他敛眸望去,稍稍顿了顿。
    还以为是什么指控他的话语。
    结果却是彻底的相反。
    盛蔷在雪上面写了--ss。
    沈言礼将此收入眼底,紧跟着在她那行的旁边,浅略地划了三笔。
    这会儿轮到盛蔷好奇了。
    她探过头去看,发现沈言礼写的是她。
    --sq。
    “什么啊,你就只写了我?”
    他像是听不懂她的意思那般,“为什么不能只写你?”
    盛蔷没忍住笑了笑。
    她思索了几秒,将人往旁边推了推,“你让开点儿。”
    女孩凑到沈言礼先前的方位,手落下再抬起的时候,那行字复又多了一笔。
    像是献宝那般,盛蔷朝着沈言礼摆摆手。
    他再敛眸望过去的时候,才知道她加在了哪儿。
    是在两个字母之间多加了一道撇。
    从「sq」变成了「s’q」。
    也从她,变成了他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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