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丽丽赶到市里的医院时,富源刚好离开。
凤燕一个人守在富常生的病房里。
秋丽丽风尘仆仆推门进来,还被护士瞪了一眼,“你找谁?”
病床上躺着的富常生看见她眼睛一亮,“护士,她是来找我的。”
护士警告似地看了秋丽丽一眼,“病人需要休息,你不要和他说太多话。”
“明白,我一会就走。”秋丽丽顾不上坐在病床边的凤燕,直接来到富常生身边,“他们打伤你了吗?”
富常生摇头,并用眼看了看护士。
护士出去后富常生又对凤燕道,“你也出去,到外面盯着,我们说话时谁也别放进来。”
凤燕犹豫不决。
他有一肚子话想对秋丽丽说。
但是师父的话不能不听,他站起来深深看向秋丽丽。
没想到秋丽丽根本没在看他,她只顾盯着富常生,并查看贴在吊瓶上的药物配方。
“那我先出去了。”凤燕不甘心地退出了病房。
富常生等门关上后,解开领口的扣子,从衣领里拉出一把挂着绳的老钥匙。
钥匙造型一看就是有年头了,他把钥匙从脖子上摘下来交给秋丽丽。
秋丽丽接过钥匙,皱了皱眉,“富班主,这是什么?”
“你过来些,听我说……”
走廊上,凤燕在门口来来回回踱着步子。
秋丽丽在病房里待了十分钟,但是在他看来,这十分钟却宛如十年一般的漫长。
终于,秋丽丽打开门走出来。
凤燕马上迎上去,“秋丽丽……”
“有什么事回头再说。”秋丽丽摆手,“我先走了,你照顾好富班主,有什么事就找富源。”
“那你呢?”
“我要回县城去。”
“剧团都被封了,你回去做什么?”凤燕不解。
“有点事要去办。”秋丽丽像往常一样,拍了拍凤燕的肩膀,“别担心,小绢情况挺好的,医生说她很快就能醒过来。”
凤燕嘴唇翕动几下。
他想说他关心的不是小绢的事,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小绢出事时,希望秋丽丽去救人的是他。
秋丽丽希望先报警,他却因为自己的私事在那时和秋丽丽闹别扭。
现在这些话,他说不出口。
秋丽丽匆匆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凤燕心里五味杂陈。
回到病房,凤燕试探地问富常生:“师父,秋丽丽为什么要回县城。”
“她有点事。”
“剧团都被封了,她回去住哪?”
“她会去找她的朋友,你不用担心她的事。”富常生闭上眼睛,养起了神,不再说话了。
凤燕一直守在病房里到晚上,富源来了。
富常生睁开眼睛,“你师伯怎么样了?”
“挺好的,我找了个熟人在局子里面照应他,老头子精神不错,晚上还吃了两大碗饭呢。”
富常生苦笑。
柳胡仙这个人就是心宽。
富源道:“也亏得他想得开,不然要是气出病来吃亏的就是你们了。”
富常生瞪了他儿子一眼,“说的好像吃亏只是我们的事,跟你无关似的。”
富源面无表情,“你要是早听我话把剧团解散了,跟我去市里养老,也就没有这件事了。”
富常生沉默不语。
凤燕在一旁不知怎么安慰他师父才好。
“凤燕你去休息吧,这是房门钥匙。”富源递给凤燕一把钥匙,“就是上次你来市里演出时,我借给你们的那套房。”
当时秋丽丽只说是她朋友借给她的房子,并没有说明是富源。
凤燕点头,接过钥匙走了。
离开医院后他并没有马上前往晚上的临时住地,而是找了个公用电话亭。
站在电话跟前,他犹豫了很久,拨打了陈医生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凤燕就急急地问,“陈医生,秋丽丽在你那里吗?”
电话另一端陷入短暂的沉默,过了一会才传来陈医生的声音:“秋丽丽怎么会在我这里?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我知道你是她找来的,富源把事情全都跟我说了。”凤燕一字一顿。
陈医生那边又不说话了。
凤燕忍不住追问道,“我就想知道秋丽丽现在是不是在你那里?”
“没有,她没有来我这里。”
“能不能麻烦你去一趟我们剧团?”
“有什么事吗?”
“我们剧团出了点事,被封了,秋丽丽下午赶回县城了,我怕她冒冒失失的把大门的封条撕了……”
“哦,我明白了,我现在就过去看看,不过我到时怎么通知你?”陈医生问。
“我等在这里,你可以拨打现在这个号码。”
“你现在是在外面吧,站久了很冷的。”
“没关系,我会找地方避风,麻烦你帮帮忙。”
“好,我现在就出发。”
陈医生没有拒绝他的要求,挂断了电话。
凤燕守在电话边不肯走。
晚上温度很低,他不断跺着脚取暖。
他知道什么担心剧团大门的封条被撕之类的都是借口。
他就是担心她,不知道她今晚回县城去做什么,在哪落脚。
师父不肯告诉他自己和秋丽丽说了什么,但他能看得出来,师父绝对是拜托了秋丽丽某些事,而且感觉还挺危险。
他放心不下。
他苦等了将近四十分钟,陈医生才打过来电话,“抱歉,找公用电话就费了不少时间。”
“秋丽丽在剧团吗?”凤燕急不可耐地问。
“没有,剧团大门的封条好好的,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院里也没有灯光,她应该不在。”
凤燕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去哪了?
以前她有什么事都会很乐意跟他分享,而且事成之后她都会骄傲地向他炫耀。
可是现在……好像他们两个突然变成了陌生人。
他这边在心里不断地念叨着秋丽丽的名字。
与此同时,远在县城陈梅家中的秋丽丽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阿嚏!”
陈梅拿了手纸给她,“感冒了吗?”
秋丽丽揉了揉鼻子,“不是,好像有人在骂我。”
陈梅乐了,“得了吧你,谁敢骂你啊。”
“做多了错事亏了心哩。”
“你还会做亏心事?”
秋丽丽嘿嘿的笑:“我只做过一件亏心事,我骗了一个人。”
“你骗人什么了?”
秋丽丽正要回答,忽听有人敲门。
门外有人高声叫道:“陈梅啊,有你的电话。”
秋丽丽一个高跳起来,开门就往外跑,嘴里还嚷嚷着,“那孙子总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