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燕突然提出要见她的“朋友”,这让秋丽丽不禁有些为难。
她哪里有什么“朋友”,那人都是老板派来的帮手。
要是跟凤燕见面,很容易露出马脚。
凤燕却很认真,“你朋友帮了我们,特别是师父的案子,我要代替师父向他道谢,请一顿饭不过份吧。”
秋丽丽暗暗牙疼,“那……我安排一下。”
需要提前排练,不然在饭桌上说走了嘴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就在这个月末吧,正好邻县有个演出,演完后在年前应该就没什么演出了,那时我会有很多空闲时间。”
秋丽丽算了算时间,“可以。”
时间充裕,她才能找个合适的人冒充自己的朋友。
“对了邻县是什么演出,我怎么没听富班主提过?”秋丽丽努力转移话题。
“每年在过年前邻县都有一台大戏,周边还活着的戏班剧团都会去参加,算是一种交流吧。”
“有钱赚吗?”
“演出时能拉一些赞助商,如果能拉来很多赞助就能挣些钱。”
秋丽丽把这话默默记在心里。
有她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小常生剧团赔钱。
在老板正式跟凤燕相认之前,不能让小常生剧团“饿死”。
她这边跟凤燕说话的功夫,富常生在他的房间也在跟柳胡仙商议事情。
只不过他们聊的并不是什么案子,而是师父留给他们的那顶点翠凤冠。
“按照秋丫头所说,开车撞你们的人就是平阳剧团幕后的真正老板,那人叫范俊才,听她说之前还曾见到他跟何强在一块,两人貌似关系很不错。”柳胡仙表情凝重,“当时你还在病中,我没敢跟你说。”
“何强认识范俊才?”
“你还记得秦玉山逃走后我们让秋丫头去找人的事吗,她去找秦玉山寻到何强家,他家的邻居说他搬走了,新房还是范俊才给买的。”
富常生眉头紧皱。
何强从没在他跟前提过什么范俊才的事。
可见他一直隐藏得很深。
“常生,我觉得事情不简单。”柳胡仙担忧道,“虽然警方抓到了那天袭击你的人,可是对方并不承认是受人指使,就算我们怀疑何强却没有任何的证据。”
“我明白,以前都是因为我太心软,一味地纵容何强所致。”
“他也是我的师弟,我懂你的心……”柳胡仙叹气。
他们这行师兄弟的关系比亲兄弟还要亲。
谁也不想出这种事。
他们都是一心想让剧团好起来,唯独何强的心思越来越不可琢磨。
“你以后要多加小心了,最好把点翠凤冠收好。”柳胡仙叮嘱富常生。
“以前它一直放在我这屋。”
柳胡仙摇头,“要换个地方。”
“还能放在哪?”
“等我跟秋丫头聊一聊,我发现那丫头见多识广,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她走过不少地方,认识不少人。”
富常生深深地看了柳胡仙一眼,“你就不怕她也跟何强一样?”
柳胡仙干笑了声:“她当然也有她的所图,不过我能看出来她图的什么。”
“她图的什么?”
“她图的是人。”柳胡仙捋着胡子,笑眯眯的。
富常生沉默片刻,“其实……秋丽丽进入剧团另有缘故,她是受人所托。”
柳胡仙没接话,平静地望着他。
富常生有些意外,“师兄,你是不是早就猜了?”
“猜到还不至于。”柳胡仙摇头,“不过我能感觉到你很信任她,跟信任凤燕他们不同。”
“这件事我只告诉师兄,因为我担心我的身体可能无法恢复了,如果有一天我不能再主事,你要安排好大家的去留。”
柳胡仙皱眉,“你瞎说什么,我比你岁数还大呢,我都没提后事,你在这里说的什么丧气话。”
富常生苦笑,“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小常生剧团,还有凤燕那孩子。”
“别人就算剧团散了也有去处,唯独凤燕这孩子……他没有家可以回。”
“我还记得你当年是从医院里把这孩子抱回来的。”柳胡仙回忆道,“凤燕家里人好像对他不怎么好。”
“他的母亲再嫁,后来又生了个弟弟,不过最开始没有弟弟的时候对他就不怎么好,经常打骂虐待,我在医院里听护士议论说有个孩子实在惨,被亲妈和后爸打得肋骨都断了,却不肯让他住院治疗,还说他回去了必死无疑。”
“我当时也只是听了这么一耳朵,谁知我上楼时正巧遇到凤燕被他的母亲抱着下楼,打算放弃对他的治疗,离开医院……经过我身边时,那孩子突然抓住了我的袖子……”
富常生眼角有些湿润,“师兄,你不知道,在那一刹那,那孩子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他在向我求救。”
“我明白,常生你一直都是个好心人。”柳胡仙苦笑。
富常生擦了把眼角,“我知道要是放那孩子跟他母亲回去,他就真的完了,所以我收他为徒,带回了剧团。”
“这可能就是天意吧,他为了报答你,努力成为了剧团的小台柱,要是没有凤燕,这些年剧团早就倒了。”柳胡仙点着头。
“可是那孩子不快乐,他的心思一直很深,摸不透,他有什么事也从不跟我们说,练功时别的孩子都会因为疼哭出来,只有他……不管什么样的疼都能忍下来。”富常生幽幽道,“我知道他不喜欢被人当成女孩子,他对女生一直有着抵触的情绪,也不喜欢跟女生走得太近,他的这个怪癖没少招麻烦,可我还是希望他能借着这个戏台找到属于他自己的幸福……直到有一天,秋丽丽找到我。”
“她对我说凤燕很可能是她要找的人,不过她要先确定凤燕的身份,她在替一个港商老板做事,那老板有一个私生子,貌似就是凤燕,为了确认凤燕的身份,她才留在了剧团。”
“原来是这样……”柳胡仙扬了扬眉毛,“难怪这丫头有些本事。”
“她为了凤燕暗中做了很多,有些甚至连我都不知道,不过你要相信一点,她不会害凤燕。”
“如果凤燕真是港商老板的儿子,那人会接凤燕回去吗?”
“会,还会让他继承家业。”
柳胡仙胡子翘了起来,“那可真是发达了,凤燕以后再也不用上台唱戏跟着剧团奔波受苦了。”
“是……虽然我还是有点舍不得他,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唱戏的苗子,可我不能耽误人家的前程。”
“你也别想这么多,到时怎么选那是凤燕的事,你还是想想要怎么防备那个平阳剧团的范俊才吧。”
“我想过了。”富常生一字一顿,“如果实在不行,我就把我儿子叫回来,把点翠凤冠交给他。他小时跟咱们学过一段戏,可是他并没有从事这行,听说他后来下海经商了,凤冠放在他那里就算做个纪念也好过被何强那种人拿去。”
柳胡仙思索了好一阵,无奈地点了点头,“也只有这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