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头当着丁辛的面提及东芝事件，自然不是为了幸灾乐祸自然是有目的。
    “小丁，你对数控车床有了解吗？”
    “您老问的应该不是单纯的问机床吧？”
    丁辛微微一笑，抬头撇了一眼云南的方向，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师父，对不住了，咱又得把你拉出来顶缸了。
    杨老头点了点头：“数控机床有三大难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工控芯片、伺服电机和传动。”
    丁辛怎么可能不知道，上辈子国产机床就栽在这上面。
    很多高级的机床，尤其是多轴联动机床，在加工复杂曲面的工件时，需要将刀具转动控制在多少圈，乃至多少度。
    这样的要求，肯定不是传统的电动机能达到的，伺服电机应运而生，虽然伺服电机也是从普通的电动机发展而来的，只不过是多久一些制动装置而已。
    工控芯片就不用说了，无论是芯片设计还是芯片的加工制造，一只都是整个国家的弱项，以至于第一块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芯片诞生，都是新世纪以后的事情了。
    传动也是如此，从支撑车床进给的丝杠，到支撑转动、保证回转精度的轴承，一直都是共和国心头难以抹平的伤痛。
    见丁辛看着自己，杨老头笑了笑：“别的我也不太懂，我就问一下，芯片这一块儿，你知道多少？”
    丁辛笑而不语。
    在这个星球上，要论对芯片的了解，还真没有人能比得上咱。
    论芯片的设计，咱从系统刷出来了arm和inter二十二世纪的资料库，虽说大多数的资料丁辛都没有仔细地研究，可却对芯片的架构了然于胸。
    要讨论芯片的加工，咱也不怵：asml三兄弟二十二世纪的数据库，能给予咱全方位的支持。
    “老杨头，你想问什么？”
    杨老头嘿嘿一笑：“你知道芯片怎么设计吗？”
    “你想在交大搞芯片设计？”
    杨老头点了点头。
    “光刻机呢，还有承载芯片的半导体……”
    杨老头被丁辛说的哈喇子都流下来了：“这些你都知道？”
    “怎么可能？”
    丁辛直接翻了白眼：你知道为了刷到相关的技术资料，咱冒死刷了多少小副本吗？
    纵然有外挂在身，可光是拿资料就很是花了丁辛好几年功夫；等到了应用的时候，丁辛根本就没敢白手起家，那得等到猴年马月？直接砸钱收购了一批有一定技术储备的相关公司。
    要是将这些技术完全展开，还是在贫瘠的一九八七年？
    就算丁辛“爷青回”打鸡血了，也还是没那个胆子。
    “那你还说出来馋老头子？”
    杨老头满脸幽怨。
    “芯片是一个综合产业，”丁辛叹了口气，“从设计，到材料，再到加工，需要多少专业人士、科研部门和加工工厂的协同？就算你在交大开了课程又怎样？学不能致用，那些知识还不是得被学生扔到故纸堆里？”
    杨老头红着脸回了一句：“那我开个选修课，给学生长长见识还不成吗？”
    “可以呀！”
    丁辛微微躬身，给杨老头来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可是……”
    没教材，不知道该怎么教，是吧？
    丁辛乐了：“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杨老头的脸直接变成了黑色。
    “如果我是你，”丁辛笑了笑，“我就会联合一批老熟人，给国家提建议，重视芯片加工设备的研发。”
    杨老头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为什么？”
    “加工芯片用的光刻机，是集精密加工、精密化学、精密光学以及高能物理等学科为一体的高级设备，这玩意儿，是半导体产业的基础，”丁辛嘿嘿一笑，“而且，纵然失败了，也不会对国家完成多大的损失，相关的技术还可以应用到别的领域。”
    我想静静……
    杨老头被丁辛还绕进去了。
    丁辛见老头子有点懵，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让丁辛没想到的是，等自己回到厂门口时已经有人在那里等着了。
    林欣欣。
    见到这位姑娘，丁辛的脑袋都大了一圈。
    还没等丁辛开口，一旁的门卫先来了个“神助攻”：“丁子，这你对象吧，都来了好几趟了！”
    丁辛的心头顿时有一万只神兽在奔驰。
    而对面的林欣欣，明显很享受“对象”这个称号，红着脸，低下了头。
    “丁子，你不请人到宿舍了坐坐吗？”
    还没完了？
    丁辛恶狠狠地瞪了门卫一眼，叹了口气，走到林欣欣跟前，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别听他们瞎扯，跟我来吧！”
    林欣欣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丁辛进了厂门。
    因为有一手维修电器的绝活，因此，丁辛在厂里的人缘不错，走在路上不停地有人打招呼。
    放以前也没什么，可现下，看到跟在丁辛后面亦步亦趋的林欣欣，同事们打招呼的用词都变了。
    “呦，丁师傅，对象来了？”
    “丁子，恭喜呀！”
    ……
    眼瞅着林欣欣就要变成自家媳妇了，丁辛赶紧拉着姑娘逃回宿舍。
    “吃水果？”
    林欣欣看着丁辛递过来的芭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前一阵子去西双版纳了！”丁辛苦笑着将洗好的水果全都放到林欣欣跟前，“过一阵子，还得去宁夏，差不多入冬才能回来。”
    林欣欣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虽然丁辛也很想说，“我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可面对小姑娘那双纯净又好像会说话的大眼睛，却怎么也出不了口。
    最后，丁辛只能迂回。
    “林同学，”
    “叫我欣欣好了，”林欣欣微微一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顿时化作了一泓弯月，“丁大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被林欣欣一打岔，丁辛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说辞，没了。
    “丁大哥，刚才你想说什么来着？”
    没等丁辛开口，林欣欣喋喋不休地跟丁辛聊起了在学校的日常：“丁大哥，你知道吗……”
    丁辛耐着性子，听林欣欣讲完了一系列“有趣”的日常。
    这时候，丁辛才意识到，眼前的小姑娘的心里，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轻松。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
    丁辛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从果篮里拿起了一个芒果，用刀子削掉了果核，在果肉上划出了小块，递了过去……
    小姑娘也没客气，接过来就啃，弄得嘴边上全都是汁水。
    丁辛只得递了一块手帕过去……
    林欣欣接过手帕擦了一下嘴，笑嘻嘻地盯着丁辛：“丁大哥，你知道吗，从小我就跟羡慕那些有哥哥的同龄小姑娘……”
    林欣欣的话，一下子戳到了丁辛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福利院的孩子，虽然都没有父母，可从来都不会缺少兄弟姐妹。
    在福利院里，像丁辛这样因为母亡父囚而被送进来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送进来的孩子，都是有生理缺陷，或者是产超生的，毕竟在那个计划生育政策严厉的年代，有谁家会忍心扔掉自己的亲生骨肉？
    虽然同龄间的孩子之间也有竞争，可面对比自己年龄更小的孩子，总会负起哥哥姐姐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