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凝的眼睛亮了：“如果设备齐全呢？”
    “应该可以吧！”
    丁辛笑了笑，将收音机上已经被击穿的三极管熔下来，换上一个新的，焊好之后，剪掉多余的焊脚，又打磨了一下，才通电测试……
    “燕京人民广播电台……”
    听到收音机里传出来的声音，等在一旁的老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小同志，多少钱？”
    “老人家，给两分就可以了！”
    给钱之后，老头子美滋滋地提着收音机离开了……
    “小丁，这三极管的价钱也不只两分吧？”
    面对顾长凝惊诧的目光，丁辛微微一笑：“哥，咱赚的是口碑！”
    “高，实在是高！”顾长宁竖起了大拇指，“对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我们那边？”
    “哥，”丁辛抬头看了看顾长宁，苦着脸笑了笑，“你还真敢让我修呀，你们录音部门的那些设备，可都是进口的，出了问题，你怎么交代？”
    “我自然不敢让你拿我们正在用的常识，”顾长凝乐了，“库房里还有不少报废的设备，你先你先拿这些练练手。”
    “那好吧，不过，”丁辛想了一下，看了看对方，“顾哥你得给我开个介绍信，我得去准备一些工具！”
    “这倒很简单！”
    第二天，丁辛拿着介绍信找到了给自己供货的老头子。
    见面，丁辛将清单往桌子上一拍：“老杨，来订单了！”
    被丁辛称为老杨的老头子，翻了翻眼皮，瞥了一眼清单，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你要这么多三极管、漆包线干嘛？”
    “当然是有用喽？”丁辛嘿嘿一笑，“你不是挺牛的吗，猜一下，我准备做什么？”
    “别跟我扯，”杨老头儿给了流云一记卫生眼，“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你要干什么？搞这么神秘，把电路图拿来让我看一下！”
    丁辛得意洋洋地将高频振荡器的电路放到了杨老头的跟前。
    杨老头瞥了一眼电路图，愣了一下，抬起头不停地打量着丁辛：“你这电路知识跟谁学的，我们学校的很多学生，可都没你这样的本事！”
    丁辛嘿嘿一笑，信手拈来：“当兵的时候，驻地有个下放的老头子，手艺不错，当时觉得艺多不压身，就跟着学了几年。”
    “唉……”杨老头长长地叹了口气，过了许久才继续问，“你做这高频震荡电路，准备怎么用？”
    “焊机！”丁辛笑了笑，“你也知道，有些高级货触点都是银的，一般的电烙铁，可搞不动。”
    杨老头突然愣了一下，警惕地看着丁辛：“等一下，你是哪个单位的？”
    “西影厂的呀！”丁辛被吓了一跳，赶紧将介绍信拿出来，“这是介绍信……”
    杨老头瞥了一眼介绍信，眼中的警惕倒是消失了，可看向丁辛的眼睛里，又带上了一丝恨铁不成钢：“你费这么大周折，就只是为了给厂里修设备？”
    丁辛被问懵了：“不然你以为呢？”
    “这tm是暴殄天物呀！”杨老头气不打一处来，凶神恶煞地瞪着丁辛，“就你这水平，去206所当研究员都够了！”
    “这能怪我吗？”丁辛有点小无辜，“更何况，我为厂里修设备，不也是为了能节省外汇吗？”
    扯虎皮做大旗这种事，丁辛门儿清。
    杨老头还真就被唬住了，满脸唏嘘地叹了口气：“还真是……”
    “哦，还有……”丁辛看了一眼有点落寞的杨老头，纠结了一下，又从兜里摸出一张清单来，“您老应该能弄到这些玩意儿吧？”
    “万用表、示波器……”看到示波器的字眼，杨老头直接毛了，“你一个修电视机的，要这么高级仪器的干嘛，万用表就够了！”
    说着，杨老头就要拿起身手边的笔。
    “别介，”丁辛赶紧上前，“我自己玩还不成吗？”
    “你吃饱了撑的？”杨老头白了丁辛一眼，“示波器可不便宜，这样吧，我们学校的电子实验室还有一台报废的，我做主，低价让给你！”
    “好吧！”
    杨老头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自己的储物架跟前，对着清单找东西，刚想打开抽屉，突然回过头，看了看丁辛：“还有一件事，你那个高频振荡器做出来之后，拿过来让我看一下……”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丁辛也只能应下了。
    拿到材料之后，丁辛就开始动手，印刷电路板、焊接原件，而后是测试。
    看着自制电烙铁头上已经融化的银点，丁辛松了口气：“完美！”
    搞完高频电烙铁，丁辛又将目光投向了老大一坨的模拟示波器。
    这玩意儿看起来高大上，可实际上就是一个简化版的电视机：只是把接入的信号信息转化成显像管电子枪的扫描信息。
    拆开之后，丁辛发现问题了：老杨头放水了。
    示波器是因为操作不慎，被烧掉了一部分电子元件。以老头子的水平，检测一下电路，将出问题的电子元件换掉还是很容易的。
    “这人情可大了！”
    这可是一九八六年，杨老头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每个月的工资也就一百多，而示波器的价格，基本上可以跟国产黑白电视机持平，要两百多块。
    不过，丁辛到底是穿越者，过来人，很快就想通了：“大不了还他个人情就是了！”
    于是，当丁辛再次登门的时候，就不是空着手了，而是托西影厂的人搞了一些奶粉。
    杨老头倒是个正派的人，见到丁辛提着东西，脸立马就塌了下来。
    从小就饱经世故的丁辛，自然知道该怎么哄这样的老倔头，嘿嘿一笑：“咱们好歹也算是忘年交了，我给我老朋友送点吃的，某些人至于给我脸色看吗？”
    杨老头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那个高频震荡电路你带来了吗？”
    丁辛点了点头，从背后的邮差包里掏出一个木盒子，递了过去。
    老杨头接过去之后，就懒得再搭理丁辛了拿着盒子走到实验台跟前，拆开盒子，将电路接到已经接上了示波器的测试电路上。
    开机……
    看着示波器上呈现出来的十分规则的波形，杨老头愣了一下，回过头，脸上全都是惊喜：“你是怎么办到的？”
    丁辛被问懵了：“还能怎么办，电路图你不都见到了？”
    “不对！”杨老头皱起了眉头，想了一下，将盒子拆下来，用螺丝刀拆开……
    杨老头愣在了那里：这电路板成品，好像跟自己想象得不太一样呀！
    仔细检查了一下之后，杨老头才发现，电路板上各种细节的处理都堪称苛刻：感应电路周围全都用上了消磁的屏蔽罩，而且电阻之间的距离能多近就布置得多近。
    更让杨老头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所有的电子元件的焊脚，基本上都是同样的高度。
    看了半天之后，杨老头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丁辛，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表情：“电子元件的针脚高度你都经过计算了吧，还有那些电感器的磁场效率，也都在设计的时候考虑进入了吧？”
    丁辛点了点头……
    “唉，”杨老头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们这些老头子，做得还不如一个年轻人考虑得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