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韩朝和叶羽柔的当年
    韩朝先拧眉紧紧闭眼，等眼睛适应突然的强光之后，他睁开了眼，对安连城怒目而视，从牙缝里碰出几个字：“姓安的，你有种！”
    云简向前一小步：“韩医生……”
    “滚！”
    “韩医生，你听我说……”
    韩朝突然咆哮如雷：“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
    “哎，庸医，”安连城拉了一下云简，沉着嗓子，慢条斯理地开口，“注意态度！这是老子的女人，你再这么不客气，老子现在就拆了你的窝，让你马路边上呆着去，你信不信？”
    韩朝哼了一声，不吭气了。
    安连城冲云简一扬下巴：“你可以说了。”
    云简连忙继续说：“韩医生，虽然我不知道当时的细节，但是我相信姐姐，你和我姐姐之间，一定有误会。”
    “哈，误会！”韩朝冷声大笑，“云小姐，你这开场白太老套了吧，换一个？”
    疑点太多，云简不顾韩朝的冷嘲热讽，决定言简意赅，一条条厘清。
    从最重要的韩依依开始。
    “我姐姐会嫁给我现在的姐夫，是因为当时怀了孩子，她想保住孩子，她没有别的选择。”
    “哼！”韩朝哼出一声鼻音，身体往墙上重重一靠，头贴在墙壁上，翻着白眼连声冷笑，眼里几欲喷出火来，“所以呢，你现在是来告诉我，那个女人有多不要脸！”
    “我是想解除当年的误会。不想让姐姐难过伤心，我才来的。你可怜，你辛苦，这些年我姐姐不比你好过。”
    云简也有怒意了，声音就沉了几分：“韩医生，我知道，当年你肯定是经历了什么，才会不知所踪。但是你想想，我姐怀着你的孩子，我家又出了事，她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嫁给我姐夫，真的就那么不可原谅吗？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的……孩子？”韩朝的瞳孔突然放大，“蹭”地从地上站起来，直愣愣地盯着云简，“你说谁？”
    云简给他盯得有些发怵，“依依，跟我姐小时候一模一样。我第一次看到就有所感觉。”
    “呵呵呵呵……”韩朝连声冷笑，“像又怎么样？依依和她长得像，也不会回到她的身边。我的孩子？你不会是想让我相信，依依是我的孩子吧？她迫不及待地结了婚，生了别人的孩子，不过别人不想要啊，女孩嘛！医院里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回。现在说是我的孩子？你说这样的大话，真当我是傻子？”
    “韩朝，你就是傻子。自己的女人什么样，心里没点数？”安连城插进来说话，一边无奈摇头，“是不是你的孩子，去做个鉴定，对你来说不是一句话的事儿？有没有骗你，自己不会查？”
    韩朝沉默。
    云简却听糊涂了，看看韩朝，又看看安连城，“这是什么意思？”
    安连城拍拍她的胳膊，示意她到沙发坐下，“说来话长，坐下慢慢说。跟这死脑筋说话，费点劲，你歇歇再说，别累着。”
    安连城对云简柔声说完，又冲韩朝吼一嗓子，“杵那做什么，不会自己坐？我女人说话，好好听着。”
    韩朝冲他翻了个白眼，哼哼“你有种，下次敢来看诊，看我不毒哑你！”
    韩朝这样说，还是重重地跌坐沙发里，把两手撑在膝盖上，头深深地埋到胸前，双手环抱。
    云简又问，“韩医生，你的话什么意思？依依是我姐的孩子，对吧，她和我姐小时候一模一样。我妈就是因为这样，一眼就喜欢依依。她也是你的孩子啊！”
    韩朝没回答，安连城就替他说了，“这货一直以为韩依依是捡来的，是收养的，年前还去办了收养手续。”
    云简惊讶地看一眼安连城，对韩朝斩钉截铁地说：“如果依依是我姐的孩子，那就是你的孩子，这一点绝不会错。当年我们都以为孩子死了，我姐姐因此抑郁了很多年，她是昨天才知道原来孩子还活着。韩医生，如果你能有那么一点点体谅我姐姐，就给她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见一见我姐姐，解释一下，好不好？见一面，说几句话，你也不会损失什么。”
    韩朝是保持那个姿势不动。
    “庸医！”安连城踢了一脚韩朝的沙发腿儿。
    “哎，知道了知道了！”韩朝伸手在自己头发里乱揉了一阵，抬起头来很不耐烦，“过两天，过两天！臭小子，你可以滚了吗？”
    “后天？”安连城笑嘻嘻地问。
    “知道了！”韩朝又往自己头发上用力揉了一把，重重地说了一句，接着又冲安连城使劲摆手，“快滚快滚，带你女人滚！”
    安连城牵着云简的手站了起来，“后天一早，我准时来。再敢叫人拦着，老子撞烂你的大门。”
    “你反正不是第一次了，”韩朝忽然眯了眼睛，目光转到云简身上，似笑非笑地，“上次姓安的指使你撞我家大门，后来拿了录相去的，勒索你了吧？不少吧？姓安的可不是什么好人。”
    安连城拉起云简就走。
    云简被安连城急匆匆地拽着走到车跟前，才有机会摆脱安连城的手，问他，“韩医生说的什么录相？我上次撞他家大门，你拿了录相？为什么……”云简明白过来，“你故意的，对吧？什么韩医生家要用撞的，根本没那回事，对吧？果然韩医生说的对，你真不是好人，你要勒索我什么？”
    安连城答不上来，只好一低头，用深吻把她的嘴封住。
    韩朝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他就拿了韩依依的一些发丝和自己的血液样本找人做了dna检验，结果出来，韩依依果然是他的女儿，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拿着结果，韩朝愣了好久，又不觉冷汗涔涔。
    他当初带着那么重的恨意把孩子从医院带出来，是想要报复叶羽柔，只是后来被这么可爱的小东西感化，把依依视若己出，决定一辈子都不告诉孩子这个秘密。
    没想到依依真是自己的孩子！
    韩朝当即就打电话给云简，约叶羽柔见面。
    叶羽柔立刻就过去了。
    时隔五年，两人再次相见，千言万语都不知从哪里说起。
    “韩朝……”愣了许久，叶羽柔甫一开口，眼泪就不停地往下掉。
    韩朝努力想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说话声还是有些颤抖，“你倒底叫什么名字？刘小丫，叶羽柔？”
    “之前叫刘小丫。叶羽柔是小姨改的，但是户口一直没改，所以对外都叫刘小丫。你说过的，小丫叫起来好听，我也就没提名字的事，我不是刻意骗你。真正改名，是后来迁户口，顺便一起改了，所以后来叫叶羽柔。”
    韩朝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像被谁捏了一把。
    确实，那个时候，刘小丫就是这世上最好听的名字。
    韩朝的声线不觉柔和了许多：“有了孩子，我为什么不知道？”
    “我开始自己也不知道。我弟出了车祸，我妈让我送钱回去。你在手术，我来不及告诉你。当时我和小吴调了班，匆匆赶回乡下。没想到我妈关了我半个月，逼我拿钱。我好不容易跑出来回到医院，你不见了。后来我才发现怀孕，我找不到你，我……”
    叶羽柔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不对，”韩朝一声厉喝，“那天晚上的手术，我旁边的助手，不是你？”
    叶羽柔一脸讶然：“我没有给你做过助手。”
    “不对，那明明是你！我认得你的眼睛，就是你！你替我擦汗，帕子上有药！我当时就该有所察觉。我太放心了，因为知道是你。”
    “怎么可能！”叶羽柔失声惊呼，“我半个多月没上班，联系不上外面，还是我小姨去把我带回来的。再说，怎么可能害你，怎么可能……你怎么样？”
    “我切断了病人的脑动脉血管。”
    韩朝这时候说起来面上无波，可是那时候，他自责地割断了自己的血管。若非抢救及时，他也早死在当年了。
    不过，事后他花了很长时间走出阴影，也没有办法再做外科手术，才转了心理科。
    “为什么会这样？”叶羽柔以手捂嘴，满脸惊恐。
    韩朝一脸的平静，“都过去了，我也不想追究。谢谢你送给我这么可爱的女儿，等这边的事情结束，我打算带她回法国。你也好好……”
    韩朝动了动嘴，“过你的日子”这几个字，说不出口。
    “我的孩子，为什么当初会到你身边？”
    “这是个偶然。”韩朝低眉想了想，“我准备离开，再不回来，临走前去医院看看，那毕竟是我曾经最爱的地方。”
    韩朝看了叶羽柔一眼，他多想去触摸她脸上的温度，可他最终只是动了动手指，人站着没动。
    “正碰上你生孩子，接生的助产士吴月，收了别人的钱，把孩子送出来了，正好遇上我，知道是你的孩子，我就带走了。我带去了法国，年前回来，托安连城去办的领养手续。”
    “老天保佑。”叶羽柔双手掩面，喜极而泣。
    韩朝终于忍不住，伸手把她拥进了怀里。
    还是那种熟悉的，香甜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