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缓展开一看,玉儿的绣工没话说,活灵活现的一副山水图,好像都能听见瀑布声似地。
她赞叹:“玉儿,你这绣工肯定会被选上的。”华落,便将手帕抵还给了玉儿。
玉儿咬唇没接,一脸很受伤的表情说:“姐姐不接,可是嫌弃玉儿的工艺不好?”
看着玉儿两眼泪汪汪的样子,魏缓心里有些突突,随即便见玉儿将手帕塞进了她袖中,轻声道:“姐姐同殿下感情甚笃,万不能在这一关被刷下来。”说着,不等魏缓有所反应,便朝前走去。
魏缓看着袖子里的手帕,再看看玉儿离开的背影,觉得有点消化不了这玉儿的好意。
但立马就到了考绣工的时候,魏缓便也没办法,只能带着玉儿的手帕去参加绣考。
绣考时间为两个时辰,魏缓坐在百无聊奈,左看看又看看,看的睡了一觉这才听闻敲锣之声。
于是她立马从位置上站起来,等女官检查了秀女们的绣工后,便开始公布过选名额。
第一个念道魏缓的名字时,昨日那绿衣少女忽然站起来,轻哼道:“魏缓作弊,我早上分明看见王玉儿给了她一方山水绣帕。”
此话一落,魏缓还没说话,那王玉儿却从椅子上跌落下来,一脸惊慌失措的摆手:“不不不,我没有。”
魏缓见状叹了口气:“好吧,她确实给了我一方绣帕。”
绿衣少女表情得意,王玉儿脸色苍白,正要说话,却被魏缓打断:“不过,方才我可是啥也没交。”她颔首盯着绿衣少女笑:“那白帕子发下来是什么样子,我交上去就是什么样子?”
“那你怎么会过?”
“因为我上头有人啊!”魏缓咧嘴笑。
这时那女官也点头:“不错,魏姑娘会通过,是因为太子殿下亲口点的。”
绿衣少女脸色苍白,王玉儿也是楞了一下,随即才喜极而泣。
事后,王玉儿找到魏缓,庆幸道:“真是好险。”
魏缓根本不觉得有任何险情,而是淡淡一笑,恰好此时两人路过御花园的假山旁,王玉儿不知怎么忽然失足跌倒在地,魏缓身后去拉她的时候,旁边有一双手更快。
她回神,见是宋承。
看宋承拉着王玉儿的模样,魏缓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不高兴。
但随即便将这股情绪抛开,而是含笑看着宋承:“殿下这个美救的好。”
宋承含笑,松开王玉儿:“不及那次与你好。”
魏缓脸色一红,王玉儿却及时站起身,对宋承弯腰行礼,娇怯怯的说:“玉儿多谢殿下,数次出手相救。”
宋承点了点头,没放在心上。
魏缓的表情倒是又变了,宋承见状,眸光一闪,便低头对王玉儿道:“听说你绣考过了?”
王玉儿脸色一喜,连忙低头回答:“是。”
宋承便再笑:“听说你熬夜为魏缓也绣了一幅,你熬夜,居然还能绣出女官喜欢的山水图来,可见是个有才气的。”
王玉儿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微微偏头看着魏缓,像是受了惊吓一般的又道:“玉儿怎么比得上魏姑娘一分一毫。”
“还是个知书达理的。”宋承又笑。
魏缓简直气死了,她冷笑一声,凉凉的瞪着宋承一眼,没好气的坐在一旁。
王玉儿见她生气,连忙离宋承三步远,然后坐在魏缓身旁,神色讨好的瞧着她。
宋承便蹙眉道:“魏缓,你平时很凶吗?怎么玉儿这么怕你?”
魏缓抬头,王玉儿连忙摆手,连忙道:“没有,没有,魏姑娘对玉儿一点也不凶,真的殿下,她对玉儿很好的。”
宋承闻言,眉头却皱的更紧:“那你为何这样怕她?”
“玉儿没有……”王玉儿讪讪的笑:“玉儿没有怕她。”
宋承摇头:“不信,魏缓自小就骄傲跋扈,怎么可能不欺负人呢?”
听见这句话,魏缓简直受够了。
她蹭地一下站起来,怒道:“有完没完,我欺负谁干你什么事儿啊,真是毛病。”话落,她便甩手离开。
见她离开,王玉儿本想追,但看宋承闲懒懒的站在那里,便也不敢去追。
而是泪眼婆娑的看着宋承,宋城对她安抚一笑:“没事儿,万事有我呢。”
“殿下。”王玉儿听了感动,正想弯腰给他行礼的时候,却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角,身子一晃便朝宋承那边摔去。
宋承连忙伸手扶住她,王玉儿见自己摔进了宋承的怀里,脸色羞红,半垂着眼,风情又羞涩的轻声唤道:“殿下。”
宋承见状微微一笑,缓缓朝她低下头。
王玉儿心脏砰砰乱跳,正含羞带怯的将眼闭上的时候,忽然感觉搂着自己腰身的手一松,她便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殿下?”王玉儿一脸诧异的睁开眼,却见宋承低着头,目光凉凉的盯着自己。
这眼神,吓的王玉儿心中一跳的时候,便见宋承扭头,含笑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哼!”一旁传来魏缓的声音。
王玉儿脸色一白,扭头见魏缓双手抱胸的站在一旁。
那眼神是从来没有过的冷漠,她吓的连忙从地上坐起来,惊慌失措的说:“魏姑娘,我们没有,我们没有……”
“行了,行了。”魏缓摆手,一脸不耐烦的走了进来。
她从怀里掏出两人先前抢夺的那珠花递给宋承:“我输了。”说着,她摇头叹气的看着王玉儿:“你怎么不争气一点,这白莲花的模样好歹也要撑过三日啊。”
王玉儿眨眼,便听魏缓道:“本来吧,我是真心想帮你的,但我又不傻。”说着她,叹气:“要装柔弱和白莲花也不是你这法子,假的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王玉儿这回羞愤交加:“你们耍我……”
魏缓轻声道:“其实我也没想耍你,只是你耍我在先。”她扯了扯嘴角:“我这人吧,受不得委屈,且有仇就报,你觉得那那我当猴子,我能饶过你。”说着,她指了指一旁的宋承:“要怪就怪他,是他先同我打赌的。”
魏缓一脸舍不得的看着那朵珠花,这是她想给娘亲的礼物,怎么就给输给宋承了呢?
宋承见她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便含笑将珠花插在了她头上,末了笑弯了眼睛:“我觉得这朵和你更配。”
魏缓被他的眼神瞧得脸上发热,连忙伸手将珠花从头上拔了下来。宋承却伸手握住她的手,轻笑:“真的很好看。”
魏缓脸色爆红,随即便一脸正气的看着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宋承闻言,笑了笑:“我想娶你做太子妃,算不算好处?”
“啊!”
见她一脸呆滞的模样,宋承伸手揉着她的头顶,轻叹:“我说过送你一个夫君,所以我把自己送给你!”
自从魏缓上了宋承这艘贼船,便开始自己战战兢兢的准太子妃生涯。
她生怕自己走出去,给宋承丢人了。
这一日,她实在闲的无聊,便换了小太监的衣裳偷偷溜出宫去。
刚走出宫门,便见一个白衣公子骑马从宫中出来。
她瞧得眼熟,便多看了几眼。
而后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她那日在青楼中见到的那位白衣公子吗?这人不是青楼常客么,怎么会在宫中出现?
于是她拉着一旁的侍卫问了翻话,最后得到这是杨大人家的公子杨安缙。
“啊,原来他就是我……”这句话没说完,旁边便传来了宋承含笑的声音:“他是你什么?”
面对宋承那携笑的眼眸,魏缓很机灵的换了说词:“原来他就是我那无缘的过路人。”说着,她讨好的拉着宋承的衣袖,嘻嘻笑道:“幸好无缘,否则我便不能欢喜你了。”
宋承闻言,唇角微勾,然后弯眼一笑:“算你有眼光。”
“那是,不然怎么会看中殿下你呢?”说着,她微微偏着头,眸光疑惑的看着宋承:“那你呢,你是从何时看中我的?”
宋承微微一笑,凑到她跟前,轻声道:“你猜。”
魏缓便道:“根据我的经验来看,殿下可能从小就暗恋我,不然也不会在我小时候劝着我父亲,让他同意母亲送我上山学艺。”说着,她便非常高兴:“殿下可能不知道,在山上的日子师傅都说我像是飞奔的野狗。”
宋承抽抽嘴角,飞奔的野狗,真是好比喻!
想到这里,他伸手摸着魏缓的头,轻声道:“放心,日后你入了宫,我也会护着你像一条飞奔的野狗那样欢脱。”
“殿下~”魏缓感动的两眼泪汪汪,她拉着宋承的衣袖小声道:“殿下,你放心,我也会为了你成长为那个堪当国母的人。”
宋承看着她亮晶晶的双眼,心中一柔,终于明白母亲所说的话,原来真心喜欢一个人,便会想要成长为彼此可以依靠的人。
他伸手将魏缓拢入怀中,嘴角凝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喟叹道:“傻缓缓。”
宋承同魏缓成亲那一日,便遇上了爬床的宫女。
彼时,魏缓正由着丫鬟给自己梳妆,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命人将宋承请了过来。
当宋承一踏进房间的时候,便听见那宫女嘤嘤哭泣的道:“求太子妃饶了奴婢,奴婢只是爱慕殿下,奴婢只想做个婢女默默陪在殿下身旁,还望太子妃成全。”
魏缓挑眉,睨着宋承,轻声道:“哦,你不求名分?只想陪在殿下身边?”
“是,奴婢不求名分!”丫鬟见她神色缓和,忙膝行道魏缓身边,扯着魏缓的裙摆哭的真挚又深情。
魏缓又挑了挑眉头,对着宋承道:“殿下,你看如何?”
那丫鬟梨花带雨的回过头去,神色凄凉的看着宋承。
宋承见状,神色淡淡的上前踢开她:“本宫除了魏缓谁都不要。”话落,便命人将这位宫女打了一顿,然后逐出了皇宫。
此事过后,宋承坐在了魏缓身旁,伸手撩着她的头发:“醋了?”
魏缓点头:“肯定醋了,不过我醋了没用,得看你喝不喝我这壶醋。”
宋承闻言扑哧一笑,笑伏在魏缓肩头,过了良久之后才抬头轻声道:“缓缓啊,我就爱你这直白的性子。”他握着她的手,轻笑:“放心,我永永远远长长久久的喝你这壶醋。”魏缓闻言,点了点头,便也靠在他肩头,轻笑道:“殿下你放心,我这壶到死都是成年老醋的。”
于是此后,每每遇见爬床的宫女,魏缓除了酿醋之外,都是将人提到宋承面前,让他自己来解决。
后来宋承实在不耐烦了,便下令,凡是爬床者都打死,还将伺候自己的宫女都换成了太监。
但宋承的专情,大臣们便不答应了。
这陛下后宫可不能空虚,若是后宫空虚他们家的女儿该怎么办?
于是纷纷上书,说皇后善妒,后宫又无子嗣,为了国家大业恳求陛下选秀立妃。
这话传到魏缓耳中,她先是生怒,后又缓了缓,觉得自己不能白担了这个善妒的名头,便拎着把刀上了朝堂。
她将刀往地上一掷,俏生生的对着满朝文武笑:“谁让陛下立妃的?”
在场的大臣们意见皇后拎刀了,个个吓得浑身一抖,但为了后宫妃位和陛下子嗣便也梗着脖子跪了一地。
纷纷对着魏缓道:“难不成皇后娘娘便如此容不得人?皇后娘娘这般的脾性,怎能堪当国母?”
魏缓笑:“我本就不是能容人的人,更何况……”她挑眉看着众大臣,冷冷一笑:“你们要逼着我夫君纳妾,这可便是想逼死我。”说着她将刀从地上拔了起来,朗声道:“谁还要逼我夫君纳妾的,便先提起这把刀杀了我,我死了,任由你们怎么说都成。”
众大臣一听,连忙面面相觑。
这逼死皇后的罪名他们可不敢当。
坐在龙椅上的宋承笑看了许久,这才站起来,走到魏缓面前与她并肩而立道:“朕这般的汉子怎能连媳妇儿都护不住,你们若是逼死了皇后,便是逼死了朕,这是要满门抄斩的!”
一听陛下这样说,谁还敢说话?
只能默默的跪了一地,从此以后,提起魏缓史书上便是一笔善妒,提起宋承便是妻管严三个字。
但是谁也不能否认,宋承同她的母亲一般是个伟大英明的君主!
而此时,早已经撂下担子,游玩山水间的君溪和宋宜,收到了各位大臣的求救。为此,他们两人淡淡一笑,便将信烧了,并且从此以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了。
和有情人相守一世的他们,又怎会亲手拆散一对儿深情儿女呢?
似乎受了先祖熏陶,每一代的华夏帝王都只娶了一位皇后,直到五百年以后华夏灭亡,又迎来了一番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