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楚知白带着君溪从茶肆中出来。
尽管白日里已经逛了一回,可夜晚的景色因为各色浮灯显得别有一番风味。
君溪走在楚知白身边,抬头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眸中似乎映进了些许的灯光,波光潋滟,教人分不清她眼中的神色。
楚知白低头看着她,嘴角含笑。
周围人来人往,花灯各色,让人心中生出了些许热闹的气氛来。
他牵着君溪的手,轻声道:“今夜过后,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君溪心中一动,抬头望着他:“去哪儿?”
有风吹来,楚知白伸手将她脸旁的发丝别在耳后,笑了笑,轻声道:“到时候你便晓得了。”
楚知白要带着她离开临安这地方,宋宜一直没找到机会告诉她。
不过她从最近听闻的战况和临安城内越来越多的北秦难民,隐约猜出楚知白可能把她带去哪里。
她面上不动声色的对他微微一笑,心中却在唏嘘,真不晓得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形容他们此时的处境。
楚知白说完这话之后,情绪似乎又回来了。
他牵着君溪走到月老庙的时候,那里已经挤满了青年男女。
他心中一柔,拉着君溪走了进去。
因他经常去河道边查看进程,不少人都认识他。
见他来了纷纷上前同他问好,知道他唯妻是尊的人,连忙让了位置出来,楚知白也不客气拉着君溪就走了进去。
有人打趣他娶了夫人怎么还来求姻缘?
楚知白望着君溪笑,眸光中似乎有星光闪耀:“我祈求的是来世。”
他站在月老神像前,微微笑着,那笑带着暖。
眼前,秋日的月光似乎带着喧嚣冲入君溪的耳中。一片如水的光影里,两人目光相触的刹那,君溪下意识对他笑。笑过之后,这才反应过来将眼垂下。
此时,楚直白已经牵着她来到虹桥前,用红线和楠木结成的桥上挂满了莲花小灯。朦胧的灯光一照,那座桥便像是天上之物一般。
望着眼前那座梦幻无比的虹桥,君溪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楚知白含笑牵着他,轻柔之中却带着让人不能拒绝的力道。君溪只能跟在他身后,抬脚跨上了虹桥。
楚知白欢欢喜喜的牵着她,目光柔和。大约是灯光太朦胧的缘故,君溪发现他的面上竟然浮出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她扯了扯嘴角,在心中叹了口气。
走过月老庙的时候,楚知白只觉心跳的好生厉害。他只能握紧君溪的手,故作自然的瞧着远方的月老神像。
心想,这一次,他虔诚的祈祷,要照顾天下人姻缘线的月老,这次该会停下一点空闲出来,眷顾他的祈愿?
走下虹桥的时候,楚知白按照当地的风俗那般从签筒里面抽了一支竹签递给解签人。解签人对两人一笑,说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恭喜二位,此乃上上签。”
君溪一听,忽然想起刚才楚知白说过虹桥求的是来世。忍不住偏头看着楚知白,刚好对上楚知白垂下的眼,两人目光陡然相撞,君溪心中一颤,忍不住急纷纷的挪开。
心中把解签人刚才的那番话在脑中过了几遍,每一遍的滋味都不同,那番话似乎带着很沉的重量,压在她心中挥之不去。
楚知白握住她的手,轻轻唤了她一声:“君溪。”
君溪抛开脑中的思绪,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目光坦荡的回视着他。忽听耳旁有叹息声传来,楚知白伸手抚着她的脸,笑容暖柔:“来世,我是好人家养出来的少年,在最美好的年华遇见最美的你……”
君溪定定地看着他,心中带了一丝涩然。
月光像是一层无形的轻纱,将两人隔在了咫尺天涯的距离。莲花灯中的火光摇曳,楚知白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微凉,他将君溪拉入了自己怀中。在心中叹息,当我爱上你的刹那,我感觉到的不是幸福,而是自卑。
出了月老庙,楚知白搀着她朝前走。
街旁的空地上搭了戏台,正唱着一出《镜花缘传奇》。
戏班子是楚知白找来的,他想挑一首和和美美的爱情戏码。可是挑来选去竟然找不到一出关于大圆满的结局。楚知白没办法,只好花重金找了几个写词人,连夜写出了这首戏曲。
他带着君溪上前,戏台子正中央早已经隔了地出来。摆着雅致的桌椅并着一些精致的瓜果点心。
楚知白带着黄轩的那张脸,因他一到临安便做出有利于百姓的事情,楚知白此时在百姓心中的地位那是高风亮节一片。
围在两人旁边看戏的百姓,连忙给两人让了一个通道出来。
易容成魏府小厮的宋宜,站在那头,幽深的目光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那里本该是他的位置。
他的眼光从手上挪到她的脸上,绚烂灯火下的她,目光从人群中散漫的掠过,最后也落在自己身上。
两人目光相撞,又同时挪开了去。
魏宴起身迎了过来,笑着和楚知白寒暄。
三人坐在一起看戏,君溪捧着一碟点心吃了起来。她抬头看着戏台子上,高台上的戏班子随着一声裂金般的起调,高声唱了起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聚精会神地看着高台之上,想一睹这传说中为了县令夫人一掷千金赶出的戏码。
君溪听着这些缠绵悱恻的唱词,她有些心不在焉。
正巧这时有人奉茶上来,站在魏宴身后的小厮连忙接过托盘里的茶,一一给他们奉上。
当那小厮将茶放到君溪面前的时候,楚知白忽然道:“等等。”
气氛瞬间一惊,那小厮抬起头来瞧着他,神色恭敬。
君溪则偏头瞧着楚知白,楚知白对她笑:“你今日喝了安胎药,不能喝茶。”顿了顿,他又道:“我方才让人从府中给你备了些去燥的甜汤过来,你喝那个。”
这话刚落,便有府衙的丫鬟提着食盒过来。
给君溪上了一道莲子羹,君溪眨眨眼睛,心中无奈的端过莲子羹喝了一口,然后对楚知白笑了笑:“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