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白微笑听着,忽然觉得岁月静好,只愿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回了府衙,两个人用了点清淡丰盛的晚餐。
便一起在院子里散步,望着那一轮挂在空中的明月,君溪忽然叹了口气。
楚知白拦着她的肩膀,轻声问道:“怎么了?”
君溪道:“听说南秦和北秦又在打仗了。”
楚知白双目微凝,轻声道:“关心这个?”
“不知道。”她仰头望着楚知白:“只是觉得无论哪国胜了都是苦了百姓。”她垂着眼,瞧着自己的小腹轻声道:“今日听魏雪说,因为打仗,好多小孩子都死于非命。其中有个两岁左右的孩子,被人一枪挑了后腰,是一边流血一边哭死的。”
说道这里,君溪心中便是一阵难过,她伸手抚摸着肚子,轻声道:“但愿我的孩儿,能生于平安长于平安。”
楚知白听着目光一闪,同样伸手落在她的小腹道,这才轻柔道:“会的。”
提到这些战乱沉重的问题,君溪便觉得心有戚戚焉。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心中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似乎这种太平的日子在不久的将来就会结束。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但愿是她这个孕妇多愁善感了些。
修河渠的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因为府衙给出的福利待遇好,临安的百姓几乎都自发的加入了修河渠的事情当中。
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河渠的事情已经小有规模。
楚知白近日来总是早出晚归,君溪便一个人在家呆着,幸好那魏雪每日都来府衙陪君溪做伴,倒是没那么无聊。
君溪每每看到魏雪总是会想起那日在魏府发生的事情,面对魏雪,她总有些不自在。
好在魏雪一般都和她谈天说地看看书,很少谈及魏宴。
后来君溪便将那事抛在了脑后,这一日楚知白回来的甚早,魏雪便也就早早的离开了。
君溪倒了杯温差递给他之后,便坐在窗边望着楚知白发笑。
楚知白手里捧着茶,见状有些奇怪:“我脸上有东西?”
君溪抿唇摇头,轻声道:“我看好多衙役在河渠那边走了几日便晒的跟碳一般,你怎么永远都那么白?”
楚知白失笑,说:“我也觉得男人晒黑些看起来更有男子气概。”
君溪闻言,哈哈一笑,歪在椅子上道:“你要是黑成碳了,我可真不敢想象。”
楚知白挑眉,又听她眉飞色舞的道:“你能想象一块碳偏偏喜欢穿白衣的样子吗?”
楚知白当真随着她的话想了想,随即也摇头笑了笑。
他将茶杯放在桌上,忽然从怀中摸出一张请帖放在桌上。君溪有些好奇,拿过来看了看,便听楚知白道:“过几日魏宴三十岁生辰,邀请我们去他府上吃酒席。”
看着帖子上那龙飞凤舞的字迹,君溪倒是没有什么不自在。近来几日,有时候也会看到魏宴一两次,但她再也没心动过了。
君溪便觉得自己那颗心可能有问题,喜欢时不时乱跳一翻。
她将手中的帖子放下,见楚知白提起魏宴表情还算温和,再联想到两人今日几乎总是一起去查看河渠的进展,便温婉笑道:“你们两近来那些日子,总是形影不离的。你是不是把那魏宴当成朋友了?”
楚知白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
和君溪在临安这些日子是他人生中活的最平静浪漫的一段日子,对于魏宴,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好像他是渐渐拿他当朋友了。
想到这里,他笑看着君溪说:“似乎是那么回事。”
对于他而言,一生之中的朋友,大约也只能是在盛周之时和宋宜、李阔他们相处的那些日子了吧?
不过那些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如今再回头想一想,那些记忆中的人早已经消亡在时光深处。活着的人也只有他和君溪、还有宋宜了。
楚知白一时有些怅然,死了的一了百了,活着还在煎熬。
见他表情一下子就变得萧索起来,君溪不知为何,也只能坐在一旁静静地陪着他。
气氛一时安静无声,只有君溪低头刺绣的声音传来。
楚知白放下茶杯,偏头瞧着她安静无声地绣着手中的肚兜。大约是第一次绣,那副百子嬉笑图被她绣的歪歪扭扭,好些地方都看得出是拆了重绣的。
他看着看着,君溪忽然有些不自在,手中的针一歪便刺入了指间。
她轻呼一声,楚知白已经拿着她出血的手指放入唇中吮吸起来。
温热的舌包裹着她的指尖,带着轻微的痒和一阵温热的酥麻感。君溪面色一红,将手抽了出来,楚知白却无奈的笑:“小心些,实在绣不过来还有那么多丫鬟婆子呢。”
君溪抿了抿唇,轻声道:“我总想着等孩子生下来,穿的戴的都是我这么做母亲的亲手绣的。”说道这里,她有些失落:“谁曾想我是个手残的。”
楚知白闻言笑了笑,看着她手中拿绣了一半的肚兜,忽然有些不高兴的道:“总想着孩子,什么时候给我做一些衣裳穿呢?”
君溪皱眉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要是不嫌弃,我就给你做件衣裳吧。”
楚知白笑容灿烂:“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
君溪听了这话,于是也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等第二日魏雪再来的时候,便见她放下绣了一半的肚兜,正在桌前裁衣裳。
望着桌上那匹月白色的锦缎,魏雪笑了笑,轻声道:“这是在为大人做衣裳?”
君溪笑着点头,魏雪见状,心中不免想起了主子宋宜的嘱咐。他只是让她每日来和君溪做伴,并不让她做些其他的事情。
可她每天晚上回去之后,主子总是把她叫到跟前,细细地听着她将一日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
每每听到君溪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的时候,他眼中的光便比星光还璀璨。
想到这里,魏雪不免有些为主子宋宜有些打抱不平。
主子一个人天天守在屋中单相思,她却好,整日带着别人的身份,和另一个人亲亲我我的过日子。
魏雪想了想,忽然道:“看着夫人为大人做衣裳,我这才想起来,我这个做妹妹的从未替兄长做过一身衣裳。”说道这里,她有些苦恼的道:“就是不知我兄长适合穿什么颜色的衣裳。”她看着君溪笑的甜美可爱:“夫人觉得呢?”
君溪一怔,下意识开口:“红色。”
魏雪眨眼看着君溪,君溪也眨眨眼,不知为何她刚才一听魏雪那么问,脑中就闪过一个场景,红烛摇曳,一身大红喜服的男子笑吟吟地挑开了新娘的红盖头。
君溪讪讪地扯了扯唇角,一边将放了针线的荷包挂在腰间,一边笑:“男人穿大红色可能太张扬了。”
魏雪则摇摇头,心想到,我们家主子还用冰蝉丝裁了大红色的喜服。那喜服本来是宋宜备下,准备到夏国求亲之时所用的。